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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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暮之雲!
    慕榕茫然地摟著男人,她的男人。
    永遠高高在上、冷心冷情的墨王,怕是從小到大未曾掉過一滴淚,此刻緊緊抱著她,渾身發抖,淚如雨下,活像個害怕失去一切的孩子。
    “別再離開。”墨雲霄顫聲道,無比執著卻又小心翼翼地央求著,“榕榕,若妳真要走,能不能帶著我?”
    慕榕“…”這萬惡的反差萌啊!
    不能親眼目睹他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太虧了。
    不過,她是不是被男人誆了?
    慕榕的武裝徹底崩塌,五味雜陳也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糾結,著實拿他沒轍,隻能恨恨地推他,“我偏不嘶!”
    不小心牽動了左手腕的傷,慕榕痛得直皺眉,墨雲霄臉色一沈,小心抱起她放在榻上,伸手便去解她衣裳。
    “別碰我!”慕榕堅守著最後的倔強,但經曆過剛剛的情緒暴起暴落,也很難再端出決絕的態度,一時之間有點無所適從,隻能消極的抵抗。
    她繃著臉道,“不想你死是一回事,我可沒認你是我什麽人,男女授受不親,不要動手動腳!”
    墨雲霄手微微一頓,眸底劃過一絲悵惘,低聲道,“別怕,隻是看看妳的傷勢,在妳記憶沒恢複以前,我不會逼妳。”
    苦尋多日終於找回小女人,他已經心滿意足,感激上天厚待都來不及了,哪裏舍得再逼迫她什麽?
    慕榕莫名有些心虛,抱持著一丟丟的罪惡感,沒有再抵抗,任由他仔細檢查傷勢,在幾處嚴重的傷口敷上玉容膏,重新包紮起來。
    老人家的傷藥雖好,藥效卻不及白辰下血本研製的玉容膏,墨雲霄喂她服下一顆九花玉露丸,伸掌抵在她的後心,以內力化開藥力,溫養受創的心脈。
    直到慕榕凝滯的呼吸變得順暢,他才收掌,輕聲道,“此處僻靜,我們不急著回城,且在此休養幾日再說吧。”
    他說得理所當然,好像鳩占鵲巢天經地義似的,慕榕後知後覺地擔心起那位老人家,還有照顧了她多日的小姑娘——該不會被滅口了吧?
    既然墨雲霄都找來了,她就算想逃也插翅難飛,慕榕歎了口氣,無奈道,“人家好心救我一命,我不想恩將仇報,給那位老人家添麻煩,現在就走吧。”
    天大的心結,也隻能等這一身倒楣的傷好了再說。
    “妳放心,尋常人還沒這個資格給他添麻煩。”墨雲霄意味深長地說道,“況且那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此刻早已走遠,方圓百裏除了妳我,也沒什麽活人。”
    暗衛們“……”哎無意間被賜死了呀。
    “啊?”慕榕一愣,心中隱隱約約印證了一個猜想,蹙眉追問道,“他走了,那個小姑娘也走了?”
    墨雲霄輕觸她臉上的紗巾,淡淡地說道,“嗯,走得倒是挺快,許是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吧。”
    若不是那位“老人家”藏得太深,青洛也不會在山裏兜圈子,跟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怎麽都找不到慕榕的蹤跡。
    幸好青洛鼻子夠靈,循著藥味兒一路找過來,終於在這隱密的山林深處裏找到了榕榕。
    這筆帳,且留待他日一一清算!
    簡陋的小山屋,慕榕一待就是十多日,她傷勢好得雖快,卻日日過得生不如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苦不堪言。
    白辰日日苦湯藥伺候就算了,她忍。
    但墨雲霄不知哪根筋不對,放著偌大的龍武軍不管,竟親力親為的照料她,從更衣洗漱到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徹底把她當成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
    慕榕是鐵了心想保持距離,卻抗議無果,隻好咬牙忍耐——更可恥的是她竟然已經慢慢習慣了,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傻坐在床邊,等他過來牽她。
    哎,沒誌氣啊。
    這一日,墨雲霄喂她用了早膳,盡管隻是簡單的清粥小菜,卻處處講究,變著花樣兒的哄她多喝了半碗,才讓一直候在門外的白辰進屋診脈。
    白辰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恭謹地說道,“王妃娘娘,得罪了,屬下看看您的眼睛。”
    解開層層纏繞的白紗巾,慕榕還沒試著睜開眼睛,就覺得一陣刺痛,下意識地擋著光線,皺眉道,“好刺眼。”
    此言一出,她不禁一怔,倏地睜開眼睛,伸手不見五指的陰霾盡皆散去——她終於看得見了!
    當了個把月的瞎子,慕榕也不是沒心生怨懟,擔憂自己再也看不見,隻是心中忐忑,幹脆當了一回鴕鳥,不敢開口問個明白。
    她沒問,白辰也不敢擅作主張勸慰,墨雲霄更是絕口不提,天天著意嗬護、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差沒拴在褲腰帶上了。
    如今乍然重見光明,慕榕驚喜交加,展顏衝著白辰一笑,“看來你的醫術也不差三哥嘛,不愧是白雲山的關門弟子啊。”
    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雖然還不適應白日裏耀眼的光線,眼睛又酸又麻,淚水也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慕榕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受,好似初生的嬰兒般好奇貪婪地東看西看。
    白辰張了張嘴,臉上神情有點微妙,故作鬆快地說道,“王妃娘娘過獎,屬下可遠遠比不上三公子,畢竟他連顧大人身上的羅刹七毒都能治,就算是師父出山,也未必能醫呢。”
    慕榕渾不在意地擺擺手,“不就是抓了一堆倒楣的蛇嗎,誰來治都一樣。”
    她瞥見墨雲霄安安靜靜站在一旁,一時心情大好,展顏笑道,“霄,我看得見了,你高興嗎?”
    墨雲霄一語不發地凝視著她。
    他是多麽高冷自抑、沉斂嚴峻的一個人,世間繁花三千都入不了眼,卻將所有喜怒哀樂都給了她。
    此刻墨雲霄如雕塑般的臉龐俊美而冷硬,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壓迫力即將破繭而出,
    隻消一眼,慕榕從他幽邃的眸底看出了千言萬語。
    “我看得見了。”慕榕又重複說了一遍,孩子氣地眨著眼睛,一想到差點就再也見不著墨雲霄,心裏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淚水不禁又潸然落下。
    墨雲霄伸手輕輕揩去她眼角的淚水,啞聲道,“妳剛才喚我什麽?”
    “什麽?”慕榕頓時一臉茫然,她又沒真的失憶,沒可能脫口而出叫錯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