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王棺: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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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紋蓮花樓!
赴約赴到在別人的房子下挖了個十數丈的大坑,這也叫“那也沒什麽”?方多病望天翻了個白眼,“然後你們進來了就在這裏挖坑,啥別的事也沒做?”傅衡陽頷首,“此地危險,當先進入的幾人觸摸到洞壁上的毒菇,神智瘋狂,水塘中仍然有蛇,我等也無意和紫嵐堂的主人做對,所以都在此地挖掘、尋找龍王棺。但是昨日你們打破洞穴之頂,推落機關暗器,聲響巨大,這裏人人聽見。”
他說得淡定,方多病卻已變了顏色,“你們沒動紫嵐堂的主人,那死在紫嵐堂中的人又是誰?”傅衡陽一怔,“死在紫嵐堂中的人?”展雲飛淡淡的道,“嗯。”
他“嗯”得簡單,方多病已是一連串的道,“我們是昨天黃昏時分抵達青竹山,山上霧氣很重,莫名其妙的看見竹林中有燈光,”他指了指頭頂,“想借宿就進了紫嵐堂,結果紫嵐堂裏不見半個活人,隻有四個死人。”傅衡陽微微變色,“死人?我等是二日前試圖進入紫嵐堂,隻因這溶洞的入口就在紫嵐堂內,結果受主人阻擾未能進入,那時候並未見到其他人在院內。”方多病道,“四個衣著打扮、年齡身材都完全不同的死人,根據死……李蓮花所說,他進去的時候,這些人並沒死,但是在一盞茶時間內,那四個人竟然一起無聲無息的斷了氣。”傅衡陽沉聲道,“前日我等潛入紫嵐堂,那主人雖然不允我等進入院內,卻也不曾下殺手,否則我等早已傷亡慘重,如果那四人隻是為龍王棺而來,紫嵐堂的主人不會下殺手,他守在此地,早已見得多了。”他抬起頭來,“他為何要殺人?”
方多病白了他一眼,他怎會知道那人為何要殺人?“後來外麵的毒霧逼人,我們鑽進客房,結果木床裏麵都是會咬人的螞蟻,外麵滾進來一個會亂發暗器的怪東西,那紫嵐堂的主人還在外麵向我們射箭,害得我們在地上打洞躲避,一打洞就掉了下來。”後來發生的事實在古怪,饒是方多病伶牙俐齒也是說得顛三倒四,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原來上麵四個死人不是你們一夥的,甚至很可能也不是為了龍王棺來的?”
“紫嵐堂的主人對我們放箭,是誤以為我們和那四個死人是同道。”李蓮花道,“那四人不知做了什麽,能把他逼出紫嵐堂,又把他氣得發瘋,非要把我們這些‘同道’殺死不可。”方多病哼了一聲,“有膽子你回去問問。”傅衡陽卻點了點頭,“不錯,在我等不知情的時候,紫嵐堂中必定發生了大事。”
展雲飛緩緩的問,“但那主人並沒有死,我等既然和那四人並非同道,隻消誤會消除,自然就能問清楚發生何事。”站得遠遠的李蓮花喃喃的說了句不知什麽,傅衡陽沉吟,“紫嵐堂的事或許和龍王棺的事並不關聯,雖然紫嵐堂發生變故,但是底下毫無異狀。”展雲飛點了點頭,傅衡陽又道,“我們也動手挖土,以免惹人生疑。”
李蓮花早已站在一處角落漫不經心的挖土,一邊動手一邊發呆,方多病卻對那“龍王棺”也很好奇,不住在眼前的黃土堆裏東挖西挖,隻盼挖出什麽稀罕東西來瞧瞧,但挖來挖去,除了黃土就是黃土,什麽都沒有。
挖了一會兒,李蓮花喃喃的問,“不知那龍王棺生的什麽模樣……”他還沒說完,突的隻聽白玿一聲震喝,“什麽人?”眾人倏然無聲,一起靜默,隻聽十來丈的坑頂上一陣輕輕的鐵鏈拖地之聲慢慢經過,叮當作響,自東而來,由西而去,十分清晰。
但大家都在坑底,仰頭看去,除了洞頂那星星一般的晶石,卻是不見任何人影。
又過片刻,那鐵鏈聲又叮當自西而來,極慢極慢的向東而去。
坑底眾人麵麵相覷,不禁都變了顏色,在底下挖掘兩日,誰也不遇見這種事,這溶洞裏難道還有別人?
上麵拖著鐵鏈走來走去的是什麽人?
是敵是友?
為何不現身?
鐵鏈之聲慢慢遠去,如果是敵人出現,坑底都是熱血少年大不了拔劍相向,但什麽都不曾出現。
奇異的鐵鏈之聲,給諾大的坑洞蒙上了一層詭異之色。
這傳說藏有龍王棺的溶洞之中,當真什麽都沒有麽?
