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旻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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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暮之雲!
    慕陽張口欲言又止,卻被妹子一句話精準的料中來義,一時反應不過來,看著模樣就有點呆。
    乖乖,才嫁給墨王三天,就學了好一身料事如神的功夫哪。
    他雙手抱拳,“為兄佩服、佩服。”
    慕榕翻了個白眼,順道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說道,“我還不暸解你嗎,你一開口我就看到腸子了,有事說事兒,別囉唆。”
    慕陽默了默,這都是什麽見鬼的形容?
    墨王受得了小妹成天口無遮攔,他才是真心佩服。
    不過正事要緊,慕陽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過去,示意慕榕打開看看。
    “給我的?”慕榕狐疑地接過,拆開封口取出信紙。
    慕陽學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給我的,隻是有些話要捎帶給妳。”
    慕榕頓時眉開眼笑,嘴裏調侃道,“哎呀呀,人家特地寫給你的書信,我怎麽好意思看呢?”
    隻是讀了幾行,她唇邊的笑意便漸漸的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眉心微微蹙起,嚴肅而專注。
    這哪裏是捎帶幾句話給她?
    滿滿一張紙,字裏行間全與她有關,怕是顧旻心思細膩,顧慮到她已嫁作人妻,會衍生不必要的誤會,才托辭是寫給慕陽的吧。
    嚴格而言,也不全然與慕榕有關,說的都是小蕊的事兒。
    顧旻思慮再三,決心此生都不讓小蕊知道她的身世。
    國破家亡的往事太沉重,他一個人受著也就罷了,不需要讓小蕊也體會那是什麽滋味。
    為人奴仆也好,和慕陽習醫也罷,雖然屈居人下,注定要吃很多苦,但總歸是自食其力,踏踏實實的生活。
    他會尋個好時機,認小蕊為義妹,名正言順的以兄長的身份照顧她、來日送她出嫁。
    但此事還需要慕榕幫忙推波助瀾,就當作是為小蕊的未來著想,也算成全他一個卑微的心願。
    信末還特意強調,慕榕哪兒哪兒都不可靠,但唯獨對小蕊的事還算上心,他才會出此下策。
    還有,慕榕可別忘了,她還欠他一百大板,如果當初顧旻沒當眾宣判義絕,說不定她現在還是個苦哈哈慘兮兮的四王妃呢!
    慕榕差點沒氣到七竅生煙,卷起袖子就想衝到大理寺找顧旻幹架!
    沒見過這麽厚臉皮又死腦筋的混帳,明明是請她幫忙,偏偏寫得好像她應該要知恩圖報,還文情並茂,挑不出語病。
    讀書人有學問了不起啊!
    老頭子究竟教出多少這種斯文敗類,要不要自我檢討檢討?
    “該死的小乞丐,真當我是紙老虎,不敢動手打她不成?”她柳眉倒豎,拍桌大罵,差點沒驚動暗衛出來一探究竟。
    察覺到空氣中有異樣,慕榕對著簷角氣呼呼地說道,“我沒事兒,就是跟我三哥說說話,都不準偷聽!”
    赤炎摸摸鼻子,做了個手勢,讓暗衛們撤出十米的距離。
    要不是王妃剛剛驚天動地的怒吼,暗衛們還真不敢聽主子的牆角。
    慕陽挑了挑眉,沒忍住,好奇地問道,“墨王到底派了多少暗衛保護妳?”
    或者是保護無辜的路人不被慕榕欺負?
    慕榕煩躁地擺擺手,“十幾二十吧,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顧旻那榆木腦袋,說也說不通,難不成真要小蕊當一輩子的丫鬟,永無出頭之日?
    他舍得,她可舍不得!
    “三哥!你說說小乞丐怎麽就那麽狠心,看自己親妹妹為人奴仆,也不願意說出真相?”
    慕榕義憤填膺地說道,無意間瞥見慕陽有些黯然神傷,但卻一閃即逝,快速到讓人誤以為是錯覺。
    她沒說什麽,但心裏卻留了個問號。
    難不成慕陽隱瞞了什麽事兒沒說?
    慕陽猶豫了片刻,才決定據實以告。
    “阿旻他身子一向不好,不想與小蕊相認,說不定有他的苦衷,妳莫要怪他。”
    顧旻的心意,慕陽雖然懂得,卻從不曾多言。
    但他倆年齡相近,打小一塊兒長大,當年他會毅然決然上白雲山學醫,也有部分因素是為了顧旻。
    慕陽曾經天真的以為,隻要他學有所成,就能治好顧旻的宿疾,但殊不知天底下有太多醫術難以解決的沈屙,例如心病還需心藥醫。
    顧旻的病,正是經年累月的抑鬱成疾。他背負得太多,傷得太深太重,不是一般藥物能起得了作用。
    說不定榕榕會是顧旻的藥
    慕陽曾想過榕榕幫忙,但墨王何等人也,要是讓榕榕去開導顧旻,說不定不等他心病痊愈,就被墨王派人給砍了也說不定。
    當然,榕榕先把顧旻給氣死的機率還是挺高的。
    哎哎哎,慕陽好愁啊!他堂堂一個大夫,麵對顧旻的病,卻一籌莫展,哪兒哪兒都棘手!
    慕榕嘿嘿一笑,豪氣地用力拍拍慕陽的肩。
    “看在三哥的份上,我出馬去勸勸顧旻吧。”
    她這人很簡單,講不聽就打,打一遍不怕就打兩遍,看是顧旻的脾氣硬,還是她的拳頭硬,總會分出勝負的。
    慕陽無語問蒼天,幽幽地說道,“收起妳的小心思,阿旻病得可不輕,不禁打。”
    要是慕榕真的動手,那病也甭醫了,直接投胎吧。
    這廂太師府因為姑爺小姐回門,一片和樂融融,到處歡聲笑語不斷。
    四王府,卻是一片死氣沉沉,籠罩在異常陰鬱的氣氛之中。
    近日裏,楚晴嵐幾乎足不出戶,身邊隻剩下幾個陪嫁到四王府的丫鬟嬤嬤,其餘的全被總管借故調走。
    偌大的晴雅苑,就像個華麗的冷宮,豢養著日日懶起倦梳頭的美人,對著銅鏡垂淚,逐漸憔悴。
    自從和墨景熙撕破臉麵,楚晴嵐就斷了重修舊好的念頭,應該說是已經認清現實,往日的恩愛眷寵已經不可能再有。
    就算日子一天天過去,墨景熙能淡忘對她的恨意,但要像過去那樣寵愛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男人要是起了厭棄之心,那便是永遠的棄若敝屣。她一無子女傍身,二無鬥爭的本錢,身邊連個堪用的人都沒有,還能有什麽念想?
    王府後院,最不缺的就是嬌嫩的花骨朵兒,就算沒有楚晴萱的攪局,王公大臣誰不是虎視眈眈地盯著四王府,等著見縫插針,送上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