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建業風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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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連夜向孫權匯報二人見麵之事馬淳全然不知,他眼前最重要是逐一說服朝中重臣能上書孫權還左將軍朱據清白,這樣才能順理成章的解決主公甘瑰的案子。
太常潘浚願意見他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朝堂之上還有明白人,知道要維護士族統治地位。隻是不知道諸葛瑾、步騭和朱然這三人是明白這件事卻明哲保身,甚至支持孫權對士族開刀,還是看不到這個事件所代表的意義,從而保持中立。
馬淳分析以這三人久居官場並能身居高位的政治智慧來看,他們應該知道這個事件所代表的意義,甚至也應該看得出這背後有皇帝孫權的影子。
這其中諸葛瑾和步騭出身江北士族,孫權提拔他們原本就是為了和江東士族打擂台,抗衡江東日益龐大的士族勢力。而諸葛瑾在曆史上就以忠厚老實為人謹慎出名,在朝堂之上幾乎不願意做得罪人的事情,所以不管朝堂出現多大的風波,他永遠是那個置身事外的人。說實話孫權要用他來抗衡江東士族算是一個失策之舉。
步騭的性格馬淳原先不太清楚,不過到了建業之後通過甘述對他經曆的描述,馬淳也大致知道了此人的為人行事。
總的來說,步騭是一個能屈能伸的政客。當初年輕時因戰亂避居江東會稽,與廣陵人衛旌一起種植瓜果蔬菜為生。因為害怕郡中豪族焦矯的門客侵擾,二人便上門送上一些瓜果。焦矯為人傲慢,讓二人等在府邸院內久不見他們,衛旌性格魯莽,等的久了不耐煩就要離去,可是步騭卻神色安然端坐堂前,反而勸衛旌留下,並說如果離去會得罪焦矯,將來更難在會稽生存。
後來焦矯還是接見了這兩個年輕人,命人在外麵鋪上座席,讓他們坐在室外,而自己卻在室中帷幄端坐。衛旌越發覺得恥辱,但步騭神色言談自若。焦矯安排他們就餐,自己的大案上堆滿了佳肴美味,卻以小盤盛飯給步騭、衛旌,隻有少許蔬菜而已。衛旌心中鬱悶,難以下咽,而步騭卻把飯菜全部吃光。其後才與衛旌告辭而去。衛旌怒罵步騭“你怎麽能忍受這種侮辱?”步騭答道“我等本是卑微低賤之人。主人以低賤之禮招待我等,本來就很恰當,有什麽可恥辱的?”
等到步騭入仕孫權,逐步得到孫權信重,建安十六年(211年),孫權追加任命其為使持節、征南中郎將。步騭到任後,蒼梧太守吳巨陰懷異心,不聽從調遣,步騭於是設局將他斬殺,威聲大震,交趾太守士燮及其兄弟率眾前來歸附。
這兩件事都說明這個人善於隱忍,但是到了必要時候卻能一擊致命。他不願意出聲幫左將軍朱據對付呂壹,很有可能了解到孫權的意圖,甚至是支持孫權的做法。畢竟作為出身江北的他來說,本地士族過於龐大,對他們這些北人客族的利益衝突很大。
作為北人士族的代表,孫權的舉措是對是對他們有利的。步騭沒有大張旗鼓的支持孫權,唯一的原因就是朱據是步夫人的女婿,而步夫人卻是步騭的侄女,步夫人是孫權最寵愛的女人。步騭能夠一步步高升,不僅僅是他的能力得到孫權的認可,還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步夫人。孫權愛屋及烏,自然對步騭高看一眼。
至於朱然,他原本就是孫權的同學,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是孫權嫡係之中的嫡係。孫權想要做什麽,朱然自然支持什麽。他沒有發聲,就是因為他出身江東士族,作為江東士族的代表人物,如果立場鮮明的支持孫權,那就背叛了江東士族的利益,丹陽朱氏也就難以在江東立足。蛇鼠兩端的情況下隻能默不作聲。
隻是甘瑰的身份卻有些尷尬,他的父親甘寧作為江東十二虎臣之一,為孫權征戰各地建立了赫赫戰功,不僅僅是江東第一的鬥將,在戰略眼光上更是遙遙領先其他的戰將。可他卻是十二虎臣當中唯一沒有封侯的將領,由此可見,甘寧不僅因為不是江東本地出身的將領,為江東士族所排擠,還可能沒有像史書上所寫的那樣得到孫權的信重。
以甘瑰的為人,遠比那些將二代優秀正直的多,可他不但先被流放會稽,好不容易因功起複做了地獄難度的冶縣長,兩年來兢兢業業把一個殘破的冶縣治理的蒸蒸日上,還消除了隨春這個隱患。
可是隨後就被呂壹摟草打兔子,以貪腐為名弄進了大牢。孫權居然也對此不聞不問,甘氏這一家就像抹布一樣用完了就扔。在這點上馬淳對大吳皇帝孫權是很有意見的,當年江東諸將當中,唯有周瑜、魯肅和甘寧是盡心盡力的想幫孫權奪取天下的。
可是周瑜想西進巴蜀時孫權卻擔心他功成之後將自己取而代之,居然遲遲不肯答應周瑜的計劃,以至於劉備乘虛奪了蜀地,成就了他蜀漢帝國。周瑜也因此鬱鬱寡歡,最後病死在軍中。
而魯肅隨後的聯蜀抗曹之策乃是當初孫氏唯一北伐曹魏的正確策略,可是孫權卻隻是盯著荊州的利益,在劉備和曹操爭奪漢中的時候隻是象征性的出兵配合。稍一受挫便退兵回江東,而軍中諸將除了甘寧奮力征戰,其他的基本上就是出工不出力。
魯肅之策豈是在孫權心中已是嘴上說說的口號而已,等魯肅病逝,估計孫權早已失去了北伐中原的想法。
等到劉備奪了漢中,關羽出兵北伐,孫權居然為了荊州之地悍然出兵襲擊關羽,導致關羽兵敗被殺。荊州大部雖然落入東吳手中,但孫權其實也失去了北伐的可能。拿下荊州從實際上說明東吳從戰略進攻轉入了戰略防守,偏安一隅才是孫權真正的想法。
這樣看來,一心北伐為孫氏攻城略地的甘寧也失去了他的利用價值,一身傷病的他或許也看出了孫權的意圖,鬱鬱寡歡之下滿身傷病的甘寧也隨即病逝。
沒有了北伐欲望的孫權,此後每次提兵十萬出征合肥就變成了安慰客居江東的北人士族的演習秀。要不然怎麽可能十萬裝備精良的東吳士卒會被區區幾百輕騎打的丟盔棄甲狼狽逃竄?成就張遼逍遙津大勝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