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陳家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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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宋傳!
    陳知昱正躺在床榻上,艱難的睜開的自己的雙眼。
    空洞的雙眼看著不熟悉的周圍,這是哪?西北民居嗎?雖然房間不大,但卻有點古風古色。
    陳知昱努力的回憶著自己怎麽到這個地方來的,記得自己是通過新聞知道海子山的高海拔宇宙線觀測站在蟹狀星雲取得了突破,而剛好自己在自駕川藏的路上,川藏的天空是最適合看星星的,夜晚滿天繁星可以讓人淨化心靈。得知這個消息後,好奇的陳知昱就在當晚架起了天文望遠鏡,找到金牛座的坐標望了過去。
    天文望遠鏡是看不到蟹狀星雲的,不過純屬好奇的陳知昱缺不在乎,結果當他看向蟹狀星雲的時候,意外的觀測到了這片星域,真的讓他看到了蟹狀星雲,他看見橙紅紫三種顏色的星體中,星核正極速的膨脹著,緊接著他看到星核中一顆火球正朝著鏡頭靠近,從開始的顆粒狀,逐漸變大燃燒,眼睛感到刺痛,像是被灼傷了一般。
    感到刺痛的他,緊忙閉上雙眼,移開了望遠鏡,可當天揉著雙眼,睜開一跳眼縫時,發現天上有一顆火球正向他砸來。
    此時的陳知昱反應過來了,我是被隕石砸到了???這是哪戶人家救了我?怎麽沒送我去醫院,反而是把我帶到家裏救治了?
    陳知昱正思索著,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昱哥,你醒了?”
    昱哥?這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還管我叫哥?陳知昱偏著頭望向了小房子的門口,就見一個約十四五歲的女孩子跑了進來!
    當他看到女孩的臉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各種畫麵,各種記憶碎片瘋狂的湧入他的大腦,於是他又暈了過去。
    當陳知昱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此時的他已經理清思路,自己怕不是穿越了。穿越到一個也叫陳知昱的家夥身上了。
    陳知昱,字君澤,京畿路鄭州人士,十三歲,祖陳堯谘,一門三狀元的那個陳堯谘,父陳榮古,陳堯谘知永興路時,陳榮古留下了陳知昱這一脈。陳榮古時任福建路轉運使由於身體原因,未能接陳知昱姐弟去汴梁就去世了,母親王氏聞知信息一病不起,留下陳知昱姐弟二人相依為命。
    陳知昱第一次睜眼時跑進來的女孩子就是陳知昱的姐姐陳喬兒,陳喬兒比陳知昱大了兩歲。
    陳知昱努力回想著這一世身體主人所在的年代。
    “皇祐六年,夏,永興路,長安城?至和元年?1054年?也就是天關客星觀測到的時間啊?也就是說我被超新星撞到了宋朝???”二次醒來的陳知昱嘟囔著。
    “可我為什麽躺在床上?”消化著記憶的陳知昱並沒有找到自己躺在床上的原因,在他記憶中自己正在農田裏看家中的田地,隻聽到身後一聲爆炸聲就不知人事了。
    房間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原先小女孩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隨著而來的是一道好聽的女聲“昱哥,你終於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可能是由於哭過的原因,女聲帶了點沙啞。
    “大姐,讓你擔心了。我這是怎麽回事。”陳知昱看到姐姐到來,撐著床榻準備坐起來,陳喬兒此時也到了床榻邊上,急忙扶著陳知昱。
    由於自小兄妹兩相依為命,感情自然特別的好,靠著祖輩父輩的遺澤,家裏有著幾十畝良田以及一處布莊,過的不算差。
    “大夫說你還得多休養,躺著吧。”
    “沒事,某的身體某還是知道的。”
    “你是被泥土砸到了,後麵還是咱們家的農戶在田地上發現了你,才把你送了回來。”陳喬兒解釋陳知昱躺在床上的原因。
    “啥泥土,還能把人砸暈,”陳知昱摸著自己的後腦,幹巴巴的說到。“大姐,我沒事,我的身體我知道的。而且我看了咱們的田地,今年的收成應該是不錯的。”
    陳知昱這次下田的原因就是看家裏的田地的長勢。
    “都啥時候了,還考慮田裏的收成,還好你沒事,不然我怎麽和陳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趕緊吃藥!”說著把桌子上的藥湯端了過來。
    捏著鼻子,一口幹掉了藥湯,陳知昱鄒著眉頭眨巴了一句“好苦啊。”
    “苦口良藥,懂不懂。對了,昱哥,天上出現了一顆很亮的星星。白天和晚上都能看到。”
    “什麽時候出現的?”
