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以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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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與誓之境!
“怎麽樣?”視野中剛出現苦酒的身影,維羅連忙問道。
“我打到了不少水。有幾個人想要攔我,都被我用迷藥弄暈了。”苦酒站起身,“至於狼伍德……應該隻是脫力暈了過去。我已經給他的傷口做了進一步的處理,他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
見到躺在一邊的狼伍德呼吸已經趨於平穩,維羅鬆了一口氣。
“隻是……”苦酒歎了口氣,“我把他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被汙染了。”
“什麽?”
維羅一驚,這才發現,狼伍德的那雙修長的雙手乃至粗壯的小臂都盡數覆蓋上了一層黑曜石!
漆黑的石頭如同水晶一般折射出玄色的霧光,參差交錯的晶體結構依稀還能看出狼伍德棱角分明的肌肉紋理,並在末端深深的埋入上臂之中……不,是從上臂之中猙獰的生長而出!
“這……”維羅沉默。
“是我的問題……我出手太慢了。”苦酒拳頭捏緊,神色極為自責。
“有辦法救治嗎?”
“……沒有……每種符文造成的汙染都是獨立而無解的,很多人都在研究如何讓汙染消退,但有記載的汙染被治愈的例子連兩位數都不到……不,與其說是治愈,還不如說是碰運氣。”苦酒搖了搖頭。
維羅歎了口氣,這人是救到了,但狼伍德一醒來發現自己無緣無故得了荒石病,這……
維羅倒也不至於自責,盡人事聽天命,維羅已經問心無愧,他隻是頭疼待會該怎麽解釋才好。
正想著,一陣奇特的風聲突然傳入維羅的耳朵,這讓他臉色一變。
“不對,有人向這邊來了!”
苦酒一愣,隨即問道“有多少人?是獾獸傭兵團的人嗎?”
“不是……隻有一個人!他……”維羅催促苦酒離開的話語噎在了嘴裏,他有些僵硬的轉過頭,看向一邊,“他……已經來了。”
從維羅發現有一道聲音不對勁到他出現在視野中,隻過去了……十秒。
十秒鍾,這個人跨越了近一千米……
苦酒來不及反應,抬手的瞬間藏在袖子裏的弓弩便將六道銀光筆直的射出!
叮……
然而,它們隻撞到了一道雪白的刀光。
明明六道箭矢並不是同時發出,但撞到那來人的刀上,卻隻發出了一道叮鳴……就好像六道箭矢都被同一時間攔截了下來一樣。
而隨著斷裂的箭矢一同落地的,還有苦酒手中被斬成四半的弓弩。
苦酒身子僵硬,死亡的恐懼牢牢鎖住了她的心神……在苦酒的眉心,一滴血緩緩流下。
“一點警告。”冰冷的話語從來人的口中吐出。
維羅這才看見來人的相貌。
他高而清瘦,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服被洗的近乎開線,雜亂的碎發被束在腦後,卻絲毫不顯得糟蹋。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近乎覆蓋了三分之一張臉的黑曜石結晶!
從右額頭傾斜向下,穿過鼻梁直到左耳後,這條線上方的所有麵部都變成了參差交錯的黑曜石簇,遠遠看去,就像是帶了一個厚厚的半臉麵具。
就連左眼都成了一團無神的黑曜石,隻能冷冷的反射著傍晚的霞光。
顯然,這是一位荒人。
“是……斬擊嗎……隔著那麽遠……”一滴冷汗從維羅額頭滑落,剛才這名荒人隻是一刀,就將六枚銀箭、兩張弩同時切斷,並在苦酒的眉心留下了一道傷疤!
恰到好處的一道傷疤,隻有幾滴鮮血流出,沒有其他任何的實質性傷害。
而他現在的站位,離苦酒足有百米遠……
‘是刀氣嗎……’維羅心下暗想,這種手段維羅隻在漁老爹身上見到過。
可惜,維羅展現出恐怖的刀法天賦後漁老爹就從沒在維羅身上用過什麽高超的武藝,以至於現在維羅除了紮實到離譜的基礎刀法之外什麽都不會。
每次維羅問他為什麽,漁老爹都會說沒得到宗門的許可,不能擅傳功法。
漁老爹的事情暫不去想,現在維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辦法從這個男人手中活下來!
維羅腦海中所想的事情持刀荒人自然不會知道,他隻是盯著維羅眉心若隱若現的懸浮半透明符文,臉上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然後刀尖一指維羅
“果然是原生符文,你,留下。你可以走了。”
苦酒啞然,她知道,那個荒人是讓自己走,維羅留下……
她看向維羅,已經做好了使用莫克裏斯的濃稠之觸的準備了。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目前暫時沒有成為荒人的打算。”維羅僵硬的笑笑,這人的意思很清楚,就是看自己的能力方便,想讓自己也體驗一把狼伍德的待遇唄……
然而持刀荒人卻搖了搖頭,冷冷道
“不需要你成為荒人。我隻是想等下次墨菲斯托的商隊來時,將你身上的符文剝下賣給他們罷了。”
維羅……!
