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闖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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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奪嫡葉嬌李策!
    葉嬌跑進屋子,聽到林奉禦緊跟而來,沒忘了把他擋在門口,道“請稍等。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葉嬌的眼中掠過緊張慌亂,林奉禦“哦哦”地點頭,後退一步站好。
    轉向裏屋,便見李北辰蜷縮在王遷山的床腳下,額頭抵著地麵,緊捂肚子一動不動。王遷山趴在床上勾著頭看他,一隻手要把他拉起來,卻怎麽都用不上力。
    葉嬌單膝跪地,把李北辰抱起來,才發現他緊閉雙眼,口唇發紫,唇邊流出白色的泡沫,身上軟得像沒有骨頭,卻又突然雙眼上翻,四肢一瞬間繃直,痙攣般顫抖。
    葉嬌抬手去摸他的頭,滾燙。
    掀開他緊緊包裹的脖子,上麵密密麻麻,全是水泡。
    葉嬌下意識便用衣袖去擦李北辰嘴上的白沫,結果越擦越多,最後他大口大口吐出的白沫裏,竟然摻雜鮮血。
    葉嬌渾身發軟,猶豫一瞬,還是喚道“林奉禦。”
    林奉禦提著藥箱跑進來。
    他先看了一眼李北辰的脖子,神色已經肅重。再去觸摸脈搏,臉色頓時煞白。
    “這孩子吃了早起配的那服藥。”他道,“他外感內邪,又胡亂吃藥,如今熱邪客胃,胃氣夾火邪上逆,以致嘔血昏迷。”
    “怎麽治?”葉嬌問。
    “讓下官看看他的麵色。”林奉禦說著便去揭李北辰蒙臉的白布。
    李北辰一直以白布蒙麵,剛才嘔吐時,葉嬌把白布掀開一角露出嘴,此時林奉禦去掀,葉嬌抬手去攔,緊張地抓住林奉禦的手臂,林奉禦的神色一瞬間僵住。
    “楚王妃?”他疑惑道。
    葉嬌盯著李北辰緊閉的雙眼,阻擋林奉禦的手僵硬地收回,親自揭開了遮麵。
    林奉禦的視線落在李北辰臉上,神色震驚,如觸電般收回,向外看看確認沒有人,又認真地看過去。
    時間像是停滯了。
    房間內的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卻都在猜測對方怎麽想。葉嬌不知道林奉禦在想些什麽,她在盤算自己說什麽話,能讓林奉禦假裝沒看見。或者……幹脆算算自己還有多少錢?
    在緊張的氣氛中,林奉禦開口了。
    他單膝跪地,用帕子擦幹淨李北辰的唇角,探入壓舌板,查看李北辰的舌色。半晌,才開口道“醫者眼中,隻有病患。”
    隻有病患,沒有身份,沒有死而複生的謀逆皇族。
    診治病患,不在乎是不是會因為這件事,掉了腦袋。
    葉嬌垂下頭,眼眶濕潤,低聲道“多謝。”
    “我才多謝,”王遷山搭話道,“要不然不等我成仙,就先成鬼了。”
    “接下來生死攸關,”林奉禦像是沒聽到他們兩個說話,自顧自道,“能不能好轉,就看能不能止住吐血,能不能退熱。”
    “好。”葉嬌把李北辰抱到床上。
    她守著李北辰,寸步不離。
    王遷山回憶說,這幾天他都覺得李北辰有些奇怪。
    以前照顧他時,李北辰臉上的白布係得很緊,這幾日總是鬆鬆散散。小豬試藥死的那晚,李北辰甚至用王遷山的藥碗吃飯。
    葉嬌心碎心酸,不想再聽。
    如果真是這樣,便是這孩子為了試新藥,主動染了病。
    他很早就來到疫區,大夫們早就交代過,不準使用患者的碗碟,要用白布蒙著臉,防止染病。
    他一直都做得很好,現在絕不是鬆懈。
    王遷山趴在床上,深深地歎息,羞愧道“貧道為求升仙,立誌要行一千三百善。這孩子隻求活著,為何卻要舍身助人,遭此劫難?師父教我,‘天之道,利而不害。’貧道隻知道求長生、求成仙,卻忘了師訓,忘了求濟世救人。如此……貧道還不如一個八歲孩童,貧道……”王遷山淚水漣漣,哀歎道,“貧道不如他,貧道愧對祖師,愧對師父,貧道……”
    他邊哭邊說,不能自持。
    葉嬌勸了幾句,最後看不遠處的藥罐咕嘟咕嘟作響,提醒他道“你的藥好了。”
    “貧道……”王遷山抹一把淚,堅強地爬起來,“去吃藥。”
    新來的大夫沒有急著抓藥,隻說讓管家守著楚王府,一時半會兒絕不準來客。
    那大夫與其說是醫者,不如說是術士。
    他披著道袍,看麵容隻有四十來歲,卻已經是滿頭銀發。長得普普通通,額頭束一條五色絲線纏繞的細繩,身上的道袍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了,髒得看不清上麵係的紐扣是什麽質地,連八卦圖都有些模糊了。
    但是他是被帝師崔頌帶進來的,管家不敢阻攔。
    更何況燕雲聽說有個術士來了,爬出來打了個照麵,便說一切要聽術士的話。
    但管家還是覺得,這術士與其說是治病,不如說是在驅邪。
    他拿著桃木劍在院子裏一陣比劃,把楚王給楚王妃精心養在池子裏的鴛鴦,嚇得跳出池子飛過圍牆,一瞬間全沒了。
    管家喊人出去捉鴛鴦,回來時見術士的桃木劍釘在假山上,術士本人,在燒符。
    別人燒符隻燒一張,他燒一筐,且需要一張一張燒。
    可能是覺得太累,術士命楚王府閑雜人等全都來燒符,燒得整個楚王府煙雲籠罩,仿佛空中樓閣。
    管家倒是不怕燒符,隻是……有些嗆鼻子,難以呼吸。
    大家忙著燒符,術士總算去看了一眼患者。
    “天山雪蓮有嗎?”他搭著楚王李策的脈,問道。
    “沒關係,”崔頌緊張地看著李策,“楚王府沒有的話,我們崔家……”
    “有。”管家應聲道,“有雪蓮。”
    “靈芝呢?”術士再問。
    “有。”管家又道。
    術士讚許地點頭,問“冬蟲夏草、上品燕窩、石斛、丹砂,這些有嗎?”
