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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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葉嬌李策!
    賬冊朝著李璋直飛過去,駐守在政事堂連廊下的禁軍驟然變色,他們握緊手中的腰刀,沒有上前阻止,目光也不敢離開二人。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禁軍當然知道,襲擊東宮太子,罪無可恕。但也知道,襲擊太子的人是葉嬌。
    這個女人實在不同尋常。
    她是目前大唐在五部衙門裏,唯一的女官;是打斷魏王的肋骨,卻不需要擔責的人;是皇帝明裏暗裏,都表示看重的未來兒媳。
    這會兒上前羈押葉嬌?
    算了吧,太子又不是第一次挨她的打。
    再說還有權柄日重的楚王呢,還有自己的上司嚴從錚呢,能少得罪就少得罪吧。
    幾位禁軍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決定裝作沒看見。
    賬冊砸在李璋後背上,“嗵”地一聲,又掉在地上,“啪啪”兩聲。
    李璋沒有躲閃。
    他自知武藝不如葉嬌,聽到背後的聲音時,已經來不及了。好在距離遠,賬冊又重,卸了幾分力,砸得並不很痛。
    李璋怔在原地,轉過身來。
    從小到大,他站在最接近大唐權力中樞的位置,看朝廷風雲詭譎,多少人傾軋私鬥。領略最多的,是“暗箭難防”。
    表麵上恭維尊敬,卻其實笑裏藏刀、暗箭傷人。在滔天權勢麵前,父子兄弟之間,也常常包藏禍心。
    也就隻有葉嬌,每一回,都是這麽明目張膽。說打架,就打架,當麵就給你來一下。
    看著葉嬌發怒的神情,李璋有些好奇她這樣的人,是怎麽活下來的。
    “胡鬧!”李璋的聲音裏沒有怒意,隻低聲斥責。
    四周的禁軍鬆了口氣,又有些震驚。
    太子就這麽放過了葉嬌?
    或許這正是彰顯寬仁的好時候,至於報複,來日方長。敢跟儲君作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殿下不讓我回去,”葉嬌道,“我就把事情鬧大,拆了政事堂!”
    李璋輕咳一聲,心底覺得萬分有趣。
    他讓開半步,讓葉嬌正對政事堂的門匾,施施然道“你還可以去拆了東宮。”
    東宮,那是李璋的居所。
    李璋板著臉,眼底卻噙著一絲玩味的笑。這樣軟硬不吃,倒讓葉嬌沒了辦法。
    拆政事堂隻是恐嚇,葉嬌還沒有放肆到那種程度。至於拆東宮,那麽大的宮城,她一個人也幹不了啊。
    但今晚就在這裏狼狽捱一夜,更不像是她的作風。
    想到這裏,葉嬌看向一直噤聲不語的禁軍,走過去道“勞煩這位大哥往禦前遞個消息,就說兵部有件要緊事,需要呈報聖上。”
    禁軍小心翼翼看一眼李璋,想點頭稱是,又唯恐李璋不允。
    往常請見聖上,需要中書批準。但有時候中書下衙,也有過禁軍報到內侍那裏,由高福請示的情況。
    畢竟中書的最高長官,就是高福。
    “怎麽?”果然,李璋開口道,“你這位堂堂兵部庫部郎中,就隻會跑到禦前告黑狀嗎?告本宮查問賬目,誤了你下衙的時辰?如果是這樣,我看你幹脆還是棄官回府,做楚王的賢妻罷了。”
    葉嬌一直以為李璋不愛說話,沒想到他這麽擅長罵人。
    “對,”葉嬌針鋒相對地罵回去,“微臣就是要既做賢妻,又當大官。太子殿下氣不過——”她的聲音突然停頓,餘光掠過遠處靠近這邊的宮燈,勉強辨認出來人,話鋒一轉道,“太子殿下氣不過,難道是不滿聖上賜官給我嗎?”
    天底下沒人敢說自己不滿聖上,那是大不敬之罪。
    “本宮沒有這麽說。”李璋斷然否認。
    “殿下說了還不敢認。”葉嬌狡黠地笑著,拿出胡攪蠻纏的架勢。李璋一時氣結,喝道“住口!”
    “殿下就是不滿聖上,不如微臣替你傳話吧。”葉嬌說著就要往前走,李璋向她走近幾步,抬手攔截。
    他舉起的胳膊,帶著幾分難以克製的戾氣。
    葉嬌趁機抓住李璋的手臂,忽然大聲道“高總管救命!殿下要打我!”
    李璋猛然轉頭,見大內總管高福正由內侍提燈引路,向這邊快步走來。
    “太子殿下快息怒啊,”高福跑得像是身後有狼追,“奴婢奉命,送葉郎中出宮。”
    他說著看了葉嬌一眼。
    那一眼中有困惑,還有滿滿的疑問。
    你怎麽又招惹上太子殿下了?
    真是到處點火。
    葉嬌無辜地看著高福,攤了攤手。高福歎了口氣,轉頭對李璋施禮道“奴婢聽到太子殿下同葉郎中起了爭執,似乎牽扯到聖上。聖上還沒有歇息,要不然……”
    “不必了。”麵對高福,李璋收起怒火,溫和道,“是一場誤會。”
    高福暗暗鬆了口氣。
    李璋又道“父皇還沒有休息嗎?”
