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川應夏！
    陸錦川咬牙挺著，而柳蕊被關力的槍口指著，淩盛一絲一毫都不能動。
    柳蕊死死地盯著淩盛，直到他察覺到她的目光，朝她看過來。
    她的視線在緩緩下移，在自己手腕上掃了一眼，又朝他看過去。
    淩盛一下注意到，柳蕊手腕上的繩子略鬆，手指上有血跡。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把繩子割開，斷繩被她握在手裏。
    關力一會兒看著淩盛獰笑，一會兒又看向還在苦苦支撐的陸錦川，心裏滿是快意，根本沒注意到柳蕊這裏。
    淩盛舉起手，“別輕舉妄動。”
    這句話看似是對關力說，實則是警告柳蕊。
    陸錦川身下的血已經匯聚了一灘，還是不停的往外湧，他整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繩索上，根本沒工夫給自己止血。
    柳蕊其實也很害怕，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但是必須有人來打破現在的僵局。
    她是現在唯一牽製住淩盛的人，隻要沒了她，淩盛就能拚力一博。
    但要她束手就擒，她不願意，她也想活。
    “關力。”柳蕊喊了他一聲。
    與此同時，柳蕊把手裏的小刀反手往關力手臂上紮，那是她偷偷從鑰匙上麵解下來的。
    關立手臂一痛，下意識扣動手裏的扳機。
    槍聲很輕，不知道打到了哪裏。
    柳蕊感覺一股力量抓住她的手腕一扯，眼前一個人影晃過，和關力扭打在一起。
    “去救人！”淩盛喊道。
    柳蕊不敢耽擱，跑過去，抓住繩子，她老早就出去幹活，力氣不小，好歹幫陸錦川緩了緩，兩人慢慢把應夏從下麵拽了上來。
    應夏被吊在下麵許久，已經意識模糊，手腕上是被繩索勒出來的血痕。
    陸錦川失血過多，加上體力消耗多度，整個人已經脫力。
    他解開繩子，捧著她的臉拍了拍，“老婆，別睡，醒醒。”
    應夏努力睜眼，先是確定他還在，餘光又掃到尚在扭打的兩人，眼睛慢慢的閉了下去。
    柳蕊連忙撿起地上的小刀，走過去又在關力背上紮了一下，拔出來又是一下。
    關立反手一擊，把柳蕊打倒在地。
    又是一聲輕響，關力從地上爬起來，拿槍指著地上的淩盛，慢慢後退，笑道“挨了一槍，你以為你還能跟我打？現在兩槍，舒服嗎？”
    淩盛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看了陸錦川那邊一眼，發現人已經被救起來，鬆了口氣。
    他一手捂著肚子，指了指褲子的口袋，“我抽支煙行嗎？”
    沒等他說話，淩盛掏了包煙出來，歪著頭咬出一支，又拿打火機點燃。
    腹部的劇痛讓他“嘶”了一聲，吸了口煙之後吐出來。
    赤手空拳和槍械的較量，勝算渺茫。
    “你贏了。”淩盛道“開槍吧。”
    關力身上被紮了幾刀，也在持續失血，他有些脫離，半個身子靠著圍欄。
    他知道不能把戰線拉得太長，否則最後誰勝誰負還說不準。
    關力手臂抬起，把槍口對準了淩盛。
    “你喜歡過她嗎？”他問。
    淩盛愣了愣，笑說“沒有，就像她也從來沒喜歡過你。”
    一個死去幾個月女人，以這樣這樣出現在她生命中唯一的兩個男人口中。
    關力苦笑，食指緩緩收緊，壓上扳機。
    一聲槍響。
    子彈沒有穿透淩盛的身體，而是朝著天上的方向開了一槍。
    淩盛眼睛瞬間睜大，朝著圍欄撲過去，兩個身影在圍欄處同時消失。
    一個是關力。
    而另一個，是穿著一身嫩黃色羽絨服的柳蕊。
    剛才關力開槍的一刹那，柳蕊朝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圍欄邊上的關力一撞。
    關力根本沒想到她會抱著和他同歸於盡的想法，整個人已經被她撲了出去。
    “砰”
    樓下一聲悶響。
    淩盛趴在圍欄上，看著關力的身體撞落在地麵，整個人擺成了一個扭曲的姿勢，腦子炸開了花。
    淩盛看向柳蕊，她的身體懸在半空，羽絨服掛在懸掛空調外機的架子上。
    她奮力伸手，想要攀住它，可惜一用力，衣服裂開了一條口。
    淩盛目眥欲裂，吼道“你別動，我來拉你！”
    柳蕊果真不動，聽話地看著他，“這裏很，很危險，你去叫人吧，我，我不動了。”
    淩盛抬腿，準備從台子上反出去，踩著空調外機往下。
    可惜他腹部中了兩槍，根本沒什麽力氣。
    陸錦川已經失血過多，眼前的人影已經模糊不清。
    他甩了甩頭，把應夏輕輕放在地上，掙紮著站了起來，扶著圍欄走過去，把一卷繩子往下一扔。
    淩盛反應過來，立刻道“柳蕊，你抓住，我拉你上來。”
    柳蕊動作不敢太大，伸出手，慢慢抓上繩子。
    還沒握緊，“刺啦”一聲，羽絨服一下碎裂。
    她睜大了眼，眼睜睜看著淩盛的臉離自己越來越遠，雙手無意識地揮動，想要抓住什麽。
    “砰”
    第二聲落地的聲音。
    淩盛仍舊保持著向下伸手的動作，目光呆滯地看著樓下的人。
    她靜靜躺在地上，羽絨服染上了血。
    天上還飄著羽絨的碎片，看上去像是在下這個冬季的最後一場雪。
    一滴眼淚從他眼裏滴落，在空中就不知道落到了哪裏。
    她明明也那麽害怕，又是從哪兒來的那麽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