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井下之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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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紋蓮花樓!
    衡徵已快要暈厥,方多病居然說先皇與他都並非太祖親生,而是一個根本不知道是誰的野男人的血脈!這讓他如何能忍?“你……你這……”他半晌想不出一個什麽詞語來形容這大逆不道的少年,一句話堵在喉中,格格作響。
    “而後慧貴妃懷孕,聖眷大隆,她便將密室中的男人滅口,沉屍地下,又將長生宮通向密室的密道封死——這就是極樂塔以南不得興修土木的理由——她做了孽,生怕被後人發現,但她卻不知後世史書以春秋筆法略去修築極樂塔之事,甚至無人知曉極樂塔的地點,導致這條祖訓分外惹人疑竇。”方多病歎氣,“在極樂塔地下的密室中,藏有一個男人的屍骨——這就是極樂塔最大的秘密,關鍵既不在珍寶,也不在屍骨,而在於他是個男人。在皇上麵見趙大人和尚大人之後,尚大人為何依然遭到殺害?尚大人居住的房屋為何會起火?是因為他藏有一件來自極樂塔地下那密室的深衣。魯大人和李大人手裏的輕容不分男女,但尚大人手裏的深衣卻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你……你……”衡徵的情緒仍很激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方多病安慰的看著他,“皇上,不論先皇和你究竟是誰的血脈,先皇是個明君,皇上你也依舊是個明君。那殺害李大人、尚大人的凶手不也正是為了隱瞞真相,保護皇上,故而才出手殺人的麽?”
    “隱瞞真相?保護朕?”衡徵腦中此時一片混亂,“你在說什麽?你……你是不是瘋了?”
    “殺害李大人和尚大人的凶手是為了保護皇上。”方多病看著衡徵,“他曾在魯大人屋外用繩索吊起一件輕容,留下極樂塔的一張圖紙,用意是警告知曉此事的人務必保守秘密,否則——就是死。而魯方魯大人他是誌在必得,必殺無疑的人,他意外嚇瘋魯方,就去找李菲李大人試探,我想李大人非但不受威脅,隻怕還激怒了凶手,所以他將李菲割喉,倒吊在樹林之中,往他身上套了一件輕容。隔了一日,皇上召見尚興行尚大人,尚大人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是凶手卻知道他藏有一件男子的深衣,為防尚興行將那件衣服的來曆說出去,也為防有人查到那件衣服上,他又放火燒了尚興行的遺物,甚至差點把我燒死……”
    方多病換了口氣,“凶手知道那些衣裳與極樂塔底下的屍骨有關,知道尚興行手裏那件深衣一旦泄露出去,說不準就會有人知道慧貴妃的寢宮之側曾經藏著一個男人。但那些衣服卻是如何落在魯方幾人手中的?”他看著衡徵,“首先,王桂蘭將他們丟進了極樂塔垮塌之後形成的那口水井中,然後魯方沉了下去,他發現了密室。之後——若是按照趙尺的說辭,其餘三人什麽也不知道,隻以為魯方死了,卻不料他第二日又活生生的出現——這不合情理,以常理而言,至少也會詢問魯方去了何處,而魯方當年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我以為他並無城府能隱瞞如此巨大的隱秘。”
    衡徵呆滯的看著方多病,也不知有否在聽。方多病又道,“我猜魯方將井下的秘密和珍寶告訴了其他三人,之後李菲和尚興行同他一起下井,出於某種原因他們帶回了那死人的衣服——例如三人各解下屍骨身上的一件衣裳包裹住密室裏的部分珍寶,將它們帶了出來。而趙尺卻計高一籌,他不會水,故而沒有下水,而是威脅魯方要將此事告訴王公公,從中敲詐了大量珍寶——趙尺現在正要離開京城,皇上若派人去攔,或許還可以從他的木箱裏找到當年極樂塔中的部分珍藏。趙尺不是凶手,他握有魯方幾人的把柄,又已屢次敲詐得手,要說加害——也該是魯方幾人將他害死,而非他害死魯方三人,更無必要在武天門冒險殺死尚興行,更何況趙尺不會武功,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朕……朕隻想知道,為何凶手是劉可和?”衡徵的聲音分外幹澀,臉色也變得慘白。
    “皇上,要知道在魯方幾人下井之後,那具屍骨上就沒了衣服,而凶手卻知道尚興行暗藏的那件衣服就是極樂塔屍骨所穿的,非將它焚毀不可——這說明什麽?”方多病歎了口氣,“這說明凶手早在魯方之前就已經到過密室,他認得衣服,知道那件衣裳是關鍵之物。”
    衡徵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在魯方之前就有人到過密室……”
    “不錯,在魯方之前就有人到過密室,卻不曾拿走任何東西。那井底密室之中所藏的極品,被魯方暗藏在泥箱之中,他後來卻未能拿走,他為何後來未能拿走?”方多病十分嚴肅的道,“那說明魯方幾人之後再也沒有機會接近極樂塔,那是為什麽?因為在魯方沉而不死的消息傳開之後,王桂蘭已經著手在追查水井之謎。”他一字一字的道,“王桂蘭王公公在宮中日久,他在世之時侍奉過先皇,甚至見過慧太後本人,他要追查這百年秘史比之任何人都容易得多。他想必派遣人手探查水井,也發現了密室,見到了屍骨,也即刻知曉那是怎麽一回事,為保密起見,他借口宮中清除冗兵,將這四人除了軍籍,遠遠發配。王桂蘭既然知道了真相,那麽魯方又怎會有機會再摸到水井?所以……”
    “朕隻是問你,為何凶手是劉可和!”衡徵提高了聲音,“你當朕的話是耳邊風……”
    “皇上,極樂塔消失之後,劉秋明亦消失不見,那井下有兩具屍骨,其中一具在密室床上,另外一具沉在井底——”方多病也提高聲音,“那另外一具的身上掛有銅龜,銅龜背麵寫著劉秋明的名字!”
    衡徵臉上變色,“那銅龜呢?銅龜在何處?”方多病一呆,那銅龜……那銅龜生得什麽模樣他都不知道,何況在哪裏……
    正在瞪眼之際,隻見一物當空墜下,方多病反應敏捷一把抓住,衡徵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東西憑空出現,指著那東西,“那那那那……那是……”方多病將那東西往前一遞,一本正經的道,“皇上,這就是銅龜。”
    衡徵腦中一片混亂,“不不不,朕……朕是說這銅龜怎會……怎會突然在此……”方多病正色道,“皇上聖明,自然有神明相佑,以至心想事成,皇上呼喚銅龜,銅龜自現,正所謂天命所歸,祥瑞現世之兆。”衡徵張口結舌,連退兩步,半身靠在木桌之上,“啊……啊?”方多病翻起銅龜,銅龜肚上果然隱約可見“劉秋明”三字,衡徵認得那銅龜,那確是百官所佩,絕非仿造,當下臉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