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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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我爹是土皇帝!
“就是因為這樣,朝廷才有了出手的借口,你還記得我們此次要用的是什麽法子嗎?”
馮智彧走在前麵,柴哲威和長孫衝則是走在後麵,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其實他們倆也不是不明白政治鬥爭中的彎彎繞繞,但剛才他們看到的和馮智彧所說的實在是相差太大,所以他們才不明白。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們有一定的政治嗅覺,但和馮智彧這種提早就開始在無泥潭裏摸爬滾打的人來說還差一點兒。
“這個我知道,吊民伐罪嘛。”長孫衝剛才聽馮智彧說過這個詞。
“那吊民伐罪是什麽意思你們還記得嗎?”
“記得。”柴哲威點了點頭,在讀書這方麵他還是很不錯的。
“《孟子·滕文公下》有言,討伐有罪的統治者,慰問受苦的百姓。”
“沒錯,現在交趾和峰州就是這麽個形勢。”柴哲威和長孫衝的功課還是紮實的,這讓馮智彧省了不少的事。
“交趾、峰州甚至是嶺南西部,獠人分部落聚集,有酋長這種隻存在於這些地方才有的官名,而近些年交趾的稅收越來越難上,原因就是酋長將其中的大頭拿走了。”
“朝廷所收到的都是小頭,甚至是根本就收不到,但奈何這裏地勢複雜,再加上部落這種形式和中原完全不同所以才沒辦法。”
“但是現在,我們的人已經滲透進了山區,很多的山民都已經知道了外界的真實情況,而不是被酋長的一麵之詞所蒙蔽,現在山民和酋長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了。”
“而談殿作為嶺南西部的酋長,這個責任是逃不掉的。”
“但是這跟你和談殿之間說的那些話有什麽關係?”長孫衝滿臉的問號。
“那你說說談殿現在的情況吧。”這次,馮智彧沒有直接點明。
“你是說公,還是說私?”長孫衝看了看柴哲威,又看了看馮智彧。
“都說。”馮智彧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就事論事而已。
“於公嘛,這談殿最少十個監管不力,而且地方上的稅收征不上來他肯定是收了那些酋長的好處的,不然的話事情早就爆開了。”
“於私的話嘛,你爹跟談殿的關係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說的不錯。”馮智彧點了點頭,然後立刻反問了起來。
“那你還沒明白我為什麽說一直在被談殿牽著鼻子走嗎?”
“你是說……”長孫衝還沒反應過來,但柴哲威卻已經想明白了。
“沒錯。”馮智彧不等柴哲威開口解釋,自己就點了頭。
“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談殿其實都是應該被拿下的,最次也要被卸職,但現在他卻能夠放下身段來找我爹認錯,這就讓我們不好辦了。”
“從明麵上來說,交趾峰州甚至是嶺南西部的稅收上不來和他的確有關係,但關係又不是很大,因為就跟父皇一樣,他雖然是皇帝,能管得到各個方麵的事情,但他卻不能事事親力親為。”
“談殿也是一樣。”
“這是一個潛規則的問題,現在人家認錯了,而且當年還是跟我爹一起歸附大唐的,朝廷對談殿頂多也就輕罰意思一下,不僅不能直接搞掉他,甚至都不能讓他卸職。”
“畢竟,如果談殿罪無可恕的話朝廷就能夠直接空降一個人下來接受嶺南西部的事情,到時候就算是上手晦澀但也要繼續。”
“可現在談殿注定不會被嚴懲,朝廷也就會自然而然的要讓談殿繼續呆在這個位置上,畢竟他是對嶺南西部最了解的人,不能就這麽換掉了。”
“為什麽不能?”這下子長孫衝和柴哲威都懵了。
馮智彧瞥了他們二人一眼,淡淡的說道“因為規矩。”
“所謂規矩就是人定下的準則,有些準則可能不被世人所知,甚至都不曾白紙黑字地出現過,但人人都會遵守。”
“若是朝廷不遵守規矩了,那麽就沒有人願意再跟朝廷合作了,畢竟一個不守規矩的人誰又願意相信呢?”
“可是這……”長孫衝很是不解。
他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卻因為那所謂的不成文規定就功虧一簣了。
“你明白了嗎?”馮智彧沒有管長孫衝,而是轉頭看向了李承乾。
長孫衝是次要的,以後還有的是時間去教他,但李承乾不行。
他出來一次很難,遇到這種實質性的案例更難,他必須要從裏麵學到一點東西,不然的話以後可能就不會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姐夫,是不是跟潞國公那事兒有些相像?”李承乾踟躕許久,給出了一個答案。
他沒辦法用明確的語言來說出整件事情,隻能是說了一個相似的。
但不得不說,形容的很是貼切。
“沒錯。”馮智彧讚賞地點了點頭,臉上滿是孺子可教的表情。
“如果是平常人,在收地那件事上犯下了和潞國公一樣的錯誤那幾乎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但正因為是潞國公,所以他才能夠全身而退。”
“這是因為他有功勞,按理來說功是功過是過,不能相提並論,更不能功過相抵,但人都是有思想的。”
李承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旁邊的長孫衝和柴哲威也是一樣。
“比如說,我是你的老師,如果以後我犯事兒了,而且不是什麽謀逆啊,貪墨巨大等大罪,你卻將我一擼到底甚至是流放,你覺得還會有人敢接近你嗎?”
“到時候不管是百姓、官員、重臣甚至是外戚在對待你的時候就會完全以君臣關係對待,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親近,等到那時候你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同時,官員們對朝廷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留戀,一旦出現新興勢力,隻要誘惑稍稍有那麽一點,他們就會立刻倒戈相向,毫不留情。”
長孫衝和柴哲威麵麵相覷,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而李承乾的小臉上卻滿是嚴肅。
這麽多年來他學過很多的東西,有經義典籍,有儒家之道,有帝王心術,也有禦下之道,但這些人情世故方麵的東西他還是第一次接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