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太子的德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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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我爹是土皇帝!
    其實在馮智彧看來太子的德育問題不是很重要。
    是不重要,不是沒必要。
    德這個字所包含的東西太多也太廣了,而在馮智彧視角中李承乾以後是要做皇帝的,皇帝這個職業有些特殊。
    不能沒有德,但德的確是沒有那麽的重要。
    在馮智彧看來,帝王必須要有德,不然的話他必定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帝王,而且帝王的德和普通人的德是不一樣的。
    善待臣子是德,善待百姓是德。懲奸除惡是德,任用賢才是德。
    就連有時候殘忍都是一種德。
    從古至今,德這個字隻是一個概念卻沒有具體的規定,是對人們所向往或者希望看到的那些行為的統稱。
    通俗的一點來說德所涵蓋的大部分都是人們所謂的好的,但卻也有那些明明是壞的卻也可以被說做是德。
    就好像後世的愛狗人士截停運狗車一樣。
    對於那些待宰的狗來說這些愛狗人士的行為是善舉,但是對於運狗車的司機呢?對於那些以販賣狗肉為生的人呢?
    在這世間,德這種空泛且涵蓋範圍極廣的概念是很難有一個真正意義上完備的定義的。
    一般來說,人們所說的德大部分都是指幫助弱小這種很常見的事情,但這一切並不能放在李承乾的身上直接套用。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尋常人所謂的德育是做人,而李承乾的德育是做皇帝。
    “太子應該聽說過這些東西吧?”馮智彧蹲下身子,把那個很顯眼的西紅柿給摘了下來。
    一片翠綠中就隻有它自己完全熟透了,那一抹紅色很是喜人。
    沒有化肥也沒有農藥,馮智彧直接把西紅柿遞給了李承乾。
    這也就是沒有別人在場,若是有人的話肯定會被阻攔的,畢竟李承乾的身份是太子,是以後的皇帝,在安全這方麵的防備是絲毫不弱於李世民這個當今皇帝的。
    “回老師,聽說過,據孔師說現在幾乎傳遍了半個大唐了,所有的百姓都在翹首以盼這些糧食的出世。”
    拿著馮智彧遞過來的西紅柿,李承乾並沒有吃,目光一直看著這些作物裏麵最高的玉米。
    “那太子是否體驗過種地的感覺?”馮智彧一句話就把李承乾給問住了。
    他沒有。
    李世民當上皇帝的手段並不光彩,所以每年都會示範性的下地耕種和收獲,但是他李承乾隻是太子,隻是看過卻沒有真正的體驗過。
    畢竟,他今年才剛十一歲。
    如果按照李世民的性格來說李承乾是肯定要經曆的,因為大唐的人自從八歲開始就要繳稅了,這裏說的不是糧食稅和徭役,而是人口稅。
    隻不過這兩年大唐的事情太多了,自從李世民當上那個皇帝之後可以說是就沒有一天是安穩的,天災兵禍連綿不斷,讓他幾乎都沒有了休息的機會。
    “這世間其實沒有什麽苦不苦的,因為苦這種感覺隻是相對而言的。”
    看著被照料的很好的玉米,馮智彧的語氣有些複雜。
    “從最理想的角度來說,百姓們耕種一年,收獲的糧食繳一部分賦稅,再交一部分的佃租,最後出上一個月的徭役,這一年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但是世事無常。”
    “這兩年大唐的光景並不好,即便是不算那場堪稱是毀天滅地的蝗災,單單是旱災也讓百姓們的生活難以為繼。”
    “這是苦,與您每日被各種課業所包圍沒有喘息的時間一樣都是苦。”
    “您想一想,對於您來說,若是不用學習的話生活會不會輕鬆很多?”
    馮智彧的話有些不太合適,但四下無人,李承乾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良久之後,他似乎是終於考慮好了,也似乎是終於鼓起了勇氣。
    “或許是吧……”
    馮智彧微微一笑,沒有開口反而是轉身出了大棚,而李承乾也是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太子,人的感受是有限的,所謂的感同身受不過是個笑話,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對別人的遭遇感同身受,所謂的感同身受不過是同情罷了。”
    “聾子說,點的爆竹不響;瞎子說,點的燈不亮;瘸子卻說這爆竹挺響,燈也挺亮,就是這看起來平平淡淡的路走起來搖搖晃晃。”
    “每個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是從自己的角度上出發的,這世間沒有什麽感同身受,不同的出身不同的遭遇注定了這個人對某件事的看法是什麽樣的。”
    “對於您來說,在看到這兩年的天災時第一個想到的是該怎麽賑災,該怎麽去安撫百姓,該怎麽去預防在這種不尋常的時刻有貪官中飽私囊。”
    “但是百姓不是。”
    “對於百姓來說,在遇到天災的時候他們首先想到的是該怎麽做才能盡可能的挽救地裏的莊稼,而後考慮的是在糧食減產甚至是絕收後他們該怎麽活下去。”
    “就像是那場蝗災一樣,對於您來說那不過是一起突發事件,但對於百姓來說那就是滅頂之災。”
    馮智彧的話有些過於沉重了,似乎並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一個沒有自由時間的十一歲少年去說,即便這個人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
    但是沒辦法。
    從馮智彧到了長安之後他的所作所為都會帶著一些利益的氣息,或許這讓馮智彧感到很不情願,但是沒有辦法。
    正如同他方才和李承乾說的,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同,或許你可以選擇你走哪條路,但是卻沒有資格去選擇以一個舒適的方式走這條路。
    “其實我今年才剛二十歲,都還沒有冠字,擔任負責太子德育的太子少傅有些不太夠資格,因為就自身經曆來說我也沒有多少。”
    “但是作為嶺南馮氏在長安的話事人,我就像太子不得不學習一樣不得不去做各種事情,就連婚事也是一樣。”
    “您知道臣與您的長姐襄城公主的結合不過是一場利益的交易,雖然襄城公主在嫁到馮家之後雅禮有度也從不端架子,甚至願意對臣的父母行禮。”
    “但是,這依然逃不開利益交易的影子。”
    李承乾看著自己這個是姐夫也是太子太傅的人,突然感覺有些迷茫,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