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飛英雄傳！
    “一切為了興華！”
    隔壁廚房準備甜點的廚師長聽到這歡呼會作何感想？
    下方動力機房裏值班的機械師伴著噪音聽見這歡呼又有什麽感觸？
    還有斜上方雷達室裏，值班傳令官雖然帶著耳機，但通過地板有節奏地振動也會知道大概的情況，他又是什麽心態？
    ……
    事實上，如果不是軍階所限，興華的基層官兵們一定會直接嘲笑這些高層指揮官們，而且事實上他們也一直在偷偷這麽做——在基層官兵看來，這些指揮官都是十足的怪胎。
    這並不是出於階層差距的矛盾，也不是官僚體製導致的緊張關係，純粹是因為通過神秘的“興華軍事學院”培養出來的指揮官們個個骨骼清奇，行動詭異，完全不走尋常路的原因。
    ……
    我們可以輕輕鬆鬆舉出很多艦隊指揮官們行為古怪的例子
    比如，雖然大家都說同樣的語言，但指揮官們的造句表達則似乎來自另一個體係，其中充滿了抽象的隱喻，往往讓人覺得雲裏霧裏（當然不是下達命令的時候，而是日常的交流中）……什麽“我聞到了問題邊緣的味道……終於發現了長久以來隱匿的波動……回溯到，在初衷意識的岔路留守……死亡比高燒簡單得多……”。
    還有一些指揮官喜歡撫摸各種物品，似乎可以與無機物進行交流，他們撫摸的東西包括，但不僅限於，食物、陣亡者的屍體、ai機器人、光線和反射的光線、各種星球的塵土、各種戰鬥殘骸和燃燒的餘燼、虛擬空間物品、回憶中的物品，每天與ai智能用數據交流多過於真人對話。
    還有的人一直致力於研究各種古老的符號、文字和圖形，收集地球時代的各種古籍資料，認為人類最好的狀態就是回歸地球時代；然後他們就像預言家那樣，打坐冥想喃喃自語，畫抽象的素描，寫類似偈子似的晦澀詩句，預測人類的未來，然後做成郵件向所有星際殖民的人類發送，尋求知音。
    但其中最獨特的，也是最具普遍性的，還是指揮官群體獨享的在“奇域”虛擬空間中的各種交流。如果讓基層官兵進入“奇域”，他們就會發現，自己麵對的這些家夥簡直就是一群妖魔鬼怪——因為很多指揮官在“奇域”中都放棄了人類形態——他們有的是動物，有的是植物，有的是曆史神話內容，還有的幹脆就是一堆泡沫，一塊餅幹，或者一直在冒氣的蒸鍋……。“一隻蒸鍋告訴你必須要軍容整齊、儀表威嚴那是什麽感覺？！”
    所以，基層官兵經常詬病“奇域”就是指揮官們集體精神吸毒的大煙館，他們在裏麵大玩靈魂出竅遊戲，還把那裏當成精神家園和聖地。
    這些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
    話說回來，其實養成指揮官們這些特性和古怪脾氣這個問題，責任也不能都怪指揮官自身。要知道，他們在很小，大概六七歲的時候，就被篩選出來接受一整套以“奇域”虛擬空間為載體的專業訓練，從此開始了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生存方式，這肯定對他們產生影響。
    這套專業訓練體係被“科技城”帶到興華，並一直如此運作。特別是和深宮關係緊張之後，更是成為最高軍事戰略，加以全麵部署。
    整個訓練體係結合了人類直覺判斷與ai純邏輯思維的優勢，專門用於訓練培養軍事智慧人才。一方麵強製兵役給訓練了人員儲備，另一方麵能進入這個體係的孩子都是興華的精英，對於他們的家庭則是最榮耀的認證。
    通過這樣的專業訓練，指揮官們的世界觀必然與眾不同——在他們看來，這個世界並非完全由物質組成，甚至更像個龐大的數據庫海洋，一切問題不過是數據的流動，而他們置身其中，要做的隻是準確對流動進行預判。
    當然，這隻是最簡化的解釋，實際情況和認知要複雜得多，而且每個指揮官也各有不同。
    雖然如此！
    但不得不承認，這一專業計劃培養製造的指揮官們，與深宮傳統的指揮官完全不同，在實戰中處於優勢地位。
    他們普遍效率高、判斷準、韌性強、眼光長、學問好，為人也彬彬有禮。在武器技術和戰略戰術沒有明顯差距的情況下，他們很好地完成了阻擊深宮帝國進攻的任務。
    所以雖然幾乎所有人都譏諷他們的怪異，卻無法苛責他們的能力和作為。
    ……
    整個晚宴的氣氛非常融洽，大家興致頗高，可以說玩得也很盡興。
    四個多小時後，晚宴漸漸接近尾聲，指揮官們成群地來向金星長老道別，向奧斯卡與王東的招待表示感謝，然後陸續乘運輸機飛回本職戰艦去了。
    到了最後隻剩下老金星、奧斯卡和王東三人。雖然奧斯卡和王東執意挽留金星長老在“鸚鵡號”再住上一天，但老頭執意要回去，所以兩人畢恭畢敬把老頭送上了運輸機。
    看著運輸機在視野裏消失，奧斯卡於是說，“剛才你出去的時候，老金星特意單獨和我聊了聊他退休後的人事安排問題，他透露說，上層已經敲定，兩個月後由李力繼任保六艦隊指揮官，我接任總參謀長，行政總長暫時不變……而且老頭還特意誇獎了你，希望我們三人成為將來艦隊的鐵三角……他說對你個人沒有任何成見，而且他心裏有數，在你的職務方麵，他會在長老會上幫你爭取……”
    “老金星沒有表露出半點擔心……這和他前幾日的表現判若兩人呀！？我以為他已經摸到了問題的邊緣，有種劃傷了手指的惱火……恰恰是我們計劃到了關鍵時刻，他的態度倒模糊起來了！”王東如此說。
    奧斯卡點點頭，“是呀，情況變得複雜了，現在李力成了關鍵節點，他到底是真心投誠，還是老金星的一張牌呢，那可是一個難纏的家夥，看來我得抓緊時間摸清他的底細……”
    王東說，“看來閃避動作的效果有限……該入局的終究要入局，別妄想簡化了，我們都有預案，想吃果仁就必須扒開硬殼！”
    ……
    兩人邊走邊聊，奧斯卡建議再去喝一杯，就當放鬆一下，王東表示同意。
    “你一直陪在老頭身邊，至於剛才的晚宴，他可還滿意？”
    奧斯卡握了握拳說，“沒有把他直接軟禁在鸚鵡號，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也是！”
    說完兩人互相對視，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