這麽直接說出來真的好嘛!
維羅心下一陣苦澀,這個人……看來是覺得吃定他們了啊……
偏偏從剛才的戰力表現來看,他似乎真的有這種能力……
維羅不用想也知道,眼前的荒人肯定不可能舍得用淨域劑提取符文,八成是直接殺人取符。
見場上的二人沒有反應,持刀荒人僅剩的一條眉毛微微皺起。
呼……!
風沙愈演愈烈,直到某個臨界點,一股與環境格格不入的暴風從風沙中脫離,呼嘯著墜落地麵,旋即騰返而起,於荒人的刀鋒下遨遊盤旋!
荒人持刀的手高高舉起,維羅與苦酒都有預感,這一刀一旦揮出,他們一定扛不住!
維羅勉強睜開眼,透過幾乎折斷光線的暴風,他分明看到荒人手中陌刀的刀身底部刻著的‘以太’二字!
以太?這不是陌刀梅倫說過的斬浪刀聖用過的刀嗎?
難道他是……不對,斬浪刀聖已經死了很久了,就算活著也不可能這麽年輕,應該是後人運氣好撿到了他的刀。
“我記起你了!你是‘鴆刀’拉蘭提!”苦酒突然高呼,“我是伊蘇赫姆的長公主耶夢·伊蘇,不要衝動!這裏麵一定有誤會!”
拉蘭提頓時偏過視線,在苦酒的臉上凝視許久,皺起了眉頭“你確實與老城主有幾分相像……我本就說過可以讓你離開。你要知道,在褐土,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你悄無聲息的消失,你的身份毫無用處。”
“大名鼎鼎的鴆刀拉蘭提淪落到在褐土成為荒人,一定不是你的本意吧?你放我們出去,我可以發動伊蘇赫姆的力量讓你擁有重新在城市生活的身份……”
“無需多言,想要活命隻需逃命即可。”拉蘭提直接打斷,冷冷道。
苦酒愣住,縈繞身周的切實可見的風壓讓她的呼吸都時斷時續,拉蘭提僅剩的右眼中的殺意更是讓她如芒在背!
在知道了他是‘鴆刀’後,苦酒連用莫克裏斯的濃稠之觸的想法都沒有了。
鴆刀,顧名思義,他的刀上纏繞著堪比鴆酒的烈毒。
這家夥,也是玩毒的!這麽多年過去,他對身體加的料肯定不比苦酒少,莫克裏斯的濃稠之觸對苦酒自己都隻能造成上吐下瀉的效果,更別說是鴆刀了。
玩陰的陰不過,正麵剛剛不過,僅有的兩把弓弩還被一個照麵就切碎了。可以說,她已經被完克了。
唯一的活命選擇,隻有趁現在退出……
“苦酒,快走吧,他是衝我來的!”維羅拔出長直刀,眼睛一刻不敢離開拉蘭提,“如果你去了褐土之城見到海洛爾弗……也就是海螺,就說我死在荒獸口中了吧。”
苦酒看著身前的少年,側臉的眼神中絲毫不見畏懼與怯懦,隻有一道反射的微光隨著扭曲的風暴不斷搖曳、起舞。
隻要拋棄他……
不!
苦酒緩緩走到維羅身邊,眼神從驚魂不定逐漸變為堅定。
她不再說話,但雙手悄然捏住的銀針已經表達了她的想法。
“意料之外的選擇,看來屍體處理要多費些功夫了。”拉蘭提眼中的冷光瞬間凝實!
下一瞬間,無匹的刀光已破開風沙,近在咫尺!
二人正要用出各自最後的手段抵抗這道刀光,便聽見一聲悠長的狼嚎從身後升起,下一秒,兩束猩紅的邪芒徑直的貫穿了那道巨大的刀光!
待到能量破碎殆盡的清脆聲音淅淅瀝瀝的在身周響起,二人才終於看清,那兩兩束猩紅的邪芒正是來自狼伍德的雙眼!
此時,他猙獰狂笑,長發四散飛舞。一隻由黑曜石組成的手臂捏住‘以太’,而另一隻,正懸停在拉蘭提的喉前!
不是狼伍德收手,而是止步於此。豐沛的力量在二人相接的地方流轉,可想而知,隻要任何一個人有所鬆動,必然會發生一場毫無懸念的潰敗。
拉蘭提皺了皺眉頭,在狼伍德視線的注視下,他甚至感覺有一股鮮血般濃稠的幻感在耳後與喉前盤旋,仿佛一不留神就會有真正的鮮血從這兩個地方飛濺而出!
拉蘭提開口,正要說些什麽,卻被狼伍德直接獰笑著打斷
“噓!……安靜聽,染血的狼牙,正舐喉而歌!”
晚霞透過風沙鋪灑在褐色的山石上,如血般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