    “就大前天下午,你暈倒後不久,現在外麵很多人都在說這個事。不過今天有汴梁那邊來的商人傳來消息,司天監那邊說是什麽客星,主盛,要出大賢人什麽的。”
    “我暈了三天了嗎?”陳知昱邊思索著後現代關於這個超新星的記錄邊嘟囔了一句。
    關於後世的記載至和元年五月己醜,客星晨出天關之東南可數寸守將作監致仕楊維德言伏睹客星出現,其星上微有光彩,黃色。謹案《黃帝掌握占》雲客星不犯畢,明盛者,主國有大賢。乞付史館,容百官稱賀。詔送史館。嘉祐元年三月,司天監言客星沒,客去之兆也。初,至和元年五月,晨出東方,守天關,晝見如太白,芒角四出,色赤白,凡見二十三日。”
    其實就是一顆恒星爆炸而已,自己還因為這顆觀測這顆新星被送到了大宋來,後世推斷這顆超新星在23天的時間內白天都可以見到,在夜晚可見的時間則持續了一年十個月。在這個時代沒什麽好關注的。
    想到這裏,陳知昱就對陳喬兒說“就是一顆新星而已,沒什麽好壞的,大姐不必理會。”
    陳喬兒點點頭,喊了丫鬟去廚房給陳知昱安排吃的,由於這三天來陳知昱沒有吃東西於是叮囑不能吃過於油膩的食物。這三天來,楊宇中間斷斷續續有醒過來,不過都是醒了一會,喝了藥和水就又沉睡了。
    等到陳知昱吃完飯,陳喬兒主仆離開的時候,外麵天已經黑了。陳知昱依舊躺在床上沒下來行走。此時的他正在腦海中嚐試喚醒係統或者金手指,可惜的是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測試以及呼喚,最終他確認了自己並沒像小說中那樣,穿越自帶了係統或者金手指。
    ‘說好的金手指呢?說好的係統呢?小說都是騙人的。去特麽的小說作家。’陳知昱暗罵了一句,在鬱鬱的心情中睡著了。連家仆來幫他熄燈關門都不知道。
    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上午己時左右。
    經過昨晚的進食以及一晚的深度睡眠,陳知昱感覺這副身體終於是屬於自己的了。此時的他完全消化了這個世界原來身體主人的記憶。
    陳家家中目前就他和他的大姐陳喬兒,他是當之無愧的家主,陳喬兒隻是幫他代理家中事務。
    陳知昱起床後,在房子裏活動了一下,就打開了房門。
    “小郎君安好!”門口的丫鬟連忙上來做了個福身“我去告訴大娘子一聲!”
    “好,不用了,等會某到大姐那邊去就可以。小月去讓管家安排下,我要沐浴。”
    “好的,小的這就去。”小月是陳家雇傭的奴仆,是陳喬兒的丫鬟,平時也不需要在陳知昱這邊待著,隻是因為這幾天陳知昱身體原因,這才被陳喬兒安排到這邊照顧陳知昱。
    由於宋代沐浴基本是在自己房間泡澡的,所以要有人燒水什麽的。在現代天天洗澡的陳知昱感覺渾身黏黏的,非常不舒服,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想洗澡。
    等到洗漱完,小月已經端著吃食在門口等待著了。北宋時期的吃食已經慢慢豐富了起來。由於一天隻吃兩頓,所以有錢的人家基本是餐餐有肉。
    宋朝的粥多以豆一起煮,加上燉菜和燉羊肉,陳知昱吃的也是有滋有味,隻不過相比後代,少了一些食材的鮮美。
    陳府是四進的一個大房子,入門是前廳,正廳,內宅及後院,前廳基本是做倉庫和門房用,正廳則是接待客人或家人談事用,內宅則是家主人一家老小住的,後院則是下人奴役一類的居住及活動的區域。陳家有這個房子還得感謝陳知昱的祖父陳堯谘,其祖父在三十一歲時考上狀元,於真宗年間為官。因為上麵有兩位兄長的原因,作為小弟的陳堯谘備受疼愛,生活比較奢靡,基本上是每到一個地方就會購置房屋,知永興軍時購置了這個房子。
    由於陳堯谘棄文從武,後期官至武信軍節度使知天雄軍時要去上任,沒帶走陳知昱的父親陳榮古這一脈就留在了永興路即長安城這邊。後因昱父任福建路轉運使時早逝,昱母王氏想帶著陳知昱兄妹回到主家一脈被拒絕。這也是導致王氏一病不起的原因之一。
    等陳知昱走到正廳的時候,陳喬兒正和管家說著話。
    “管家,這利息也太高了吧?”一道清脆的女聲從正廳裏麵傳來,可以聽出來是大姐的聲音。
    “大娘子有所不知,這是市利了,這還是某多方找人才談下來的價格。畢竟咱們現在布莊急需錢銀周轉,一時半會別人家低利息的拿不出來。”
    管家是父輩找的人,喚做李明,服侍陳家已經十多年了,所以陳知昱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
    “這利息這麽高,說不好血本無歸。但是目前若無這筆錢周轉,布莊又難以維持。”
    “大娘子,這筆錢一進來,布莊的窘境就可以解決,你還有什麽好考慮的。”
    ‘家裏已經需要靠高利貸來維持生意了嗎?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我記得我昏睡過去之前家中一切安好啊,雖說布莊盈利低了一些,但是也能維持啊。’陳知昱心裏想著。
    “我需要考慮一下。”
    “大娘子啊!”李明正待開口勸解,就傳來了陳知昱的聲音。
    “大姐,這是何事?”
