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古路上，一位老人緩緩走來。
    他步履蹣跚，行將就木，臉上滿是褶皺。
    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力量逸散出來，行走在那裏，就像是一個最普通平凡的人。
    甚至，連他的雙眼都是渾濁的，生命氣息虛弱，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韓楓！”
    雷鳴看到老人的第一眼，就感受到老人身上獨特的氣息，雙眸猛地凝在一起，迸射出極為可怕的天劫之力。
    眼前的人雖然外貌徹底變了，但他的本源氣息卻依舊在，雷鳴死都不會認錯。
    “老韓？”
    程昊三人也愕然，怎麽下凡曆練一番，混成了這個鬼樣子？
    在他們看來，以韓楓的脾氣秉性，曆練紅塵，必然也會跟他往常一樣，碾壓同輩無敵手，一點虧都不會吃。
    但現在看來，他們錯了。
    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就連雙腿都是假的，是義肢。
    “難道地球又出現強大的妖孽了？”程昊皺眉。
    能把韓楓搞成這個樣子，對方一定是幾百萬年難遇的最頂級妖孽。
    “其實，小仙尊在下界過的並不舒服。”
    大壯和二虎開口，有些猶豫，把下界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
    片刻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連雷鳴都滿臉的不可思議。
    “戲班子老班主？”
    “土豪惡霸？”
    “中年作死三件套？”
    “這……”
    誰也沒想到，韓楓紅塵曆練，選擇的居然都是這種人生。
    有些平凡，有些淒慘，但每一種，都跟無敵不沾邊。
    金翅小鵬拍著大壯和二虎的肩膀，眼中滿是羨慕，“不管怎麽說，你們也是殺過仙庭之主的人了，這件事情，夠你們吹一輩子！”
    大壯和二虎尷尬的撓頭，韓楓曆練紅塵偏偏還要拽著他們。
    雖說這些年疏忽了修煉，但在紅塵中曆練，見識和經曆了那麽多不同的人生，讓他們有很多的感悟。
    這些，對於他們二人來說，是一輩子的寶藏，是無論多少努力都換不來的天大機緣。
    隻不過，現在的他們還不能全部感受到。
    “是我。”
    老人咧嘴一笑，滿口的牙都掉光了。
    他臉上滿是疲憊，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渾濁的老眼無光，呆呆的望著地麵。
    “老韓，你這是……”程昊欲言又止，搞不明白韓楓為什麽非要沒苦硬吃。
    韓楓卻笑了，雖然很狼狽，但粗糙臉上的笑容，卻格外的燦爛，“紅塵人生……真好啊！”
    程昊等人摸不到頭腦，雷鳴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他萬年前就已經重修歸來，成就九州八荒第一紅塵仙。
    但轉頭一看，被他視為宿敵的韓楓，卻不見蹤影。
    雷鳴打遍九州八荒，強行壓製住自己的境界，沒有進入仙域。
    他就是在等韓楓歸來，要用自己現在近乎圓滿的狀態，跟他做一個了結！
    “韓楓，我等你很久了！”
    雷鳴上前一步，眼神表情都帶著前所未有的激動。
    甚至，因為太過興奮，他的身體都在止不住的發抖。
    這是戰意強烈到極點的表現，而非恐懼！
    “我說過了，不會與你交手。”韓楓擺了擺手。
    雷鳴的表情，有些扭曲，“我將你視為目標，奮力追趕數萬年！如今你我都已經回歸，是時候做一個了結，奠定誰才是九州八荒真正的第一人了！”
    他的聲音很大，響遍整個星空古路。
    韓楓卻笑道：“如果是為了這個，不用打了，我認輸，你就是九州八荒第一人，趕緊離去吧。”
    “……”
    雷鳴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韓楓的表現太從容和隨意了，他看上去很疲憊，似乎並不在乎這些一樣。
    若是放在以前，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昔日的韓楓，為了證明神州不是蠻荒之地，為了證明神州修士不是廢物！
    他何其的張揚？何其的跋扈？從未把九州八荒放在眼裏！
    那一份榮譽，那一份碾壓諸天的認可，不斷推動著他前進。
    結果現在，他曆練歸來，卻什麽都不在乎了。
    “這些年來，你把我當什麽？把九州八荒當什麽？！”
    雷鳴的心態有點崩了，忍不住怒吼，“這就是你作為曾經勝利者的姿態嗎？還是你怕了，不敢與我交手？！”
    韓楓歎了口氣，“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
    雷鳴一口氣憋在胸口，像是充氣充到極致的氣球，卻沒有泄氣的缺口，隨時都會炸開。
    這麽多年，他把超越韓楓視為唯一目標，沒日沒夜的修煉，沒日沒夜的悟道。
    他研究了這個男人所有的道和手段，逐一分析，然後映照己身，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結果，當他站在絕巔，終於有信心可以戰勝這個男人的時候。
    他卻說他累了，不想打了。
    這比殺了雷鳴還難受！
    “韓楓！你這個懦夫！孬種！你不配做我的對手！”
    “嗯嗯，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
    啊啊啊！
    雷鳴在心裏怒吼，他都已經罵的這麽難聽了，韓楓居然依舊無動於衷？
    這些年，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大吼，眸子開合間，數道可怕的天劫，裹挾九道仙氣瞬間而至。
    雷鳴已經徹底暴走，不管韓楓發生了什麽，擊敗他，已經成為雷鳴的心魔。
    這一戰，他必須要經曆，必須要贏！
    轟隆隆！
    可怕的天劫降臨，韓楓依舊坐在那裏，無動於衷。
    “老韓！”
    程昊三人第一時間出手。
    他們很清楚現在的雷鳴有多可怕，以韓楓目前的狀況，根本無法迎戰，會在第一時間被轟的灰飛煙滅的！
    “給我滾開！”
    雷鳴怒吼，反手一掌拍落，裹挾著漫天雷劫，瞬間將三人淹沒。
    可怕的雷牢將他們束縛，本來天賦就不如雷鳴，如今又相差著境界，他們三個根本無法掙脫。
    隻能眼睜睜看著漫天的雷劫落下，將那方天地淹沒。
    然後，韓楓的胳膊抬起，輕輕一揮。
    無盡天劫，瞬間煙消雲散，什麽都沒留下。
    “你這孩子，怎麽不聽勸呢？”
    韓楓輕歎，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