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郎君,你莫非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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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心蕩漾!!
    長吉撇著嘴提醒“二老爺在世時,與謝家三爺交好,兩人早就說好了以後有了孩子,要做親家,還交換了信物。
    謝家女兒雖多,謝三爺的大女兒可比你大好幾歲,早早就嫁了人。
    剩下的,可不就隻有這個嫡次女了嗎?二老爺又隻有你這根獨苗,可不是你兩定過親嗎?”
    裴洛聽說過自己那早死的老爹,生前曾給他定了一門親事。但前幾年十三叔裴硯便告訴他這門親事不做數了,對方並無合適的女兒可與他婚配,所以裴洛從未將這事放在心上過。
    “長吉,你還知道什麽,細細說來。”
    長吉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裴洛這才知道,是謝家主動將信物退回來的,那時他爹剛死,將他從大同送回長安不久發生的事。
    裴洛冷笑“不就是瞧不起小爺的出身嗎?覺得我配不上他家女兒。”
    裴洛的父親裴二爺曾任大同府同知,大同節度使李國昌造反時,殺了裴家二爺。
    裴洛的娘,是李國昌送給裴二爺的沙坨奴隸。
    裴二爺死後,裴洛的娘帶著他東躲西藏了快一年,最後才被裴家人找到。
    那時裴洛的娘已經油盡燈枯,將裴洛交給裴家人後,就死了。
    當時裴洛才七歲。
    造反的大同節度使李國昌就是沙坨人,李姓不過是賜姓。
    沙坨人從大同一路攻占了晉州多地,甚至劫掠過裴氏祖地蒲州,又殺了裴家二爺,所以裴家人深恨沙坨人。
    偏偏裴洛身上有沙坨血脈。
    回到長安裴家後,大家都說他像個狼崽子,因為身上有沙坨人的血脈,經常被人叫“狗雜種”。
    謝家女與先太子的親事裴洛聽說過。
    隻不過他前兩年回了蒲州老宅,一心準備科考,所以也隻知道個大概。
    蒲州沒什麽人知道裴家二爺與謝三爺之間的約定,自然也就沒人在裴洛跟前提起,那位倒黴的太子妃,其實就是他曾經議過親的謝家娘子。
    若是沒見過謝春心,就算此時知道了怎麽回事,裴洛也不會有什麽感覺。
    這些年因為他的身世嫌棄他的人,實在太多了,多一個謝家,無關痛癢。
    可見過謝春心後,這事就似乎變得真切了許多,裴洛不知為何,竟然有些不忍長吉繼續罵那小尼姑了。
    “長吉,她一個女子,婚事自己如何能做主?再說退親時,我才七八歲,她怕是比我還小,這事還不是她家裏做主。
    也是個苦命人,算了,早知是她,昨日我就不該作弄她了。”
    長吉仿佛不認識裴洛了一般,緊盯著裴洛的臉看了半晌,訝然“郎君,你莫非中邪了?這是我第一次聽你說這麽通情達理的話。
    小的聽說這謝家娘子死而複生,是受了佛祖感化,莫非佛祖連你一塊兒感化了?”
    裴洛想揍人,若不是他受了傷,長吉已經被他拎起來暴打一頓了。
    “在你眼裏,你家小爺就是那麽蠻狠不講道理的人嗎?”
    長吉笑著逃走,其實長吉知道,他家郎君,雖然好勇鬥狠,但心卻是家裏最善的一個。
    等到裴洛的傷好了,回到巡防營當差。
    謝春心早課的時候遇見過兩次,二人裝作彼此不認識,倒也暫時相安無事。
    這一日,裴洛執勤的時候,看見有裴家的馬車停在寺外,從車上下來一位身穿朱色綾羅官服,腰係草金鉤的年輕官員。
    裴洛不情不願的迎了上去“十三叔,您怎麽來了?”
    “怎的,你在這當值,我便不能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裴硯唇角噙著笑,看來今日心情不錯。
    “小侄哪敢攔您,不過是想著您貴為門下省中書侍郎,日理萬機,哪有空到這佛門淨地來躲清淨?”
    對於那日裴硯將挑釁他的兩位堂兄一起執行了家法一事,裴洛還是領情的。
    看裴硯心情好,他也湊趣跟他開起了玩笑。
    “你十三叔不過是個給人打雜的。這不,戶部報上來的感業寺修繕款條陳,尚書大人讓我來核實一下。
    正巧遇到了你,走,跟我一起進去,這裏你比我熟悉,也給你十三叔當個參謀,免得我被人蒙騙了。”
    裴硯如此說,裴洛也不好拒絕,跟其他兄弟說了一聲後,跟著進了寺。
    主持覺明師太在外院接待了裴硯後,就將裴硯交給了監寺師太覺醒。
    “裴大人,寺中禪房多年失修,若再不修繕,怕會出事,貧尼這就帶您去看看。”
    裴硯跟著覺醒師太四處查看。
    裴洛護在身後,眼睛卻到處瞟,每每看見個年輕的灰色身影,就低下頭,故意閃躲。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直到幾人轉到膳房前。
    覺醒師太停下來指著膳房道“裴大人,您看這膳房的幾根柱子,都曾經被白蟻蛀過,屋頂也多年沒有換瓦了,若是風雨大些,不僅漏水,還怕垮塌。
    其他好些屋舍,都有這般情況。今年朝廷若是還不撥款修繕,真的有可能會出事。”
    裴洛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覺醒師太與裴硯說話。
    當一名小尼姑出現時,裴洛如臨大敵。
    監寺師太衝著這名托著茶盤過來的小尼姑喝道“如今有外男,我不是已經下令讓你們都躲回禪房嗎?一個個的,拚命往前湊,忘了清規戒律了?等下貧尼得了空,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那位小尼姑雖然被嚇著了,卻仍然不肯轉身,舉起茶盤道,“覺醒師祖,今兒日頭足,徒孫見您實在辛苦,特意泡了好茶來孝敬您的!”
    說完,將茶盤遞到了監寺師太覺醒的麵前。
    覺醒師太被這馬屁拍的有些猝不及防,怒容僵在了臉上,一點點消散,如雨過天晴般,笑了起來,誇道“無染,沒想到你如此心細。”
    裴洛別開了頭,往後退了幾步,躲到了樹蔭下,仿佛謝春心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