    高福點頭道“聖上今日的精神好了些,看了些奏折,還沒有歇。”
    李璋神情微動,勸道“父皇龍體欠安,還是莫要煩勞國事,傷神傷身。”
    高福稱是,李璋便微微頷首,抬步離去。從葉嬌身邊經過時,他目光向前,沒有看她一眼。
    葉嬌哼了一聲,高高抬起腳,跟在高福身後。
    “聖上怎麽知道微臣誤了時辰?”擺脫了李璋,她興高采烈。
    高福看向葉嬌,有些嚴厲道“聖上空閑到隨時給葉郎中滅火嗎?是賢妃娘娘聽說了,親自差奴婢過來的。”
    親自,也就是說這麽晚了,李策的母親還穿過內宮,到皇帝的寢殿外,尋找高福。
    她知道除了高福,李璋不會買任何人的賬。
    葉嬌心中溫暖,又有些愧疚不安。走了幾步,她問道“既然是賢妃娘娘,那您之前說‘奉命’……”
    高福尚未回答,葉嬌便已經恍然道“我懂了。您奉賢妃娘娘的命令,但是隻說‘奉命’,宮裏宮外,都會以為是皇帝的命令。”
    “噓……”高福輕聲道,“這法子不能常用,葉郎中知道了,切莫去告奴婢的狀。”
    “怎麽會?”葉嬌乖巧道,“您是為救我,我感激還來不及。”
    “這就對了。”高福含笑帶著葉嬌往前走,他對宮中非常熟悉,沒走幾步,宮門便遙遙在望。
    讓隨行內侍帶葉嬌走剩下的路,高福道“聖上那裏不能離人,奴婢就不送了。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葉嬌站直身子,謙遜道“請講。”
    高福斟酌片刻,緩聲道“京都並不像葉郎中以為的那麽安全。聖上欣賞您勇氣可嘉、忠心衛護,所以送了禮物給您。那個禮物,不要浪費。”
    高福的意思,分明是讓她打開布袋,仔細看看裏麵的東西。
    葉嬌心中緊張,想起金牌已送給李策,不由得手心出汗。
    難道真的有什麽要命的事,需要她動用金牌?
    見葉嬌神情變幻,高福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簡單施禮,轉身離去。
    葉嬌向宮門走去,感覺有一陣風猛然吹來,掀動她的官服。
    宮門禦街上,停著兩輛馬車。其中一輛的車架上,坐著白羨魚。
    今晚會有重要消息,從宮中送出來。白羨魚親自等著,充滿期待,心情愉快。
    除了,有點饑腸轆轆。
    “喂,”他招呼一個禁軍過來,大聲問道,“有吃的嗎?”
    武候長親自索要吃的,禁軍還是會給幾分麵子。但那位禁軍摸了摸口袋道“隻有一塊幹羊肉,吃不吃?”
    白羨魚擺擺手道“有沒有胡麻餅之類的?”
    “武候長當咱這裏是食肆嗎?”禁軍笑著走遠,“要不然回家去吧。”
    白羨魚訕訕地坐回去。
    回家幹嘛,家裏冷鍋冷灶的,啥都沒有。
    他摸了摸亂叫的肚子,知道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因為饑餓而腹痛。這個時候,忽見相鄰不遠處的馬車掀開車簾,很快,車夫提著食匣走過來。
    “這裏有兩味點心,兩碟素菜,一碗白粥,武候長如果不嫌棄,還請慢用。”車夫把食匣雙手呈上,看起來很懂禮數。
    白羨魚認出來,這是安國公府的馮劫。
    馮劫在安國公府地位很高,一般隻給夫人或者兩位小姐駕車。
    想到此處,白羨魚有些窘迫,看一眼馬車道“是……二小姐嗎?”
    葉嬌那樣愛憎分明的人,應該就算把飯扔掉,也不會給他吃。
    馮劫道“我們在等二小姐。您放心,剛才兵部庫部司的人出來,說他們已經用過晚飯了。”
    即便如此,能作主送出飯菜的,也必然是安國公府的主人。
    葉夫人不會出門,葉長庚在晉州,那就隻能是大小姐。
    素未謀麵,卻有一手令他念念不忘的好廚藝的,安國公府大小姐葉柔。
    “多謝。”白羨魚接過食匣,遙遙看向馬車。
    裏麵隻點著一盞燈,車簾低垂,連人影都看不到。
    白羨魚還要再問,馮劫忽然輕喚一聲“二小姐”,便向宮門疾步走去。
    原來是葉嬌出來了。
    白羨魚張了張嘴,拿起食匣,轉身躲進車廂。
    他才不要跟那個女人照麵。
    葉嬌步入馬車,葉柔在燈下繡花,見她回來,緊握她的手,險些落淚。
    “太好了,你若再不出來,我就隻能去找趙王殿下了。”
    葉柔曾經見過李璟,這是她唯一能想到可以幫忙的人選。
    葉嬌拍了拍葉柔的手,讓她放心。
    見葉柔繡著東西,葉嬌拿來看看,針腳比平時粗很多,可見心裏煩亂著急。
    “姐姐,”葉嬌撥開葉柔的手心,在上麵輕輕畫了一個圖形,鄭重道,“你幫我做個巴掌大的黃袋子,上麵繡這個圖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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