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半晌，楚晴嵐才擠出一絲苦笑，歎道，“妳知道嗎？直到剛剛，王爺連作夢都還喊著慕榕的名字，昨晚，妳我都不過隻是當了那賤人的替身罷了。”
    楚晴嵐壓抑著淩遲般的痛苦，眸底閃動著瀕臨崩潰的瘋狂。
    她多不甘心啊，這些痛苦，有朝一日，她一定會全數還給慕榕！
    丁香如遭雷擊，依稀想起王爺確實在迷亂之間，不斷地喊她榕兒…
    經過這一晚，楚晴嵐心中的恨意，她也能夠感受幾分了。
    雖然她隻是個丫鬟，但也曾是個好人家的女兒，隻是家道中落，進了楚大學士府為奴，骨子裏也有幾分傲氣，如何甘心被如此對待？
    丁香緩緩地抬起頭，木然地說道，“娘娘想要怎麽做？”
    她太暸解楚晴嵐了，小姐不會甘心被慕榕的陰影糾纏，想讓墨景熙徹底死心，就必須斬草除根。
    以往隻是聽命行事，如今和王爺雲雨一夜，丁香卻真心痛恨起那個占據王爺所有心思的女人。
    楚晴嵐內心冷冷一笑，還真是個好丫鬟，一點就通。
    她也不廢話，直接了當地挑明，“隻要那女人活在世上一天，王爺就會一直惦記著她。隻要她不在了，我向妳保證，必定會成全妳心中所願。”
    丁香心中苦笑，但願如此吧。
    她臉上裝出一副大喜過望的表情，頻頻磕頭道，“謝娘娘恩典，丁香願盡其所有，報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於是丁香迅速收拾好自己，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仍舊在楚晴嵐身邊伺候。
    但隻要在府裏見到王爺，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夜，他結實的胳膊、真實的擁抱，還有那…令人羞怯的情事。
    不過她也隻能把這一切都隱藏在心裏。
    直到這一天，楚夫人遣人將丁香叫回學士府，讓她悄悄給楚晴嵐提個醒兒，東和殿出事了。
    楚晴萱即將嫁入四王府為側妃，楚夫人萬般不舍，便叮囑要楚晴嵐多照顧這個親妹妹，莫要讓人欺負她年幼，在四王府吃了虧。
    丁香聽到這個消息，一顆心如墜冰窖，趕忙向楚晴嵐稟報了這驚天動地的大事。
    前腳話才說完，後麵皇後娘娘的懿旨就到了。
    沒想到還沒找到機會除掉慕榕，府裏又空降了一個大麻煩。
    那位楚晴萱小姐可不是易與之輩，從小就被楚夫人養得無比驕縱任性，就丁香看來，那個性跟慕榕還真有幾分相似。
    說不定四王爺也是因為在楚晴萱的身上看到了慕榕的影子，才會對她意亂情迷的吧。
    如今楚晴萱進了四王府，她豈不是離四王爺又更遙遠了？
    丁香心中一凜。
    不行！她得為自己打算。
    四王府人人各懷鬼胎，氣氛無比的凝滯。
    這一日，楚晴嵐難得收拾起眼淚，親手做了些糕點，帶上丁香就到熙和院探望墨景熙。
    她也算想通了，既然眼淚攻勢不奏效，山不轉路轉，她總得想法子讓王爺重新回心轉意，念著她的好。
    就算府裏的女人越來越多，隻要她仍是墨景熙心頭的白月光，地位暫時就不會被撼動。
    但凡是擋在她眼前的攔路石，都會一一被粉碎。
    司棋和懷遠守在書房門口，一見到楚晴嵐前來，先是愣了一愣，才麵帶為難的上前稟告。
    “側妃娘娘，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王爺這幾日時而消沉，時而脾氣暴躁，任誰都摸不準火山幾時會爆發。
    要是貿然讓楚晴嵐進去，說不定又要挨一頓罵。
    楚晴嵐微微一笑，婉聲道，“二位不必擔心，我就站在門口跟王爺說幾句話，說完就走，絕不會打擾王爺。”
    她打點王爺身邊的人一向不遺餘力，司棋二人也難以反駁，隻好勉為其難地應允，站到院子外守著，不敢偷聽。
    楚晴嵐深吸了口氣，輕輕叩門，柔聲道，“王爺，聽說您最近食欲不好，嵐兒做了些王爺往日最喜歡的洛神糕，還有玉露茶，等您讀書累了，就歇會兒吧，嵐兒不打擾您了。”
    洛神糕最是費工，得要挑撿出新鮮洛神花的花萼來製作。
    然而那玉露茶更得天未亮就起身，收集最為純淨的露水來煮茶，滋味清蘊甘甜。
    以往楚晴嵐就曾因此染上風寒，惹得墨景熙無比心疼，從此禁止她再為他煮玉露茶。
    片刻的沉默過後，書房裏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嵐兒，進來吧。”
    楚晴嵐大喜，端著托盤就進了書房，把所有人都關在外頭。
    司棋懷遠也隻能默默望天。
    側妃娘娘如果能讓王爺開心一點兒，他們也樂觀其成。
    否則主子一天到晚長籲短歎，他們也是一個愁哪。
    楚晴嵐輕手輕腳地進了屋，一如往常，把糕點茶水擺設在小桌上，乖巧的站立在一旁等待。
    墨景熙原本在書桌邊作畫，瞥見楚晴嵐纖細瘦弱的模樣，頓時心生不忍。
    終究是他有愧於心，不僅鬧出那麽多荒唐事讓她傷心，如今連她的妹妹都要進府當側妃，嵐兒心裏肯定很不好受，如今又強顏歡笑來照看他…
    饒是他鬱悶未消，內心也不禁柔軟了幾分。
    墨景熙擱下畫筆，望著畫紙上鮮明生動的女子閉了閉眼，起身朝楚晴嵐走去。
    他聞著那玉露茶的茶香，就想起楚晴嵐披著薄衫收集露水的模樣，不禁雨帶憐惜，皺眉道，“嵐兒，本王不是說過，不許妳再如此勞累嗎？”
    楚晴嵐盈盈一笑，拉著他的手坐下，柔聲撒嬌，“王爺，嵐兒就這麽一次，下次不敢了。”
    她俏皮的端起茶盞，屈膝道，“王爺請用茶。”
    墨景熙不禁失笑，接過茶盞，順手就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著。
    “王爺…”楚晴嵐羞紅了臉，心下卻暗喜，順勢依偎在他胸膛。
    墨景熙靜靜抱了她一會兒，才開口道，“嵐兒，妳可怪本王？”
    這幾日他一直在想，過去慕榕成天追著他跑，他卻不曾珍惜，如今慕榕離開了，他才處心積慮地想把她追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是因為如母後所說，榕兒身後的慕家可以成為他的助力，還是他已經愛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