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肉的味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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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紋蓮花樓!
    佛彼白石四人都是啊的一聲,十分驚訝,原來無了竟然知道凶手是誰?隻聽無了緩緩的道,“今日早晨李施主走後,舍利塔中濃煙衝天,他自覺行跡已經難以掩飾,到我禪房中向佛祖悔罪,隻是……普神師侄年少衝動,隻是刺了那女施主一劍,並未殺人,他並非殺死那女施主的凶手。”正說到這裏,一個人突然從窗口闖了進來,把一大團事物重重往地下一摔,大聲道,“我在廚房沒有找到你,出來就看見這家夥鬼鬼祟祟的伏在地上偷聽,順手抓來了,你們果然在這裏!騙得我到處亂轉!”他瞪眼看著李蓮花,“王大嬸已經認出了阿瑞,還有百川院的菜譜是竹筍炒肉絲……”李蓮花對他一笑,“我隻想知道百川院這兩天有沒有做過油炸豆腐?”這衝破窗戶進來的人正是郭禍,聞言大聲道“沒有!”李蓮花眉開眼笑,“這就是了。”他看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人,溫言道“古師父,人肉的味道,好吃麽?”
    方丈禪室內一刹那鴉雀無聲,隻聽到那光頭大漢牙齒打戰的聲音,突然哆嗦著道“我也……我也沒……沒沒……沒有殺人……”李蓮花歎了口氣,“你見到她的時候,她是什麽模樣?”古師父道“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她……她已經死了。”李蓮花又問“除了胸口的劍傷,她身上還有什麽傷口?”古師父道“她的頭在石壁上撞出了一個大口子,血流了滿地,胸口也流了好多血,已經死了。”李蓮花道“然後……繼油炸麵餅之後,你油炸了死人?”古師父全身發抖,“我……我……我隻是……”李蓮花非常好奇的看著他,“其實我真的很奇怪,你見到死人——怎麽會想到把她弄來吃?”
    “我我我……我曾經……”古師父滿臉冷汗,結結巴巴的看著李蓮花,“我曾經看見過一個女人……把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的手砍掉,還……吃吃……吃掉了……”雲彼丘渾身一震,李蓮花啊了一聲,“是誰?”古師父搖搖頭,“我不……不不不……不知道,一個美得像神仙一樣的女人,她咬著那個男人的手指,一截一截吃下去,可是她美得……美得讓人……讓人……”他喉嚨裏發出了野獸般的嗥叫聲,“讓人想殺人……想吃人……”李蓮花縮了縮脖子,“你一定看見了女鬼!”古師父拚命搖頭,“不,就在清源山下的鎮裏,八個月前……我半夜起來小解,在隔壁客房之中……”雲彼丘臉色蒼白,紀漢佛嘿了一聲“角麗譙!”白江鶉悻悻的道“除了這個女妖,有誰有這種能耐……倒是李蓮花,你怎知這位被女鬼上身的老兄油炸了阿瑞?”
    李蓮花啊了一聲,“因為油鍋,地道裏有灶台、有柴火、甚至有雞骨鴨骨,有油,居然沒有油鍋——看那地上的骨頭,顯然有人經常到地道裏油炸葷食偷吃,可是沒有油鍋——那說明搭灶台的人若非有用別的東西替代油鍋的妙法,就是能帶著油鍋來來往往,此其一。這地道裏顯然不會長出樹枝來,那些柴火必是從普渡寺柴房裏偷來的,而少了這許多木柴,普渡寺居然一直沒有動靜,看管木柴的人必定有些問題,此其二。那用油放火之人顯然不是百川院中人——否則不會不知地道口那石板薄脆,火一燒就裂,並且火燒地道口,放火之人顯然是往普渡寺方向離去,此其三。還有——”他頓了一頓,“在被這位古仁兄拿去油炸的手裏,握著一塊油豆腐。我想……可能是斷手被放進油裏,筋骨收縮,手掌握了起來,正巧你早先剛油炸過豆腐,落了一塊在油裏,你也沒注意,阿瑞的手掌握了起來,抓住了那塊油豆腐。而百川院這幾天都沒有吃過油豆腐,倒是普渡寺這一個月的夥食裏天天都有油豆腐,你又管著寺裏的柴火油糧,又能隨意拿走油鍋,地道口還在柴房之中,若不是你油炸死人,莫非是死人爬到你的廚房之中自己油炸了自己?”李蓮花瞪眼道,“那可恐怖得很,我怕鬼……”
    古師父抱著頭,“我隻是一時糊塗,那隻手在鍋裏……我害怕得很……沒有吃她,我沒有吃她,隻是剁了她的手油炸了一下……昨天晚上隻是油炸了她的手……”李蓮花問,“那今天早上呢?”古師父顫聲道“今天早上我怕偷吃葷和炸死人的事被發現,趁他們在早課的時候偷偷進地道,燒了一鍋滾油,潑在她身上,打算將她燒掉,她那身衣服都是幹血,燒得不旺,我把衣服撕下來,結果把她的皮也不小心撕了下來,我嚇破了膽,逃回柴房,用柴火封住地道口,再也不敢下去。”李蓮花追問“你不知道地道另有出口?”古師父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柴房底下有條裂縫很深,以前……我常常躲在裏麵偷吃自己做的葷菜。”
    無了方丈歎了口氣,“想必今天早晨普神師侄也下了地道,又去看那女施主,卻被你封在地道之中,他隻得從舍利塔出來,阿彌陀佛……”他站起身來,心平氣和的走出門去,過了片刻,一個身材高挑,相貌清俊的年輕和尚被他帶了進來,無了方丈對紀漢佛點了點頭,“交由施主發落。”紀漢佛頷首,“佛彼白石”將對普神和尚和古師父再進行調查,在七日之內做出決定,或監禁、或廢去武功、或入丐幫三年等等,視各人所犯之事,決定各人應受的懲罰。雲彼丘的臉色越發憔悴,思緒尚在角麗譙吃人一事上,那女子貌若天仙,語言溫柔,行事詭異……無論是邪惡可怖之極的事,還是溫柔善良之極的事,她都能若無其事的做出來……
    李蓮花看著普神和尚,這和尚不過二十來歲,眉宇間英氣勃勃,就像個心誌高遠的武林少年,“你為何要刺她一劍?”普神搖了搖頭,頓了一頓,再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神色甚是淒厲。李蓮花沒有再問,悠悠的歎了一口長氣,不管是因為什麽理由,不管他有沒有心殺她,她終還是為了他而死……不知是那一劍讓她流血而死,還是她自己撞死了自己……總而言之,便是如此了……人生啊人生,這些事、那些事、曾經以為一定不會發生的事、現在相信絕對不會改變的事……其實……都很難說……他突地發現雖然事情已經清楚,佛彼白石那四人還在瞪著他,連忙往自己身上一看,沒有看出什麽怪異之處,隻得對那四人一笑,“人生啊人生,又到吃飯的時間了……”站起來伸個懶腰,一把抓住無了方丈,“老和尚,你說要請我吃素菜的。”無了方丈道“這個……這個……古師父似乎已經不宜下廚……”李蓮花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看著兩人往廚房而去,佛彼白石四人麵麵相覷,白江鶉摸了摸下巴,“我寧願他不是門主。”石水閉上眼睛,冷冷的道,“決計不是。”紀漢佛皺眉不語,雲彼丘搖了搖頭,他早就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