    管家連連點頭“都有,都有。”
    這下輪到崔頌奇怪“你們怎麽什麽都有?”
    楚王府比崔氏還要豪橫了?
    “安國公府葉夫人送來的。”管家感動道。
    這些日子,安國公府的人天天往楚王府送藥。管家一度覺得,快要沒屋子放了。
    “那怎麽還有丹砂?”崔頌疑惑不解。
    丹砂是道士煉丹用的東西,實在不明白為什麽看病人會送丹砂。
    “不知道,”管家道,“聽說安國公府隻挑貴的買,丹砂也可以入藥的。”
    “的確可以入藥。”術士笑了。
    管家驚喜道“既然如此,小人把這些藥材都拿出來,請大夫開方吧。”
    “哦,”術士捋須道,“這些一樣給我來十斤,算作診金。”
    管家怔怔地張嘴,目瞪口呆。
    “所以,問了這麽久,是要診金?診金,給銀子不行嗎?”
    術士解釋道“這些東西,有銀子都沒處買啊。放心,我另有方子。”
    管家去拿藥材,術士的手挪開,對李策道“福生無量天尊,楚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李策虛弱地咳嗽著,道,“當年在九嵕山,多虧道長為我續命。後來曲江池,也多謝道長幫忙。”
    在曲江池,這位道長曾幫忙救助李北辰。
    他把那溺亡孩子的臉換成李北辰的,真正的李北辰才得以出逃。
    術士卻搖頭道“貧道能力有限,隻是能讓楚王這些日子好受些罷了。因為有一味藥湯,貧道做不出,也不敢做。”
    “為何不敢做?”崔頌瞪眼道。
    還沒有他不敢做,不能做的事兒。
    “有違天道。”術士道,“做者受天罰,斷仙道。”
    崔頌哼了一聲“咱們幾十年的朋友了,你自己不敢,不妨說說,我來!左右我可不想成仙。”
    李策卻擺了擺手道“既然有違天道,不如不要說,不要勉強天命。本王……不信天,卻也不逆天道。”
    “那貧道……”術士欣慰點頭道,“先盡力而為吧。”
    “夫人吃了這麽久的藥,好些了嗎?”
    驛站裏,許久未見到葉長庚和裴茉的秦嬤嬤,找到機會詢問朱彥。
    “奴家想著,也該伺候夫人沐浴一次了。”
    朱彥冷眼看過去,斥道“生病起著熱,為何要沐浴?秦嬤嬤如果覺得太閑,不怕染病,幹脆先行一步穿過疫區,去益州劍南道治所吧?”
    朱彥最近胖了一圈,說話更有底氣,聲音也更有震懾力。隻是走路不如以前快了,閑的時候養一養驛站的信鴿,沒有別的事。
    秦嬤嬤向驛站張望的視線猝然收回,尷尬道“恐怕就算奴家要去,路也不通吧?”
    “無妨,”朱彥道,“卑職親自送嬤嬤,路也便通了。”
    秦嬤嬤訕笑搖頭,離開了。
    她真的不怕染病。
    她是皇後的陪嫁丫頭,跟隨皇後數十年。皇後待她很好,如今她能有報答裴氏的機會,一定竭盡所能。
    報答裴氏,是報答皇後,報答太子妃,不是報答一個庶出的送出去牽絆安國公府的裴茉。
    皇後讓她盯著裴茉,她一定好好盯著,絕不能出什麽事。
    “事情有些古怪,”傍晚時分,秦嬤嬤向接頭的暗衛說了這件事,“十幾天不讓見人,奴家懷疑他們早就不在驛站了。”
    來人神色警惕,道“你等等。”
    他去了幾個時辰,回來後叮囑秦嬤嬤“太子殿下有令,今夜要確認他們在不在驛站。”
    如何確認呢?
    朱彥根本就不讓她靠近。
    秦嬤嬤等到半夜,猜想朱彥肯定睡了,才偷偷潛入驛站內。
    朱彥不在。
    葉長庚的房間燭光昏暗,靜悄悄的。
    秦嬤嬤貼耳聽了一會兒,小心翼翼推開一條縫。
    床上躺著兩個人。
    是不是他們?
    秦嬤嬤躡手躡腳走進去,忽然“啪”地一聲,似什麽機括打開,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把她罩得嚴嚴實實。
    “有賊!打賊!”熟悉的聲音響起,似乎有無數根棍棒打在她身上。
    秦嬤嬤趴在地上,感覺自己的骨頭已經斷了。
    天啊……天啊……
    她蜷縮身體,向打她的那人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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