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六一法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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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紋蓮花樓!
    “九重?”李蓮花思索了好一會兒,“清涼雨甘冒奇險,是為了救一個人,此人他不知救成沒有,他和封小七一起死了,封小七身上有一張紙條。魯方丟失了一個盒子,盒子裏有件來曆不明的衣服,魯方瘋了,那件衣服掛在庭院中,衣服下麵也有一張紙條……也許……”他慢慢的道,“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這件事本來應該是另外一個樣子。”方多病已經忍不住插嘴,“清涼雨和封小七死了那是因為封磬殺了他們,關這紙條屁事……”
    “不錯,清涼雨和封小七死了是因為封磬殺人。”李蓮花道,“但若不是封磬殺了他們,他們是不是也會被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所殺呢?清涼雨要救誰?這張紙條究竟是他們生前就有的——或者是死後誰神不知鬼不覺放入封小七衣袋的?”方多病連連搖頭,“不對、不對,你要知道清涼雨雖然死了,但封小七當時並沒有死,他們被封磬追殺的時候那殺豬的不還看著嗎?封小七還被殺豬的救活了一段時間,然後自己吊死的。如果這是死後放入的,那殺豬的怎會不知道?”
    “不……”李蓮花微微一笑,“這或許正是紙條出現在封小七衣袋而不是出現在清涼雨衣袋的原因——有人也在追蹤清涼雨和封小七,但他晚了一步,等他追到封小七的時候,清涼雨已經死了並且埋了,封小七奄奄一息。於是這人便將原本要放在清涼雨身上的紙條放入了封小七衣袋裏。殺豬的三乖不會武功,一日有大半時間又不在家,要在奄奄一息或者已經上吊自盡的封小七身上放一張紙有什麽難的?”方多病語塞,這的確也有些可能,“將一張破紙放在封小七衣袋裏能有什麽用?”
    “就如把魯方那件衣服掛在花園裏能有什麽用?但有人畢竟就是掛了。”李蓮花溫和的道,“魯方那件事按道理應該是這樣——魯方死了,魯方老婆的衣服被掛在花園裏吊頸,衣服裏紮著玉簪、衣服下丟著紙條。但魯方該死的那天你卻到了景德殿,以我所見,初到景德殿你定是時時刻刻想著如何逃跑,東張西望、半夜翻牆瞎摸之事自是非做不可的——於是魯方本要死的,被你莫名攪了局,稀裏糊塗的那夜卻沒死成。”
    方多病張口結舌,“你是說——老子在花園裏摸索的時候,其實有人已經要殺魯方,但他看到了老子摸近,所以就沒殺?但老子那日全身武功被禁,要殺老子實在不費吹灰之力。”李蓮花皺起眉頭,“若是旁人,那自然也就殺了,但你是駙馬,你若突然死了,你老子、你老子的老子、你老婆、還有你老婆的新爹豈能善罷甘休?”方多病嗆了口氣,“咳咳……那老子若不是駙馬,豈非早就死了?”李蓮花極是同情的看著他,十分欣喜的道,“恭喜恭喜,可見公主正是非娶不可的。”方多病呸了幾聲,“那既然魯方沒死成,那衣服怎麽還掛在橋上?”
    “人家掛了衣服,擺好陣勢,剛要殺人,你就摸了出來,人沒殺成也就算了,還眼睜睜看你收了東西去。”李蓮花歎息,“我若是凶手,心裏必定氣得緊。”方多病張口結舌,哭笑不得,“難道老子半夜撞鬼,看見衣服在橋上上吊這全然是個烏龍?”李蓮花正色道,“多半是,所以人家隔天夜裏就到你屋頂上窺探,合情合理。”方多病呆了好一陣子,“老子收走了衣服,它當夜沒殺魯方,又沒法把衣服還回去,魯方發現衣服不見,打草驚蛇,於是隔天晚上老子不再在花園閑逛的時候,它又找上魯方,然後魯方瘋了。”李蓮花連連點頭,“如此說法,較為合乎情理。”
    “如此說法,”方多病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這就是個連環套,清涼雨和封小七死了,有人在封小七身上放了張紙條;魯方瘋了,也有人放了張紙條,這紙條必定是意有所指。”李蓮花手中的筷子微略動了一下,突然伸到方多病麵前那盤鹵豬蹄髈裏夾走了一個板栗,“就目前看來,像一種隱晦的威懾。”
    “威懾?”方多病下筷如飛,將鹵豬蹄髈裏的板栗全部挑走,“威懾得魯大人魂飛魄散,景德殿中人心惶惶?”李蓮花眼見板栗不見,臉上微笑八風不動,持筷轉戰一盤紅燒魚,下筷的速度比方多病隻快不慢,他邊吃邊說,居然語氣和不吃東西時無甚差別,讓方多病很是不滿,“清涼雨要去救一個人,魯方得了件來曆不明的衣服,我猜那個人和那件衣服多半是同一件事。它扔紙條的用意多半是——”他舉起筷子在唇前吹了口氣,悄聲道,“‘知情者死’。”
    “所以凡是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要麽閉嘴永不追究、要麽死——即便是如魯方這等稀裏糊塗不知深淺,要將東西拿回去送老婆的小角色,也是殺無赦。”方多病也悄聲道,“留下的紙條就是一種標誌。”
    李蓮花滿意的點頭,不知是對那盤紅燒魚很是滿意或是對方多病的說辭很是滿意,“隻有知情者才明白紙條的含義,如你我局外之人自然是看而不懂的。”方多病卻不愛吃魚,看著李蓮花吃魚有些悻悻然,“不知道清涼雨要救的人和魯方要送老婆的衣服又是什麽關係,它要隱藏的究竟是什麽樣稀奇古怪的秘密?”
    李蓮花吃完了那條魚,很是遺憾的咋咋嘴,他不太喜歡豬肉,方多病卻喜歡,“這兩張示威的紙條,都是金絲彩箋。”他指著紙條上隱約可見的金絲和紙條邊緣極細的彩色絲絮,“這是貢紙,並且這種貢紙在袞州金蠶絕種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微微一頓,他慢吞吞的道,“袞州金蠶絕種,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這兩張紙條竟是一百多年前寫的?”方多病大奇,“一百多年前的紙到現在還留著?”李蓮花更正,“是一百多年前的貢紙,這兩張紙,是在皇宮之中書寫的。”方多病啪的一聲扔下筷子,“他奶奶的,莫非派人來裝神弄鬼,嚇瘋魯方的居然來自皇宮大內?”
    李蓮花連連搖頭,“不是、不是,你要知道,皇上突然召見魯方、李菲、趙尺、尚興行、劉可和幾人,絕非一時興起,必有要事。皇上若隻是要殺人滅口,那個……方法許許多多、千千萬萬,比如恩賜幾條白綾……或者派遣大內侍衛將這五人一起殺了,再放一把大火燒了景德殿,對外說失火,誰敢說不是?但它隻是嚇瘋了魯方,留下一張紙條,所以它不是皇上派來的。”方多病唔了一聲,從袖中摸出他那支玉笛,在手中敲了兩下,“那隻剩一種可能,它留下紙條的目的,就是為了恐嚇所有知情人閉嘴,一旦讓它發覺有誰知情,格殺勿論,無論是誰都不能知道那個秘密,甚至包括皇上。”李蓮花連連點頭,“這是個絕大的秘密,或許是個一百多年前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