第45章 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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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錦川應夏!
    陸錦川把她打橫抱起。
    她不想,但她現在頭暈得厲害,離開了牆她怕是邁不出三步就要倒下去。
    陸平武在背後喝住他“人還在手術室裏,你去哪兒?給我攔住他。”
    陸錦川沒有半分猶豫,抱著應夏轉身,攔路的保鏢見了他的臉色,紛紛讓開。
    應夏靠在陸錦川懷裏,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抓著他衣服的手也沒有半點力氣,鬆鬆地搭在他胸口。
    剛走進電梯,方淮追進來,“去處理一下吧?”
    胸口的手微微緊了緊,陸錦川明白她的意思,和她商量道“擦點藥用不了多少時間。”
    應夏搖頭,感覺頭暈得更厲害“家裏有藥,我想回家。”
    她很久沒這樣依靠他了,乖乖地靠在他懷裏,一聲不吭。
    “好,不去,我們回家。”
    陸錦川送她到家,應夏下車後對陸錦川道“你回醫院吧,我自己上去。”
    她的半張臉腫得厲害,連帶著說話都不是很清楚。
    “我送你上去,家裏有藥,上完藥我就走。”
    應夏不大舒服,沒有和他僵持,慢慢往電梯口走。
    陸錦川皺眉跟了上去。
    應夏進門蹬掉鞋,走進臥室就往床上倒。
    再累都要洗澡的人如今穿著沾了灰的衣服躺在那裏,陸錦川站在臥室門口看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
    他去找藥箱,進門看見床上沒人,洗手間忽然傳來嘔吐的聲音,他急忙進去,見她跪坐在地上,趴在馬桶上幹嘔。
    陸錦川頓覺不妙,一邊替她順氣一邊掏出手機給方淮打電話。
    那邊剛一接起,陸錦川就急忙道“我們剛到家,有點嘔吐,不是嘔吐,幹嘔,怎麽回事?”
    方淮一聽就嚇了一跳,“趕緊把人送回來,可能有輕微的腦震蕩。”
    陸錦川二話不說,抱起應夏就走。
    一路上她臉色越來越白,渾身都開始冒起了冷汗,陸錦川環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本想開口安撫他,可嗓子哽著說不出話來。
    ……
    應夏躺在病床上,很快睡著,病房裏留了個護士守著。
    陸錦川站在走廊裏,方淮過來,剛想開口,陸錦川抬手,示意他別說話,然後兩人走遠了些。
    方淮不滿道“你爸下手也太狠了,扇個耳光都能給人姑娘扇成腦震蕩。”
    陸錦川擰眉問“怎麽治?”
    方淮說“你也別太擔心,不嚴重,臥床休息,別讓人吵著她。”
    陸錦川點頭應道“好。”
    然後給邢遠打電話。
    邢遠很快帶了五六個人來,把病房守得跟鐵桶一般,除了固定的醫生護士,誰來也不讓進。
    方淮忙活完回到辦公室,看見陸錦川坐在沙發上抽煙,整個房間裏雲霧繚繞。
    早上剛清理完的煙灰缸裏又積了小半缸。
    方淮被熏得不行,打開門窗散氣,靠在窗戶旁邊問陸錦川“怎麽沒去病房裏看看?”
    陸錦川咬著煙深吸了一口,煙已燃盡,他把煙滅了,又伸手去拿煙。
    煙盒已經空了,他一手捏成團丟掉,手肘支在腿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方淮見他狀態很不對勁,走到他對麵坐下“沒多大事,去看看吧。”
    “不敢去。”陸錦川忽然開口,抬起頭看了一眼方淮,又垂下頭去,隻這一眼,方淮臉色頓時變了。
    相識這麽多年,他從沒在陸錦川臉上看見過這樣的表情。
    “錦川……”方淮開口,聲調都有些不穩。
    “有煙麽?”陸錦川問。
    方淮本想再勸,看他樣子又住了口,掏出煙盒遞過去。
    陸錦川取了一支點燃,靠在沙發上抽了一口,夾著煙的手垂在沙發外,看起來頹喪到不行。
    過了許久,陸錦川低聲道“你說,我是不是錯了?一直在錯。”
    方淮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陸錦川接著說“我硬把她娶回來,就這麽把她磨成了這樣。”
    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在陸錦川身上看到“怯懦”這個詞。
    不可一世的陸錦川,短短時間內竟連說了兩個“不敢”,這世上能讓他不敢的事情,恐怕隻能和病房裏躺著的應夏有關。
    方淮道“她喜歡你那麽多年,嫁給你也算是得償所願。”
    陸錦川閉了閉眼“她心裏真正的那個人未必是我。”
    方淮素來知道陸錦川驕傲,可太過驕傲卻也不是好事,在對待兩人感情的這件事情上,一點點的疑慮就能要了他的命。
    “怎麽就不是你?小時候事情作什麽數?那會兒她才幾歲,知道個屁的喜歡,後來遇到你才是真正的喜歡你懂不懂?”
    陸錦川眯著眼,半闔的眼眸遮住了情緒,他說“她遇見我的時候告訴我,她記了我很多年,可她口中的那個人根本不是我,我占用了錦程太多東西,就連應夏也是。”
    方淮忍不住罵他“本就是你應得的,女人是自己的,陸氏是你拚出來的,以前都以為他死了,結果呢,他在外麵活得好好的,日子不比你過得瀟灑?而你呢?受了他媽多少年的罪,就算你當初有錯,早他媽還光了,現在還要替他收拾趙如一那個爛攤子。”
    “媳婦娶了就是你自己的,他和應夏幾歲時相處了那幾天,你和應夏可是糾纏了十年,我他媽真是恨鐵不成鋼,換我喜歡一個女人喜歡成這樣,早他媽二胎都懷上了。”
    陸錦川用手捏了捏眉心,“先把事情處理完吧。”
    “這都他媽什麽破事兒!”他用力在茶幾上一踹,茶幾“嘎吱”一聲,被他踹開半尺距離。
    陸錦川沉默著,往事重新浮現。
    陸錦川從小就不愛講話,不愛叫人,看起來呆呆傻傻的,不討江西月和陸平武喜歡。
    他兩歲那年,江西月生了二胎,二胎出生後,情況更為嚴重,兩人甚至很少管他。
    陸平武給第二個孩子起名陸錦程,意為錦繡前程。
    父母對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啊。
    可那個叫他哥哥的男孩,在七歲那年被他弄丟了,回家的時候隻剩他一個人。
    找到的時候屍體已經腐爛不堪,手腕上戴著那根紅繩。
    他的父母都恨他,說他黑心,為了獨占家產害死了弟弟。
    可那時陸錦川才九歲,他能知道什麽?
    江西月,他的母親,甚至說“為什麽死的不是你?你怎麽不去死?”
    陸錦程死後,江西月患上了狂躁症,每天對陸錦川都是無盡的謾罵和毆打,身上找不出一塊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