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壽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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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奪嫡葉嬌李策!
    李策比葉嬌更加疑惑,他低聲交代道“聽聲音,不認識。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不認識,人家喊你哥?”葉嬌迅速起身整理衣服,“她怎麽不喊我哥?”
    她嬌俏的臉上帶著一絲慍怒,愈發可愛狡黠。
    “可能是族裏的哪位妹妹。”李策道。
    他認真幫葉嬌重新插正金釵,把她的披帛也纏回胳膊,動作一絲不苟,小心翼翼嗬護著。
    在李璟帶著那人闖進來前,他們已經在幾案旁,對坐著說話。
    “這白瓷盞是邢窯的嗎?”李策拿起茶盞問。
    雖然耳垂通紅,他的神色已恢複如常。
    “可能吧,”葉嬌也拿起一隻道,“不過雖然這胎體輕薄,造型規整,釉色又瑩潤,但我還是喜歡越窯的青瓷。青瓷貴些,讓趙王給殿下換一套。”
    這句話正好被推門而入的李璟聽到,他嚇得怔在原地道“換什麽?青瓷多貴你知道嗎?你是來看病人的,還是抄家的?”
    葉嬌施施然起身,看向李璟身後。
    那女子身形苗條,穿一件丁香色抹胸長裙,梳著蘭花髻,胳膊絞一條霜色披帛,見屋內還有別的人,便低頭掩麵,隻露出一對細長的瑞鳳眼。
    看模樣舉止,是個恬靜的姑娘。
    “原來是舒文來了。”李策放下杯盞起身,對這姑娘點頭。
    宗室女中,姓舒的,隻有長公主和駙馬生養的孩子。葉嬌看了看這姑娘的麵貌,便猜是長公主最小的女兒。
    果然,李策詢問道“不知道駙馬還好嗎?”
    舒文露出容顏,施禮道“家父將要痊愈,奴聽說九哥也病了,特來看望。”
    她身後的婢女遞上禮盒,舒文把禮盒雙手呈上,姿態動作,頗有大家閨秀的優雅。
    葉嬌注意到她的手指,一根根白皙如蔥根,精心修剪過的指甲上描畫花紋。姿容穿著,都是上乘。
    李策接過禮盒,便把她介紹給葉嬌。
    “這位是長公主的女兒,舒小姐。”
    舒文眼下沒有晉封,隻是宗室女身份。
    葉嬌對她施禮,舒文端莊回禮,含笑道“想必這位便是安國公府葉小姐。”
    “對,”李璟站在舒文旁邊,撇嘴道,“妹妹好眼力,這位小姐不好惹,你還是站遠些。”
    舒文卻上前一步,抬手從腕上褪下一隻花絲纏枝金手鐲,送到葉嬌手上。
    “初次見麵,這份見麵禮,還請不要嫌棄。”
    這贈予讓葉嬌有些驚訝。
    向來都是她拔簪子送人,沒想到遇見個跟她一樣的。葉嬌立刻心生好感,便順手摘下頭上最貴重的十二花神金步搖,回贈給舒文。
    這一番你來我往的相贈,讓葉嬌對舒文再無忌憚。哪兒有送情敵禮物的,這姑娘一準兒看不上李策。
    舒文愉快地接過,淺笑道“小姐慷慨,倒是讓奴家占到了便宜。”
    “你可別被騙了,”李璟道,“等她把你坑窮,你就有得哭了。”
    說完趕緊站遠一步,唯恐葉嬌掏出劍。
    可奇怪的是葉嬌今日心情很好,她任李璟奚落,也隻是笑。
    “你們談事情吧,”葉嬌做出大度的樣子,“我還有事,這便告辭。”
    李璟連忙讓開身子。
    “記得走正門。”他囑咐道,“不然摔斷了腿,我得養兩個廢人。”
    當小九的哥哥太難了,他自己病秧子一個,又偏偏喜歡翻牆舞刀的姑娘。
    葉嬌照樣沒有生氣,她愉快地邁步,點頭道“好的。”
    李璟如同見鬼,問李策“你又裝病了?”
    上回他裝病,把葉嬌哄得忙前忙後乖巧懂事。
    李策沒有回答李璟的話,他當著兄長和妹妹的麵,呼喚葉嬌。
    “嬌嬌。”
    “嗯?”葉嬌回頭。
    “明日中秋佳節,”李策道,“你能陪我嗎?”
    葉嬌沒有立刻答應,她擺手道“我很忙的,明日再說。”
    葉嬌說完快步離去,下意識便往圍牆處拐,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重新走向院門。
    李策看著她抿唇笑,一直等她的身影消失,才回過神。
    “舒文來這裏,還有別的事吧?”