白玿轉過頭來,另一位光頭卻穿著件儒衫的少年低聲道,“我去瞧瞧。”傅衡陽道,“且慢!”那光頭少年道,“我不怕死。”傅衡陽道,“他已走遠,靜待時機。”光頭少年頓了一頓,點了點頭。
李蓮花拍了拍手上的泥,眼見眾人提心吊膽,一半心思在挖土,一半心思在仔細傾聽哪裏還有什麽怪聲,終於忍不住問傅衡陽,“那龍王棺究竟是什麽東西?”傅衡陽怔了一怔,“你不知道?”李蓮花歉然看著他,“不知道。”傅衡陽道,“龍王棺,便是鎮邊大將軍蕭政的棺槨,當年他鎮守邊疆,蒙皇上禦賜了許多寶物。”方多病忍不住對自己身上那件衣裳多瞧了兩眼,隻聽傅衡陽繼續道,“你們可知當年蕭政贏珠甲被盜一案?”李蓮花連連點頭,傅衡陽笑道,“其實蕭政當年被盜的東西遠不止一件贏珠甲,隻是贏珠甲此物後來現身珍寶宴,又被笛飛聲所得,所以名聲特別響亮而已。當年蕭政被盜的是九件寶物,贏珠甲不過其中之一,但究竟是哪九件寶物,年代已久,那件事又是懸案,倒是誰也不清楚。但和九件寶物一起失竊的還有一樣東西,那就是蕭政為自己準備的棺材。”方多病也沒聽說過龍王棺的故事,奇道,“棺材?還有人偷棺材?”
傅衡陽點了點頭,“蕭政常年駐守邊疆,早已為自己準備了棺材,他的棺材傳說是黃楊所製,誰也不知那大盜是如何盜走棺材,這已是不解之謎。”方多病迷惑不解,“盜寶也就算了,他費這麽大力氣偷棺材幹什麽?”傅衡陽微微一笑,“又過十年,蕭政戰死邊疆,他是巫山人氏,出身貧寒,無親無故,朝廷本待他的屍身回京,將他厚葬,但蕭政的遺體在路上就失蹤了。”方多病嗆了一口,“盜屍!”傅衡陽大笑起來,“不錯,十年前盜寶,十年後盜屍,那偷棺材的人和偷屍體的人多半是同一個,這人想必不願蕭政葬在京城,故而一早把他的棺材偷走了。”方多病苦笑,“這……這算是朋友還是敵人?”傅衡陽笑容漸歇,“盜寶之人早已作古,但龍王棺還在,單是一件贏珠甲就已令世人向往不已,那餘下的八件珍寶不知是什麽模樣——你當這許多人全都是為了角麗譙的美色而來?龍王棺中的秘藏以‘價值連城’稱,絕不誇張……”
“角麗譙的地圖便是說明那失蹤不見的‘龍王棺’就在這裏?”李蓮花喃喃的道,“但這裏卻是個水坑……”他晃了晃腦袋,“傅公子,我覺得……這個坑已經挖得太深……那上麵若是有人,把黃土震塌下來,隻怕我們都要遭殃……”傅衡陽羽扇一動,“我早已交代過了,底下的泥土運上去之後,全數夯實,上麵的黃土堅若磐石,絕不會塌。”李蓮花唯唯諾諾,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又道,“那些觸摸了毒菇之後,神智瘋狂的人呢?”傅衡陽頗為意外,凝思片刻,斷然道,“他們走失了。”
李蓮花嚇了一跳,“一個都沒有回來?”傅衡陽道,“沒有。”他目光炯炯的看著李蓮花,“你可是有什麽話想說?”李蓮花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往東一指,“我隻是在剛進來的時候,看見過有人。”傅衡陽仍然牢牢地盯著他,盯了好一會兒,“那說明他們沒死,很好。”
很好?李蓮花歎了口氣,展雲飛卻突然插了一句,“你將他們放出去探路?”傅衡陽哈哈一笑,竟不否認,“是又如何?”方多病吃了一驚,臉色有些變。傅衡陽泰然自若,“此地危機四伏,角麗譙既然下帖相約,豈會毫無準備?他們貪財好色而來,又神智盡失,我放他們出去探路有何不可?”
“你——”方多病勃然大怒,“你草菅人命,那些人就算瘋了也不一定沒救,那是人命又不是野狗,就算是野狗也是條命,你怎麽能放他們去探路?”傅衡陽卻越發瀟灑,“至少我現在知道,最少有一條路,沒有危險。”方多病怔了怔,傅衡陽淡淡的道,“你心裏要是他媽的不高興,我下麵說的話你就可以當做放屁。我放了十五人出去,你們卻隻瞧見一人,剩下那十四人呢?”他仰天一笑,“莫約都迷路了吧。”
方多病駭然,和展雲飛麵麵相覷,十五人出去了,但那些通道裏絕不可能當真有十五個人在。
毒菇隻生長在洞頂通風之處,蛇群隻在水裏。
那十四個人……
究竟、遇見了什麽?
就在方多病駭然之際,那陣輕飄飄的鐵鏈拖地之聲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