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裴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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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心蕩漾!!
    裴洛一下值便騎馬趕回城中,到月桂樓與幾名世家子吃酒作樂。
    席間,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衝著裴洛嚷道“裴洛,前兩年你說要回蒲州讀書考取功名,我便知那是扯淡!
    怎的,年前的鄉試落榜了?棄文從武,混進巡防營了?”
    這名少年的話,並未讓裴洛氣短,他“啪”的將一紙文書拍到桌案上,囂張的笑道“剛回來,還沒來得及給哥幾個展示一下,小爺我的舉人憑信,都來看看,小爺我哪一次說話不算數了?”
    這幾位與裴洛吃酒的少年,都是長安城中的紈絝。
    若說考鬥雞走狗,他們相信裴洛拿個狀元都沒問題,可裴洛竟然真的回去蒲州兩年,就通過了童試鄉試,還考取了舉人功名,他們覺得實在有些不可信。
    但檢查了裴洛出示的憑信後,這確實是由蒲州學政親自簽發的憑信,做不得假,幾位紈絝盡皆瞠目結舌。
    其中一人先回過神來,調笑道“別忘了,他可是裴氏子,裴氏子裏有幾個不是舉人的?這並不奇怪。
    隻是,裴洛,你既然已經通過了鄉試,馬上會試就要到了,你為何還去巡防營當差?此時你不該是在家準備會試嗎?”
    裴洛麵不改色,心中卻莫名的被刺痛了一瞬,故作狂傲的起身揮手放言“小爺我當初回鄉考取功名,不過是為了向世人證明,隻要我裴洛想做的事,便能做成。
    小爺我又不是真的想習文,讀書多沒勁,哪有從軍活得瀟灑肆意?
    現在是比誰拳頭更硬的世道,就是給我個狀元當,小爺我也不稀罕!”
    在座的眾紈絝,除了裴洛自己,沒一個是讀書的料,聞言個個神情激昂,紛紛附和“對,咱隻是不稀罕讀書。
    如今年年都在打仗,讀書是能打敗突厥人還是能擊退草賊?百無一用是書生,咱不是不會讀書,是不屑讀書!”
    裴洛與這幫人吃酒吃到深夜才回府,剛進門,便有仆役來傳話“七郎君,十三爺叫你一回來就去見他。”
    裴洛平日裏最畏懼他十三叔裴硯的,今日或許是真的醉了,隻見他搖搖擺擺的走到那名仆役跟前,二話不說就是一腳,正中仆役的腹部。
    “滾回去告訴你們十三爺,小爺我今兒吃了酒,正開心著呢,別跟我假惺惺的說什麽大道理,小爺我不愛聽!”
    說完,裴洛踉踉蹌蹌的就往自己院子方向而去。
    長吉急忙向那名仆役道歉,讓告訴十三爺,七郎君是真的醉得狠了,明日再去聽他訓話。
    長吉扶著裴洛剛進小院,立即有七八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丫頭衝了出來,爭著伺候裴洛。
    長吉有些著急的喊道“你們伺候歸伺候,誰要敢趁著郎君醉了爬床,當心明早就被賣了!”