    一瞬間,他的語氣不再充滿寵溺,隻像要為妹妹解決問題的哥哥。
    舒文的確有事。
    長公主府近日有些不太平,駙馬摔傷,長公主夜不安枕。於是舒文想設一處祈福禳禍的壇場,供養香火祭品,請王真人出麵祝禱。
    “好說,”李璟道,“他白住在這裏,我差遣他去。”
    然而舒文卻搖頭道“其實昨日在外麵,奴家已經請過他。他不肯,說忙不過來。”
    “嗬!”李璟皺眉,“給他嘚瑟的!信不信我把他趕出去!”
    李策卻示意李璟不要著急。
    “我去問問他吧。”
    舒文這才放下心。
    她端正地坐著,眼尾上翹,聽人說話時恭順安靜,自己開口時又極盡溫柔。
    “奴家也覺得,王真人是跟著九哥從驪山回來的。九哥如果出麵,會好說些。”她鄭重施禮道謝,“這個情誼,妹子欠下了。”
    “別這麽說,”李策溫和地笑笑,“去年中秋,我發病沒能回來,是你往含棠殿送了節禮,又賞賜宮婢內侍,讓他們好生照顧。這些事,也是我欠你的情誼。”
    含棠殿,是李策生母的居所。
    舒文恬靜地笑笑。
    李璟已經坐下去,他仰頭吃茶,聞言道“就是,京中也就舒文心善,不嫌你晦氣。”
    “五哥,”舒文低垂衣袖,瓜子臉有些消瘦,說話的聲音很輕,“現在你照顧著九哥,也沒有嫌他晦氣啊。”
    “我嫌著呢,”李璟指指他的衣袖,“這裏麵,泰山石有兩塊。”
    全靠泰山石敢當,才沒有沾染上李策的晦氣。
    李策特地把隨從安排在門房等待,王真人一回府,便被請過來。
    舒文和李璟已經走了,王遷山抱臂站在院子裏,點頭道“楚王殿下真會選地方,這院子極好。”
    李策請他就座。
    夕陽正霞光萬道、彩雲炫麗。李策便在院內銀杏樹下鋪上地氈,放置桌幾蒲團,端來幾樣素菜,盛一壺果釀素酒,請王遷山坐下。
    王遷山跪坐在幾案旁,看一眼菜碟,皺眉道“殿下或許還不知道,本道乃正一派,可成婚,也可吃酒吃肉。隻要不是牛、龜、雁、犬,百無禁忌。”
    不吃牛龜雁犬,是因為這幾種動物分別代表“忠、孝、節、義”,與道家理念相符。
    李策聞言說聲抱歉,命人撤去素菜,換上雞鴨魚肉以及烈酒。
    王遷山這才高興起來。
    酒足飯飽,李策說起正事。
    令他沒想到的是,王遷山一口拒絕。
    李策大惑不解。
    王遷山雖然早就聲名遠播,但他剛到京城不久,去幫公主府做法事,一可認識權貴,二可得到豐厚供養,有何不可?
    王遷山先是搖頭不語,後來喝多了酒,微醺之中,才說出實話。
    “若本道答應了殿……下,跑去長公主府祈福禳災,就砸了本道的招牌了。”
    “為何?”李策沒有飲酒,故而頭腦清醒。
    “因為啊……”王遷山搖搖晃晃站起身,“長公主府三日以內,必有災厄。”
    “什麽災厄?”
    李策雖然同長公主不親近,但那畢竟是他的姑母。
    王遷山抬頭看天,夕陽已漸漸消失,長庚星在青灰色的天空閃爍。
    “因為啊,”他拿起酒葫蘆,狂飲幾口,歎息道,“駙馬爺,壽限到了。”
    李策雖然敬重王遷山,卻從不信怪力亂神這一套。
    你說三日,就是三日嗎?
    第二日一大早,李策便拜托李璟,請太醫到公主府給駙馬問診。又暗地裏給長公主去信,請她這幾日務必加強府中守衛。除此之外,他還親自麵見劉硯,請京兆府巡街時,注意長公主府。
    劉硯的傷情已經好轉,如今正忍痛審案,唯恐歇太久,皇帝把他換掉。
    他不善言辭,隻是點頭答應,並不多問什麽。
    李策離去時,劉硯忽然想起了什麽,對李策道“勞煩王爺問問葉小姐,她是怎麽讓京兆府的衙役那麽服從命令的?”
    李策先有些驚訝,想了想才明白。
    劉硯的手下向來不太聽話,但驪山抗敵時,他們唯葉嬌馬首是瞻,讓劉硯又嫉妒,又憤憤不平。
    “這個簡單,”李策答應道,“本王去問問她。”
    正好,到了他們要見麵的時候了。
    想起葉嬌,李策便覺得周身都熱起來,比曬到正午的太陽,還要暖和。
    讓他沒想到的是,安國公府竟然有個男人。
    比李策到得還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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