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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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之雲!
“顧旻進京覆命了?”墨雲霄隨口問道,正想著怎麽把那件證物弄到手一探究竟,青洛就平地驚雷扔下一記震撼彈,“尚未,他利用朱禾瑩取到物證,便狠心拒了入贅一事,如今人在青鳶山,據說是去祭拜蕭常老先生。”他吞了吞口水,也就是主子您的嶽祖父呀!
啪的一聲,墨雲霄手中的瓷杯應聲而碎,鮮血與滾燙的茶水將桌麵暈染得一片泥濘。
始終默不作聲的白辰慌了,掏出帕子就要上前包紮,墨雲霄卻絲毫不覺得疼,握緊淌血的手心,緩緩抬眸道,“解釋。”黑眸中湧動的怒火幾乎化為實質,燒得白辰心肝具裂。
他咬牙跪下道,“主子,咱們離開青鳶山的第三日,暗衛便傳來蕭老先生仙逝的消息,但是”他也冤枉得很,幾次要向墨雲霄稟告,是主子自個兒不想聽到來自青鳶山的任何消息哇!
“說下去。”墨雲霄眸光如冰,氣息森冷,發生此等大事,他竟完全不知情。
第三日,不就是她醒來那天,就得麵對喪親之痛?
白辰心裏叫苦連天,顫聲道,“三公子和王妃娘娘操辦了喪事,還給京裏遞了消息,來日三公子會將蕭老先生的牌位帶回京城,供奉於太師府,請太師和夫人遵從蕭老先生遺願,切莫大張旗鼓回鄉奔喪。”
他頓了頓,又道,“三公子似乎已找出壓製顧大人身上毒性的方法,若是不成,便會前往白雲山找師叔師伯幫忙。”白辰小心翼翼的避開青鱗巨蟒之事,就怕主子暴怒之下連天樞閣都給夷為平地。
哎,白辰好同情自己的悲催命運,披星戴月趕路之餘,還得旁敲側擊想通知主子後山失火,沒想到主子傲嬌起來簡直無藥可醫,這下好了吧!放出去的鳥兒到時候哄不回來,看他哪裏哭去!
墨雲霄拳頭握得更緊,慕陽帶著蕭常的牌位回京供奉,那她呢?明知他已經動身返京,還眼巴巴地留在青鳶山做甚?她為了顧旻,不惜瞞著他以身涉險、舍命相救,難不成如今還要陪著去白雲山求醫問藥?
雖然他刻意獨自離開,不完全是因為巨蟒之事,但如今新仇加上舊恨,醋壇子翻起來不得了,恨不得調頭奔回去親自將小女人逮回京城。
玄蒼雖心思單純,但頭腦簡單有簡單的好處,有一說一的分析道,“主子,王妃娘娘在雲家一戰露了臉,雖賊人已全數殲滅,但難保有漏網之魚。若是此刻安排娘娘返回京城,說不定會成為賊人覬覦的箭靶,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屬下已在青鳶山周邊布下重防,隻要娘娘不離開,便暫時安全無虞。”
隻要墨王回京的風聲一放出去,明槍暗箭便會衝著他來,即便有人想拿捏住慕榕來威脅墨王,也得有那個本事找到她才行。
不過沒想到顧旻竟然去了青鳶山哎,玄蒼好憂鬱啊,他能期待顧旻身上的毒解不了嗎?殺朝廷命官滅口太不實際,更何況王妃娘娘鐵定會不高興,說不定還會因此跟主子鬧掰!
玄蒼有點兒同情留在青鳶山的赤炎,他不僅要負責娘娘的安危,還得幫主子把人給看好了,怎麽說都是難中之難啊!
墨雲霄一想起自己苦心安排的布置,黑沉如水的臉色稍稍和緩,良久才沉聲道,“從現在開始,榕榕在青鳶山的大小事,都必須第一時間來報。”
生悶氣歸生悶氣,他可沒傻到放任她跟情敵雙宿雙飛!
“還有,給大理寺找點事兒忙,讓顧旻返京養病,一刻都不能耽擱。”
白辰摸摸鼻子領命而去,雖然很不想吐槽主子,但戀愛中的人智商堪憂,吃醋中的男人更是情商為負,他悶聲不響的離開青鳶山,隻怕早已踩爆慕榕的地雷,如今做這些更無異於火上加油。
哎,不作不死啊主子!
京城萬家燈火方歇,平靜了好些時日的太師府,也因為來自青鳶山的報喪,陷入一片愁雲慘霧。
就算慕陽和慕榕沒有在信中叮囑,讓二老不著急返鄉奔喪,慕敬和蕭媛也不會輕易動身。
原因無他,榕榕人在青鳶山,如今她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若是二人貿然回鄉吊祭,暴露了慕榕的行蹤,那才叫棘手的大麻煩。
即使心中感慨傷痛,蕭媛也隻能在祠堂布置了一方香案,日夜清香祝禱,願爹爹在天之靈,能護佑慕家的子孫平平安安。
是夜,蕭媛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生怕擾了慕敬安歇,便悄悄披衣而起,屏退下人,獨自散步到祠堂,想起幼時在山上生活的點點滴滴,秀麗的麵容滿是感慨。
當時那正義凜然的少年,和無憂無慮的天真少女,如今已發鬢微霜、兒女成群,仍一日不敢忘懷蕭常的教誨——以仁義立身處世,以天下蒼生為己任。
不知蕭常臨去之時,可曾懊悔當年允諾女兒隨著義子下山,此去經年,相見時難別亦難?
蕭媛輕歎了聲,推開祠堂半掩的門扉時不禁一愣——那靜立在香案前的身影,不正是永安方丈?
“淮安?”蕭媛脫口而出喚了他出家前的本名,隨即失笑地搖搖頭,改口道,“永安大師,深夜駕臨寒舍,有失遠迎,失禮了。”
永安方丈合掌一禮,道貌岸然地說道,“不請自來,是貧僧失禮才是,太師夫人見諒。”
兩人相對無言,忽地同時笑出聲,數十年老友的默契盡在不言中。蕭媛走到案前,卷起袖子將三盞清茶換了新,不忘調侃道,“難為你了,堂堂白馬寺方丈,竟紆尊降貴翻牆來上香,爹爹在天之靈不知該抽你幾板子呢,還是讚你幾句情義深重?”
永安方丈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低聲道,“媛兒,蕭先生於我有教誨之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如今他仙去,迫於無奈暫且封鎖消息,妳心中也不好受吧。”
蕭媛微微一笑,搖頭道,“你為了霄兒著想,我又何嚐不為這兩個孩子日夜擔憂?爹爹向來不拘於世俗虛禮,更何況陽兒和榕榕陪著他呢,也算無憾了。”
她頓了頓,眉心微微蹙起,捏著手指低頭思索,似乎有什麽困擾已久的心事,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