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四張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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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紋蓮花樓!
    “可是魯方已經瘋了,誰能知道當年他摔到了哪裏去了?”方多病瞪眼,“但不管他摔到哪個洞裏去,和極樂塔關係也是不大,最多說明皇宮大內地下有個窟窿。”方則仕搖了搖頭,“此事蹊蹺,不管魯方當時去了哪裏,他自家諱莫如深,如今既已瘋了,更是無從知曉。”方多病卻道,“胡說八道,不就是摔進了井裏麽?叫趙尺把那個井找出來,派些人下去查探,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個洞出來。”方則仕苦笑,“皇上詢問趙尺兩人當初那個發生怪事的井在何處,時隔多年,這兩人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哪一口井了。”方多病本想又道這還不簡單,不知道哪一口井,那就每一口井都跳下去看看,這有什麽難的?又看方則仕滿麵煩惱,他精乖的閉嘴,“爹,我走了。”
    方則仕回過神來,怒道,“你要走到哪裏去?”方多病道,“我還有事,爹,這些天你多找些護衛守在你身邊。”方則仕咆哮道,“明日皇上就要召見你,你還想到哪裏去?給我回來!”方多病頭也不回,衣袖一揮,逃之夭夭,“爹我保證明日皇上要見我的時候我就見他……”方則仕七竅生煙,狂怒道,“你這逆子!我定當修書一封,讓你爺爺來收拾你!”方多病遠遠的道,“我是你兒子,你就算‘休書一封’也休不了我……”說著已經去得遠了。方則仕追到書房之外,此生未曾如此悔過自己為了讀書不學武藝。
    此時李蓮花和卜承海還在大牢之中。
    到了午飯之時,卜承海居然還留了下來,和李蓮花一起吃那清粥小菜的牢飯。有人要陪坐牢,李蓮花自是不介意,倒是奇怪卜承海吃這清粥小菜就像吃得慣得很,等他仔細嚼下第三塊蘿卜幹,終於忍不住問道,“卜大人常在此處吃飯?”卜承海淡淡的道,“蘿卜好吃麽?”李蓮花道,“這個……這個蘿卜麽……皮厚筋多,外焦裏韌,滋味那個……還不錯。”卜承海嚼了兩下,“這蘿卜是我種的。”李蓮花欽佩的道,“卜大人精明強幹,那個……蘿卜種得自是……那個與眾不同。”卜承海本不想笑,卻還是動了動嘴角,“你不問我為何不走?”李蓮花理所當然的道,“你自是為了等方多病的消息。”卜承海的嘴角又動了動,“的確,他得了消息,卻不會告訴我。”李蓮花歎道,“他也是不想告訴我的,不過忍不住而已。”卜承海笑了笑,沉默寡言的坐在一旁等。
    他非等到方多病的消息不可。
    過不多時,外邊一陣喧嘩,一名衙役驚慌失措的衝了進來,“大人!大人!尚大人……尚大人在武天門外遇襲,當街……當街就……去了……”卜承海一躍而起,臉色陰沉,當啷一聲摔下碗筷,大步向外走去。李蓮花頗為驚訝,在牢中叫了一聲,“且慢……”卜承海頓了一頓,並不理他,掉頭而去。
    尚興行死了?李蓮花真是驚訝,此人既然已經見過皇上,該說的不該說的應當都已說了,為何還是死了?為什麽?為了什麽?
    是尚興行還有話沒有說,或是他們其實知道了些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尚興行死了,那趙尺呢?劉可和呢?
    李蓮花在牢裏轉了兩圈,突地舉手敲了敲牢門,“牢頭大哥。”
    外邊守衛大牢的衙役冷冷的看著他,自從這人進來以後,大牢中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他看著此人也厭惡得很,隻走過兩步,並不靠近,“什麽事?”
    李蓮花歉然道,“呃……我尚有些雜事待辦,去去就回,得罪之處還請大哥見諒了。”那牢頭一怔,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李蓮花一本正經的道,“在下突然想到還有雜事待辦,這就出去,最多一二日就回,大哥不必擔憂,在下萬萬不會興那越獄私逃之事,不過請假一二……”那牢頭唰的一聲拔出刀來,喝道,“來人啊!有嫌犯意圖越獄,把他圍起來!”李蓮花嚇了一跳,“咯”的一聲推開牢門,在外頭一群衙役尚未合圍之際就竄了出去,逃之夭夭,不見蹤影。那牢頭大吃一驚,一邊吆喝眾人去追,一邊仔細盯了一眼那牢門。
    隻見牢門上的銅鎖自然開啟,與用鑰匙打開一模一樣,並無撬盜的痕跡,根本不知剛才李蓮花是怎麽一推就開的。牢頭莫名其妙,暗忖莫非將此人關入之時牢門就未曾鎖牢?但如果牢門未鎖,這人又為何不逃?或是此人本是盜賊,可借由什麽其他器具輕易開鎖?不過大理寺的牢門銅鎖乃是妙手巧匠精心打造,能輕易打開者非江洋大盜莫屬。
    “快飛報卜大人,說牢裏殺害李大人的江洋大盜越獄而逃!”
    “鍾頭兒,剛……剛……剛才那人已經不見了,我們是要往哪邊追?”
    “報神龍軍統領,即刻抓人歸案!”
    李蓮花出了大牢,牢外是大片庭院和花園,他剛剛出來,外邊守衛的禁軍已受驚動,蜂擁而來,但聞弓弦聲響,頓時箭如飛蝗,其中不乏箭穩力沉的好手。李蓮花東躲西閃,各侍衛隻見人影一晃再晃,灰色的影子越來越淡,最後竟是一片朦朧,亂箭射去,那人也不接不擋,長箭一起落空,定睛再看之時,灰影就如消散空中一般,了去無痕。
    這是什麽武功?
    幾位修為不凡的侍衛心中驚異不已,那人施展的應是一種迷蹤步法,但能將迷蹤步施展得如此神乎其神,隻怕世上罕有幾人。
    就在此時,武天門外正也是一片混亂。尚興行、趙尺幾人的轎子剛從宮裏出來,三轎並行,正待折返住所,指日離京歸任而去,走到半路,擔著尚興行的幾位轎夫隻覺轎內搖晃甚烈,似乎有些古怪,還未停下,就聽“啪啦”一聲,轎中一輕,一樣東西自轎中跌出,整得轎子差點翻了。
    在轎夫手忙腳亂穩住官轎的時候,街上一片驚呼之聲,隻見大街之上鮮血橫流,一人身著官服摔倒在地,喉頭開了個血口,鮮血仍在不住噴出,流了滿身,正是尚興行!
    一時間大街上人人躲避,轎夫渾然呆住,趙尺和劉可和的轎子連忙停下,大呼救人,然而不過片刻尚興行已血盡身亡,那傷口斷喉而過,他竟是半句遺言也留不得。正在混亂之時,一道白影閃過,在轎旁停了下來,“怎麽回事?”
    趙尺驚駭絕倫的看著尚興行的屍體,手指顫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劉可和臉色青白,“尚大人當街遇害了。”
    這在大街上疾走的人自是方多病,他從方府出來,正要再去闖大理寺的大牢,卻不想走到半路,卻猛地見了尚興行死於非命。此時隻見尚興行橫屍在地,官服上的彩線仍熠熠生輝,那鮮血卻已開始慢慢凝結,黑紅濃鬱,喉上傷口翻開,煞是可怖。方多病皺著眉頭,撩開尚興行轎子的門簾,隻見轎中滿是鮮血,卻不見什麽凶器,倒是座上的血泊中沾著一張小小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