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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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錦川應夏!
    我叫陸槐序,出生在一個錦衣玉食的家庭。
    名字源於我父親出生時,祖父未能取得父親和姑姑的起名權。
    於是,他在我的名字上得到了實踐。
    槐序,是夏日的別稱,祖父用這樣一種方式,把他和祖母係在了一起。
    最近有一家媒體聯係我,想讓我講一講我祖父陸錦川的故事。
    我思量許久,拒了邀約。
    因為,祖父是一名極為成功的商人,大家想了解他是怎樣創造了這樣一個商業帝國。
    然而,我對此全無了解。
    我記憶中的祖父,和商人二字搭不上邊,我更願冠以他好丈夫,好父親,好祖父之名。
    祖父是一個極其成功的商人,甚至成功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所獲得的成就。
    或許子肖父,所以父親跟著祖父學了從商。
    而我,隔了一代人之後,承了祖母的衣缽,和她學著擺弄起了筆墨,試著做一個文人。
    小時候我在她身邊,她教我認字,教我看書。
    我看了許多許多書,可以說我的整個寫作啟蒙,都是受祖母引導。
    父親生我晚,我開始有記憶的時候,祖父和祖母已經過了六十。
    祖母說“阿序啊,你生在這個時候剛好,祖母跑不動了,正好可以帶你。”
    他們年輕的時候,曾結伴去過很多地方,整整大半個地球。
    祖母身體不好,據說年輕時被人綁架過,中年時自己開車還出過一次車禍,後來,祖父再沒讓她摸過方向盤。
    她喜歡住在山裏,天暖的時候,才會回北城。
    她住在北城的日子,總是她和祖父在帶我。
    他們會給我講許多許多她年輕時候的事,給我看照片,告訴我那是他們一起去過的地方。
    祖父喜歡上網,他是個時髦的老頭兒,嘴裏總會冒出一些新鮮的詞。
    他說,那是他二十幾歲的時候被祖母養成的習慣。
    我八歲之後,祖父祖母已經不帶我了。
    為此,祖父曾給我道過歉,他說“我們剩下的時間不算太多了,想要陪著對方。”
    我那時不理解,聽不出話中的深意。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離別太難,所以他們早早就開始和對方道別。
    前幾年,祖父什麽都聽祖母的,但是邁過七十這個坎之後,祖父變得極其愛撒嬌。
    他會喊一次祖母的名字,然後問她在做什麽?
    然而過了幾分鍾之後,他還是會做同樣的事情。
    喊一聲“夏夏”,問她在做什麽。
    哪怕是祖母前後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他也照問不誤。
    那時我曾問過父親,祖父是不是得了阿茲海默症。
    父親搖頭,他說“他隻是想確認一下她還在而已。”
    祖父說的最多的話就是
    “阿序,這個你祖母愛吃。”
    “阿序,你祖母怕蟲子,不要嚇到他。”
    “阿序,阿序……”
    所有的話題裏,總會有祖母的身影。
    祖母離開時,祖父摸著祖母發白的鬢角,溫柔地說“你安心去,路上走慢點,等我來找你。”
    他沒有過多的措辭,隻是一句樸實的我來找你,一如當年,一如我曾聽過的那些故事。
    祖母當時已經說不出話來,我以為她會和我一樣震驚,但她沒有。
    她隻是看著祖父,費勁地眨了眨眼,算是首肯。
    過了許久我才明白過來,她早知會是這樣的結局,所以她不驚。
    幾十年都沒能將祖父的決定扭轉,她已經學會了接受。
    我忽然想起祖母尚在病中時同父親說的話。
    那時她的身體還沒到那樣的地步,隻是她似乎早已窺見了結局。
    她當時說“他一輩子都在縱容我,換我遷就他一次吧。”
    彼時我沒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後來我長了幾歲之後,總算明白了。
    她會聽他的,在路上等他。
    離別時,他們凝望對方,把所有的繾綣和不舍都裝進眼裏。
    後來祖母走了,走得很安靜。
    祖父沒有掉眼淚,隻是抱著她,低頭吻著她的額頭,直到祖母的身體失去了最後一絲溫暖。
    然後,他便開始刮胡子,洗澡。
    因為祖母愛幹淨。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那麽小的我,是如何看懂了他言行裏麵的告別。
    那時我哭,我鬧,我舍不得祖母,也舍不得祖父。
    我記得父親捂著我的嘴,不讓我吵到他們。
    他含淚說“你祖父寵了一輩子的姑娘,就要遠行了。”
    “他會擔心那邊冷不冷,擔心她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最重要的是,這麽多年了,她還是沒學會做飯。”
    寫到此處,我頻頻頓筆,因為不知該用何種語言描述他們的愛情。
    如今我年近四十還未結婚,記得幾年前有一次采訪,主持人問我為什麽不結婚,我當時笑著岔開了話題。
    如今,也沒什麽不好說的。
    其實,原因很簡單。
    因為,我曾見過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