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駕鳳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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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暮之雲!
    慕易同樣蹙著眉,目光掃過那些癱軟在地的黑衣人,沉聲道,“數不清了,不過今晚這批刺客非同小可,身手不凡,個個都是死士。”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弦外之音,顧旻絕對能意會。
    放眼天聖國,論起誰最想置慕榕於死地,那真不好說。
    但誰有那個本事培植這一大批死士,且不怕與慕家為敵,那範圍完全可以縮小到皇城之內。
    慕安刻意把這些刺客丟到大理寺,而非交由白辰秘密處理掉,正是堂而皇之的要皇帝給慕家一個交代。
    天聖國的儲君之爭,已經波及國之重臣,甚至會因此禍亂朝綱,該怎麽處理,就讓皇帝自個兒去煩惱。
    反正耗費的是大理寺的口糧,慕家一點兒也不關心這些囚犯的死活。
    顧旻閑著發慌的話,想刑求就刑求,但絕對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慕易委婉的轉述了自家大哥的說法,刻意淡化了墨王爺的手筆,但顧旻何等精明,自然猜得通透。
    那日送酒醉的慕小姐回家,親眼見到墨王將那女人視若珍寶的模樣,顧旻心裏就有了底。
    隻是這些刺客究竟是衝著慕榕而去,還是別有所圖,他暫時存疑。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二哥先回吧,這裏交給我。”顧旻沉著地說道,眸底壓抑著複雜的思緒。
    天聖京城,恐怕有好一陣子都不能平靜了。
    翌日,朝堂之上。
    皇帝威嚴沉著的麵容依舊看不出喜怒,但往常交代的事兒多,今日卻寥寥無幾。
    偶爾瞥向坐在一旁的墨王,那眼神真是一言難盡。
    墨天騏一想起昨兒個禦書房裏的對話,還覺得肝疼。
    那渾小子不知害他砸了多少杯盞瓷瓶,連珍貴的古硯都破窗而出,才堪堪消氣。
    身為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帝王,想發脾氣還得自己受著,那股憋屈勁兒就甭提了。
    原本還想跟墨雲霄談談條件,想娶慕榕可以,必須迎安妍公主為正妃,放在府裏當擺設都不要緊。
    沒想到那小子直接在禦書房擦起龍淵劍,一副很久沒殺人了,不介意拿北月國祭旗的架勢。
    墨天騏還能如何?誰讓先帝把這把世代相傳的劍賜給了小十三?
    他就算氣得夜不能寐,也隻能硬生生受著!
    福全公公素來很能體察聖意,眼見皇帝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便循例唱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聖上心情不好呢,大臣們稍有眼力見兒,都不敢在這種時候拿雞毛蒜皮的小事出來叨念。
    然而偏偏有個不識相的正三品大理寺卿,持奏折上前,躬身稟道,“臣顧旻有要事啟奏。”
    墨天騏臉一沉,麵容肅然,“愛卿請講。”
    內侍忙接過大理寺卿的奏折,呈給聖上。
    顧旻朗聲道,“太師府連日來遭逢來曆不明的刺客襲擊,幸無人損傷,慕副將已將賊人交由大理寺審理”
    眾人聞之無不色變。
    墨景熙詫異地望向慕太師,隻見他依舊眼觀鼻,鼻觀心,仿佛顧旻所奏與他無關。
    他內心一喀噔,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母後
    慕太師乃是當朝丞相,天子腳下京畿重地,竟有人膽敢如此猖狂,豈不是給國君重重打臉嗎?
    果然,墨天騏勃然大怒,將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可查出這班賊人意欲何為?”
    顧旻微微一頓,躬身道,“臣無能,尚未查出幕後主使者。”
    都說官場浮沉,靠的是天份,顧旻隻是稍稍一停頓,就給了皇帝足夠多的暗示。
    這話可不能在朝堂上掀開來說,要不辟室密談?
    墨天騏按捺著怒火,沈聲道,“朕命你三日之內,厘清案情。著令京兆尹,加強太師府守衛工作,不得有誤!”
    “謝皇上。”慕太師從容的謝恩,似乎並不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
    要換作是旁人,接連幾日府上遇襲,恐怕已經哭著向皇帝喊冤。
    但人家慕太師並不這麽幹,反而循著正常程序,由大理寺受理後才向皇帝稟報,這才是國之棟梁的正確示範。
    墨天騏瞟了一眼完全無動於衷的墨王,終於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皇弟,此事,你怎麽看?”
    墨王抬起眼眸,淡淡的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臣弟沒有意見。”
    “……”
    皇帝幾乎要氣得磨牙了,敢情這渾小子從頭到尾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偏生要把爛攤子扔給他去收拾?
    墨王還真是這麽想的。
    他眸光悠遠地望向窗外的天色,這早朝再磨唧下去,隻怕都要誤了時辰,早知道今天就不來了。
    福全公公一個激靈,尖聲宣唱道,“退朝!”
    文武百官具都跪伏,恭送聖上離去。
    一抬眼,金鑾殿上空無一人,連墨王都已經消失無蹤。
    墨景熙想要上前去關切一下慕家人,沒想到父子三人溜得比誰都快,急匆匆的就上了馬車,連攔截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慕家遇襲,雖還不知與皇後有沒有幹係,倒是個前去關心慕榕的好機會。
    他魂不守舍的目送慕家的馬車離去,正想要跟上,卻被楚大學士攔了下來。
    “王爺,小女已經在宮門等候拜見皇後娘娘,不如一同移駕鳳儀宮?”
    墨景熙驀地想起,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
    是啊,今天是他迎娶楚晴萱進門的日子,他怎會忘了呢?
    皇後為了弭平秋月宴上的風浪,特許楚晴萱出嫁之日,進宮拜見,也有拜高堂的意味,算是給足了側妃麵子。
    隻怕今日是去不了慕家了。
    墨景熙默默隨著楚大學士轉往宮門去接楚晴萱,神色不冷不熱,全無迎新人進府的喜悅。
    楚大學士是敢怒不敢言,隻能訕訕地說些場麵話,如小女性子驕縱,還請王爺念在她年幼,多多包涵等。
    無論他說什麽,墨景熙都隻是隨口敷衍,並未真的聽進去。
    他心裏擔憂的是榕兒的安危呀
    走到宮門前,心思各異的翁婿二人,卻雙雙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上百個身著赤龍鎧甲的士兵,整整齊齊站成兩排,看起來精神抖擻,英姿颯爽,全是強兵猛將。
    這是哪個不要命的皇子要逼宮了嗎?
    在場的皇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眼中全是疑問。
    太沒道義了吧?竟然被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