    這些小丫頭們原本有想法的,被長吉這麽一喊,都規矩起來,不過還是有人忍不住去偷摸一下裴洛那張俊臉,換衣服的時候對著裴洛的胸肌咽一咽口水。
    “這麽誘人的郎君,可惜隻能看,吃不著,真真是饞死人了!”丫鬟翠柳歎息道。
    “誰說不是呢?咱這小院原本二十幾個丫頭,都被郎君賣得隻剩咱幾個了。那些被賣的姐妹,沒一個真吃到嘴裏的,也就爬上了床,就被郎君扔出去了。
    你們說,郎君為何每次醉了,允許咱們伺候他更衣,可就是不能上他的床呢?他這警覺性,是怎麽練成的?”另一名丫頭議論道。
    話題逐漸開始展開,猜什麽的都有,唯有長吉知道,他家郎君真睡著了,可不僅僅是不準女人近身,什麽人都別想近身。
    給裴洛換洗好後,眾人將裴洛扶上床,退出房間,長吉熄了燭火,關上門,裴洛的雙眼在黑暗中睜開了一瞬,才又闔上雙眼,沉沉睡去。
    裴洛第二日一醒來,長吉便告訴了他昨晚發生的事,讓他趕緊的去見裴家十三爺。
    “不去,小爺若是去了,必定會被罰。”
    裴洛連早飯都沒吃,就想溜出府,誰知剛出院子,便遇到了兩位堂兄。
    這兩位堂兄是專程來堵裴洛的,身後還跟著幾名健仆。
    “小七,聽說你昨夜出言無狀,竟然敢對十三叔不敬?六叔讓我們來將你綁了,送到十三叔跟前去賠罪。”
    裴洛瞧著這兩人,冷笑道“有種你們打贏了我,就將我綁了去!”
    說完,裴洛拉開了架勢。
    一位裴家的公子吼道“狗雜種,你吃我們裴家的,用我們裴家的,瞧你這樣子,你還想還手,跟我們打架?”
    “狗雜種”三個字,惹怒了裴洛,他猛的衝了過去,對著罵他之人,就是一拳。
    眾健仆一擁而上,瞬間眾人打做了一團。
    長吉見裴洛寡不敵眾,也加入了戰團。
    等到裴家十三爺裴硯趕到喝止時,裴洛和他的那兩名堂兄,身上臉上都帶著不輕的傷。
    “是誰先動手的?”裴硯冷著臉喝問。
    在場眾人都指認是裴洛。
    “兄弟相殘,罰仗二十,拉下去,打!”
    這位裴家十三爺,年齡不過二十幾歲,卻殺伐果斷,當下他身邊的隨從樸安便走了出來,對裴洛做了個請的手勢“七郎君,請吧!”
    “且慢,還有他們兩個。”
    那兩名與裴洛打架的裴家公子,滿臉驚疑,不解道“十三叔,你不會是連我們也要一起罰吧?”
    這裴硯發色烏黑如墨,唇若丹朱,眉目清雅,生得俊逸非凡,但說出來的話,卻寒如冰刃“既是兄弟,小七既因你二人要受罰,你們自當患難與共。”
    “誰跟他這個雜種是兄弟?”其中一人不滿的叫囂起來。
    裴硯目光如刀,射向那名說話的子侄,咬著牙蹦出幾個字“出言無狀,懲罰翻倍!”
    那兩名挑釁裴洛的堂兄,再不敢多言,被仆從拉下去與裴洛一起受罰。
    剛聞訊趕來的裴家六爺勸道“十三弟,這裴洛不過考中了個舉人,你就要將他與家中其他子侄一般對待了?
    別忘了,他身上可流著沙坨人的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六哥多慮了,高祖皇帝之母獨孤氏為鮮卑族人,太宗皇帝的母族、妻族,也是胡人。
    沙陀王幾十年前就舉族來長安,投了我大盛朝。
    我朝是個多民族融合的泱泱大國,胡汗混血實屬平常。
    咱們這些世家,也該革故鼎新,並容徧覆了。
    小七的生母雖是沙坨奴隸,但他畢竟是二哥留下的唯一的血脈,裴家二房要由他繼承,咱們這些做叔叔的,自當對他和其他子侄一視同仁。”
    裴六爺聽了這話,不好反駁,但心裏卻在嘀咕“以前小七受辱,怎沒見你站出來為他主持公道。看來,還是因為這小七考中了舉人。”
    裴六爺想到裴洛已經被裴硯安插進了巡防營,不會繼續參加會試,也就沒有了進入權力中樞的機會,鬆了一口氣。
    看來十三弟是既要用裴洛,又防著裴洛,這樣也好,看在死去的二哥麵上,裴六爺決定以後對裴洛寬鬆一些。
    裴洛挨了打,自然不能去上值了。長吉去巡防營替裴洛請了幾日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