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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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念幾句詩怎麽敵人全跪了李牧周庭!
京都城。
天色已經被黑暗籠罩。
清河郡城發生了異動。
平靜了許久的夢魘再次出現。
消息在一個時辰內就已經在都城上層傳開。
安康坊。
許府。
偌大的府邸一片漆黑,隻有許文青的書房內燈火荏苒。
清瘦的許文清端坐在書桌前,麵容有些憔悴,雙眉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書房內隻有管家伺候在一旁,上前將一杯熱茶送上,輕輕的歎了口氣,“老爺,您近來都沒怎麽休息了,如此下去,會吃不消的。”
被打斷思緒的許文清並未惱怒,接過茶盞苦笑,“我也想休息啊!但現在許家已經處在旋渦之中,一個不慎,整個華東許家將會陷入萬劫不複。”
“對了,青洲那邊怎麽樣了?”許文清喝了一口茶,突然問道。
管家是許府的老人了,不知道從哪一代起,祖輩一直都在侍奉著每一代的許家家主,早已經被賜許姓,是許家最忠誠的下人,也是許文清最信任的人。
管家聞言沉默了一下。
“出意外了?”許文清猜到了什麽。
“嗯。”管家點點頭,“有神秘人把人救走了,現在還沒查到線索,而且”
停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眼,見許文清在垂目喝著茶,繼續開口,“最近城外的莊園出現了一些生麵孔。”
“看來是被人盯上了。”許文清似乎並不意外,放下茶杯,輕聲道“既然被發現了,就沒有在留下的必要了。”
管家輕輕點了點頭,想了想,開口問道“夢魘已經動了,接下來如何安排。”
“一切按計劃進行。”
“好。”管家應了一聲,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許文清的聲音又突然響起。
“意兒的腿傷一時半會還好不了,送回東陽好好休養吧。”
管家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沉默了一下輕聲道“老爺,一定要這樣嗎?”
“許家已經沒有退路了,暗影司一直在盯著許家,防患於未然吧。”
“老奴這就安排。”管家沒再多說,應了一聲就出了書房。
青雲街。
威武侯府。
李牧看著監妖司,暗影司送來的卷宗陷入沉思。
半晌後,他放下手中的卷宗,換上一身黑袍,悄無聲息的出了侯府。
沒有驚動任何人。一路沿著城中的建築陰影向東而去。
一刻鍾後,在右相府的後門停了下來。
還沒敲門,相府的後門就已經開了。
“來的比老夫預料的要早一些。”張禮身穿一身青色儒袍站在門後。
“早一些,晚一些沒有什麽區別。”
兩人並未約好,但李牧一點也不驚訝,隻身走進了相府,“還勞煩您親自來開門,小子罪過。”
“行了,別整這些虛的。”
張禮越來越隨意灑脫了,關上門,轉身背手走向後院的竹林,“今日陛下招我入宮了,給我看了一份名單。”
“什麽名單?”李牧跟在身後隨意的問道。
“你小子別給我裝,名單是暗影司送去的,你會不知道?”
張禮腳步突然停下,側目看著李牧,嚴肅問道“這份名單真實性有幾分?”
“您老啥意思?”李牧反問。
“你知不知道,這裏麵牽扯了多少人,多少勢力,這要一動,會是什麽後果。”張禮凝重道“整個京都,不,整個大周都要會發生動蕩。”
“您老就別嚇唬我了。”李牧聳聳肩,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中,沉吟道“那份名單確實是我讓暗影司去查的,我也看了,確實牽扯了不少人,好像還有幾位是您老的門生。”
“確實會讓大周發生一些動亂,”
“既然知道,那你還全部送往宮中。”張禮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李牧笑了笑,也不在意,抬步跟上,玩笑道“我以為您老是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人呢!”
“老夫是這個意思嗎?”張禮頭都沒回。
整個右相府後院靜悄悄的,連個丫鬟仆人都沒看見。
兩人說話倒是無所顧忌。
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聽濤閣的竹樓內。
兩人落座,還是上次來時的位置。
張禮這一次連茶都不泡了。
“您也知道,小子剛剛接手三司,人都還沒認全呢。再說了,就算我不讓人送去,陛下就不知道嗎?”李牧歎了口氣,敲了敲冰冷茶盤。
“老夫難道不知道?”張禮瞥了他一眼,皺眉道“這麽多年了,陛下早就已經心知肚明,為什麽沒動,還不是因為一直沒人敢去捅破。”
“就是一直都沒有人敢去捅這個馬蜂窩,所以我才去做了。”
李牧直了直身子,表情認真,看著屋外飄落的雪花,輕輕的彈了彈身前茶杯,深沉道“雖千萬人吾往矣。”
張禮聞言,渾身一震,習慣性伸手揪住了下巴上的山羊胡,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句,“雖千萬人吾往矣。”
“好!”好半天他才回神,看向李牧的眼神都變了,激動之下,胡須都被拔下了兩根,“這才是儒家子弟該有的風骨。”
“不怪你李輕舟能悟出浩然正氣,就憑你這句話,儒家聖廟有你一席之地。”張禮語氣中毫不吝嗇的讚賞。
話語中對李牧的推崇不可謂不高。
這天下間,有書院的地方,都有聖廟,裏麵供奉著千百年來,對儒家有巨大貢獻的聖人。
李牧的目光從窗外收回,從桌案下取出一些銀碳放在紅泥小火爐中,又往壺中裝滿水,輕輕揮手,銀碳無火自燃。
張禮激動的誇了半天,也沒有要煮茶的意思,他隻好自己動手。
“你倒是挺沉得住氣。”張禮見他一點反應沒有,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您老的誇的我熱血沸騰的,隻能分散一下注意力。”李牧摸了摸鼻子,裝作不好意思的道。
張禮搖頭,見他毫不在意的樣子,認真道“輕舟,你天賦之高,數百年難得一見,然木秀於林,堆出於岸,流必湍之,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水至清則無魚,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這一次將自己推到了風尖浪口,有欠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