    “見過小郎君”管家及兩個丫鬟都對著陳知昱施禮。
    “昱哥,來來來,好點了嗎?”陳喬兒見弟弟進來連忙起身走到陳知昱身邊,看著陳知昱。
    “大姐勿擔心,某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又一陣噓寒問暖後,兩人坐下,陳喬兒開口對著管家道“管家,你把事情始末匯報給小郎君聽。”
    “小郎君,事情是這樣的”管家匯報了起來。
    原來,在兩天前,有外地商戶找到陳記布莊,說是需要六百匹的絹,於是布莊的人匯報給了李明,李明及時匯報給了陳喬兒,不過當時陳知昱正處於昏迷中,陳喬兒在照看,於是就讓管家做主了,等到昨天下午陳知昱醒來,陳喬兒過問這個事的時候才發現布莊的貨料並遠遠不足以做出這麽多的貨,本來按照正常,做不出來隻需要拒絕這筆生意就可以了,但是布莊和買家簽訂了買賣的契約,並且答應在十天內出貨給商戶。於是隻能找到李明讓他去找放貸的人,想借錢收購同行的布料完成這筆生意。
    “所以小郎君,這個生意是可以做的,隻要咱們按時出貨就可以了。”管家依舊在哪裏勸著陳知昱姐弟二人。
    “行了,此事某知道了,我和大姐想想怎麽辦。”
    “可是小郎君,這個事”
    “沒什麽可是的,這個家誰是主人了?”陳知昱拍著凳子的扶手怒目一瞪,嚇了在場人一跳。
    “那某先下去了。”
    等到管家離去一會,陳知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小月去外麵看看管家在附近否,在知道附近並無人時,陳知昱對著大姐說“大姐,此事可能另有蹊蹺!”
    “昱哥有所發現?”
    “首先,長安布價比汴梁貴半成左右,這麽大批量的絹匹不在汴梁買,而在長安買,怕不是有什麽貓膩。這一點我們可以說是買家要貨急來解釋,再者咱們陳家布記在長安這一畝三分地隻能算是二流布行,上麵還有好幾家的大布坊,他用市價來我們布坊下這麽大的訂單,這明顯存在問題。這個事怕不是個圈套!”
    “被昱哥你這麽一分析,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大姐可還記得,當初李明怎麽和你匯報的?說了訂單的具體數量了沒?”
    “他好像是說要一大批布料,但是沒說具體數量。我記不大清了!”陳喬兒揉了揉額頭,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對著兩個丫鬟說道“春萍,小月,你們還記得那天管家的話嗎?”
    “我記得那天您在喂小郎君喝水,然後管家急匆匆走進來說是布行來了個商人說是要一批布料,但是我們應該是缺一些現貨,問您要不要接這單生意。”小月想了想說到。
    “你確定原話是要一批上等布料,我們缺一些現貨?而不是具體的數量和絹?”陳知昱望向小月道。
    “是的。”
    “小郎君,我也想起來了,管家說的就是要一批布料,沒有具體數量。”春萍這時候也想到了當天的情景。
    “昱哥,這事可是有問題?”
    “李明可能有問題!一切都太巧了。”
    “他敢!”“打死他”春萍和小月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
    “稍安勿躁,大姐,這個事就交給我處理吧,你別管了。”
    陳喬兒點點頭,對著兩個丫鬟說“小郎君的吩咐都聽到了沒?”見兩人點點頭,又轉身對陳知昱道“昱哥,一切事你安排就是了。需要什麽再和大姐說。”
    “大姐安心,咱們陳家低調太久了,什麽人都想在咱們身上撈一把,既然伸手了,我讓他手都沒了。”陳知昱稚嫩的臉色展露著一絲凶光。
    而陳喬兒心中則是有著一絲欣慰,感覺自己的弟弟終於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