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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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暮之雲!
    皇後不知道鎮國公這一介武夫,內心竟然有這麽多彎彎繞繞。
    她特意安排傅玫壓軸演出,就是要靠傅玫把最難搞的墨王拿下,幫熙兒穩固軍權出一份關鍵力量。
    既然在慕榕身上已經栽了跟頭,那這件事就隻許成,不能敗!
    皇後勉強壓下滿腔被忽視的憋屈,求助地望向墨天騏。
    畢竟傅玫也是他看到大的娃兒,平日就當自己女兒似的疼,總不好讓小姑娘在眾人麵前如此難堪吧?
    看著站在台下的傅玫連眼眶都紅了,墨天騏心生不忍,隻能氣沉丹田,高聲喚道,“皇弟!”
    聽到墨天騏的聲音,墨雲霄終於回過神,睜開半眯的黑眸,“結束了?”
    好似還舒了一口氣,放下酒盞就想走人。
    墨天騏趕忙出聲,“皇弟留步,玫兒好像有話跟你說。”
    他指指還傻站在大殿上的傅玫,努力表現得不那麽熱心。
    這個皇帝當得比媒人還不如,忒憋屈了。
    但自家皇弟什麽尿性,他能不清楚嗎?
    過去墨天騏想把墨王留在京城,也動過催他早日成家的念頭,但三番兩次旁敲側擊,就是問不出墨王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墨雲霄是先帝遺旨親封的墨王,享有見官不拜,見君不跪的特權。他高興的話,一把禦賜龍淵劍還能先斬後奏,就連墨天騏也不得置喙。
    幾次被墨天騏逼得狠了,墨王就在皇兄麵前擦起那把龍淵劍,一副分分鍾喜事變喪事的架勢,嚇得墨天騏從此不敢再提。
    也不知道這小郡主會不會是個例外?
    大殿上風雲詭譎,青洛隻能無言地抬頭賞月。嗯,月明星稀,接下來的畫麵太美他不敢看。
    傅玫癡情的眼光一直纏繞著那尊貴無雙的男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刻進了她的心。
    從及笄那天起,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苦練這支雪鳳舞,讓自己隨時準備好為心儀的墨王獻舞,就是想爭取一次表白的機會。
    這是鎮國公答應她的,一次就好,她就為自己的終身幸福搏這麽一次。
    凡是皇室親封的郡主、公主,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最終的命運要不跟他國宗室聯姻,就是由皇帝親自賜婚。
    想要嫁給墨王,期待皇帝賜婚太不切實際,傅玫可是千求萬求皇後姑姑,才求得今日的一次豪賭。
    傅玫一顆心撲了上去,就不打算回頭,論身份,全天聖國除了她,還有誰能夠資格當墨王妃?
    也唯有像墨雲霄這樣舉世無雙的男子,值得她不顧一切追求。就算被譏笑跟慕榕一樣失了臉麵,她也在所不惜。
    慕榕可以,沒道理她傅玫不行!
    “皇叔,玫兒的雪鳳之舞,是為您練的…”傅玫含羞帶怯的說道,手裏端著一杯酒,鼓起勇氣款款走上前,“不知皇叔是否願意與我共飲此酒?”
    傅玫自小跟著其他皇子稱呼墨雲霄為皇叔,這是任誰都沒有的待遇,她也一向為此沾沾自喜。
    在眾家少女豔羨的目光下,傅玫俏臉漲紅,又期待又緊張,隻希望墨雲霄能憐惜她滿腔情意,給她一個許諾…
    傅玫喊得深情款款,慕榕表麵上平靜無波,胃裏卻一股酸水翻湧。
    能不能喊個暫停?先讓她吐一下再上演愛的告白?還共飲此酒呢,幹脆順便拜個天地算了?
    “噁心!”慕榕嘟囔了聲,別開眼不想再去看大殿上的動靜。
    蕭媛見女兒臉色慘白,不禁皺眉,伸手掐了慕太師一把,還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沒看到女兒病懨懨的嗎?這破宮宴究竟要拖到幾時?
    通常這類君臣同樂的場合,帝後這兩位大領導都會早早退場,讓大家玩得盡興。
    偏偏今日墨王來了,皇帝稀罕起來竟然不肯走,哪還有人敢先行告退?
    不過慕太師偏偏是個例外,夫人都表態了,他想也不想,很乖覺的起身道,“啟奏皇上,小女今日驚嚇過度,身體不適,還請皇上恩準臣等先行告退。”
    傅玫腳步一頓,執著玉杯的纖纖素手還停在空中,就這麽兩句話的空檔,墨王竟然把注意力都放到慕太師身上,瞧也沒瞧她一眼。
    慕榕一定是故意的!
    什麽時候不發作,她跳完舞才喊什麽驚嚇過度?她那叫豔驚四座好嗎?
    被這麽一打斷,她還要怎麽告白?這麽好的月色,這麽好的氣氛,通通都給破壞了!
    傅玫差點沒氣哭,氣急敗壞的望向皇後,隻見皇後臉色深沉,微微向她搖搖頭,示意切莫輕舉妄動。
    皇帝一向對慕太師敬重有加,再加上她已經為了慕榕的事得罪了皇帝,此時千萬不可輕易跟慕家杠上,否則恐怕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墨天騏準了慕太師所奏,而且還殷勤地讓人趕緊備轎輦送太師一家人出宮,隨口一吩咐,太醫院就又趕緊把禦賜的靈芝、人蔘往太師府裏搬。
    慕太師也不推辭,率領一家人起身謝恩,“謝皇上,臣等告退!”
    顧旻等一幹親傳門生,恭敬有加的作揖行禮,就連三皇子墨景鈺和八皇子墨景燁也都起身相送,浩浩蕩蕩站成一片。
    傅玫的鋒頭就這麽硬生生的被蓋過了。
    雪上加霜的是一向冷漠的墨王竟也分出一絲注意力,若有所思的目送慕家一行人離去。
    該死!所有風采都被慕榕那卑劣的女人搶光了。
    一輪新月越發明亮,傅玫精心著一身紅蓮散花紗衣,纖腰不盈一握,看起來楚楚動人,此時的處境卻顯得形單影隻,撐不起這一身氣勢淩人的衣裳。
    傅玫心有不甘,亟欲扳回顏麵,也顧不得苦心營造的柔婉形象,急聲嚷嚷道,“皇叔,玫兒還有話要跟您說!”
    她急切高亢的嗓音帶著不顧一切的氣勢。
    “玫兒自小對皇叔您一見傾心,多年鍾情,早已芳心暗許,此生非皇叔不嫁!”
    肆無忌憚的告白,比起慕榕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傅玫的一番話,成功將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唯獨她想表白的那個人,深不見底的黑眸還凝視著那倔強離去的身影。
    聽到有人對他當眾示愛,她還能走得如此幹脆俐落?墨雲霄無奈地拊著額角,著實頭疼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