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回憶,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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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錦川應夏!
    慢慢的,柳蕊從站姿變為了坐姿。
    “她會替你出頭?”淩盛的表情似乎有些不信。
    那個女人在她眼裏,一直太過冷情,竟然會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柳蕊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反話,頓時有些不滿,連帶著聲音也大了起來。
    “夏夏姐是很善良的人,她和其他那些闊太太不一樣,你誤會她了。”
    淩盛看著她梗著脖子極力維護應夏的樣子,有些搞笑,平日裏和他說話都是戰戰兢兢,今天倒是因為應夏硬氣起來了。
    他挑了粒花生米丟進嘴裏,笑得有些浪蕩。
    柳蕊忽然反應過來,她不該在淩盛麵前誇她的,她本來就已經那麽美好,容易遭人覬覦,再誇的話……
    所以她當即改口,“其實,她,她她她也沒那麽善良,大概隻是,碰,碰巧而已……吧。”
    謊言說起來,總是沒什麽底氣。
    淩盛等著她結結巴巴地說完,後麵還拖了個不確定的“吧”字,總覺得有些好笑。
    北城的日子,比起熟悉的東南亞,總歸是太過無聊,便生了些逗她的心思。
    “哦?那你說她怎麽個壞法?”
    一個問題把柳蕊問得愣住,她哪兒知道應夏怎麽壞啊,在她眼裏,應夏渾身上下她也挑不出點毛病。
    但是這個時候,她編也得編一點出來,在心裏默念“夏夏姐對不起,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她抽煙,還喝酒,還仗勢欺人……”
    淩盛安靜地吃著飯,想象不出她抽煙是什麽樣子。
    甚至可以說,記憶裏,她幼時的麵容已經模糊不清,隻記得她愛哭,很少笑,性格膽怯。
    那是他顛沛流離的那些年裏,記憶裏除了江西月之外的另一個還算不上女人的女人。
    那些年的日子無疑是艱難的,所謂的幹爹幹兒子,並非是想象中的父慈子孝。
    那個老男人,比任何人都低級、齷齪,他隻喜歡男童。
    咬緊牙關的時候,腦子裏就開始醞釀恨意,努力把那些麵容從記憶裏挖掘出來。
    幹爹,應輝,應夏,陸錦川,陸平武,江西月……一個又一個,他甚至恨這世界。
    那些年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不是靠一口徹骨的恨意支撐,他早就撐不下去了。
    恨著恨著,似乎就成了一種習慣。
    後來他殺了所謂的“幹爹”,自己上位,把曾經那些瞧不起他,說他“以色侍人”的人全都清理幹淨。
    可是沒用,他再也幹淨不了了。
    回到北城後,他一步步接近那些他恨了十多年人,卻慢慢發現,他們與他想像出來的樣子早已大相徑庭。
    沒有他想象中其樂融融的畫麵,那一場禍事,似乎讓每個人都過得不好,所有人都受到了應有或不應有的懲罰。
    或許這就是命運。
    越相處,恨意便越是無力支撐,反而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兩者瘋狂較量著,不分高下,讓他很是掙紮。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留在北城,或許是東南亞的生活讓他倦了,抑或是有什麽牽著他無法離開。
    柳蕊早就注意到他握著筷子的手停在了那裏。
    那隻手越握越緊,從指間泛白,到後麵“哢嚓”一聲。
    斷了。
    碎木紮入手指,他恍若未覺。
    直到柳蕊“呀”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丟開斷裂的筷子,隨意扯了兩張紙攥在手裏。
    抬眸時,眼神裏已沒有了之前的溫和,隻剩下淩厲。
    柳蕊哪裏知道他想了些什麽,隻以為是她在背後說應夏的壞話讓淩盛不滿,不免打了個冷顫,“你的手……”
    淩盛麵無表情,下了逐客令,“沒事,你可以走了。”
    柳蕊不敢多留,走到門口,穿上外套開門出去。
    走到院子中央,她再次回頭。
    餐廳一側是大大的落地玻璃,隔著皚皚白雪,淩盛的樣子落入她眼中。
    他沒有再動筷子,指間夾了支煙,仰著頭吞雲吐霧。
    明明已看不清他的麵容,她卻似乎看清了他眼裏一種叫落寞的東西。
    寒風吹過了北城,到了秦新月離開這一天,她早已收拾好了東西,幾個大箱子,被司機從車上搬下來。
    家裏都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回來,又在這個時候忽然離開,隻當她是家裏逼婚逼得太緊,想跑了。
    原本不讓任何人送,老太太硬是跟著司機一起來。
    離起飛的時間還早,老太太拉著她再三叮囑。
    “要好好吃飯,缺錢就給奶奶打電話,奶奶還有很多私房錢。”
    她走的那年老太太身體還康健,等她這次回來時,老太太已拄上了拐。
    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
    秦新月眼裏含著淚,“知道了。”
    老太太又說“奶奶身體不大好了,你要早些帶小寶回來看我。”
    秦新月吸了吸鼻子,連連點頭。
    小寶的存在是個秘密,除了秦家人,外麵一點風聲都沒走漏,除了她自己,甚至連孩子生父是誰都沒人知道。
    如果把孩子帶回來,估計又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而她現在擔心的,是當年的事情被揭開,魏家會來搶孩子。
    “時間差不多了。”司機提醒。
    秦新月彎腰抱了抱老太太,“我走了奶奶。”
    秦老太太點了點頭,越過她的肩膀看向機場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司機推箱子跟在秦新月後麵,陪著她一起去辦理托運。
    身後有滑輪滾動的聲音,辦理好手續,秦新月拿著登機牌轉過身,倏然頓住,直愣愣地看著身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