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嬌,李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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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葉嬌李策!
    他的臉上一抹鮮血,紅得映進幽深的眼眸中;破爛的衣衫碎片翻動不停,像斷掉一隻翅膀的蝶。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心髒在狂跳,在悶痛,四肢百骸的血液倒流回胸口,在令人窒息的殺場,李策心中隻浮現四個字。
    亡命之徒。
    那些人是亡命之徒,不懼生死,拚命把他們截殺在此。
    為什麽?
    燕雲正同一個刺客硬拚,但並未使出全力。
    “殿下!”他高喊道,“等我給您捉個活口,看看這些都是什麽東西,也敢刺殺當今王爺!”
    留下活口,才好審訊,問出幕後主使,查出事情原委。但那樣會使打法受限,更易受傷。
    在漫天的血腥氣中,在狂風翻卷的山坡上,李策下令道“保住你自己的命!不必留活口!”
    活命,比線索更重要。
    狹路相逢,勇者勝。
    或許是李策的命令起了作用,更或許是對方另有目的,刺客們且戰且退,最後退到翠鳥山一個進山的小路,繞過土丘,不見了。
    “追!”燕雲一馬當先。
    “回來!”葉長庚阻止道。
    燕雲收住步伐,轉身看向李策。
    他殺得紅了眼,不肯讓那些人就這麽全身而退。
    李策看一眼地上的七八具屍首,一步步從山坡上走下來。那些刺客不光殺人不要命,也不要自己的命。一旦發現有被擒的危險,寧可自我了斷。
    “等晉州刺史的人馬來,”李策冷靜道,“搜山。”
    燕雲聽命應聲,李策向馬車走回去。
    “林大人呢?”他問。
    “活著。”青峰遠遠道。
    可樹林裏怎麽都看不到林清,李策抬頭,才發現林清正死死地抱著樹幹,樹幹下麵,躺著兩個刺客。
    青峰就站在樹幹下,抱緊胳膊,對林清冷哼一聲“林大人,我說到做到,你可滿意?”
    林清一點一點往下滑,臉色蒼白,看向李策“殿下,您出門時,就知道會有刺客嗎?”
    “不知道如此凶險。”李策說著,單膝跪地,扶起胡稼的身子。
    胡稼被一柄窄劍釘在地上,血流滿地,性命垂危。李策脫掉外衣,葉長庚拿出隨身備著的金瘡藥,青峰緩緩拔劍,他們把金瘡藥按在傷口上,再迅速用衣衫裹緊胡稼的腹部,隨後按壓,阻止血液流出。
    “哎呀哎呀,怎麽辦?”林清沒見過這種場麵,險些嚇暈過去。
    “暫時隻能這樣,”葉長庚道,“等進了城,找大夫縫補傷口。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
    胡稼尚未昏迷,豆子大的眼睛拚命瞪著,嘴裏仍喋喋不休“他娘的,疼死老子了!下官要是死了,你們給家裏娘們兒捎句話,告訴她,不準改嫁!等著老子投胎做人,重新娶她。”
    青峰揉了揉腦袋,道“不準改嫁,你還怎麽娶她?再說了,你確定你還能投胎做人?”
    話未說完,胡稼已經暈了過去,而晉州刺史府的兵馬,終於姍姍來遲。
    晉州刺史周賜嚇得從馬上跌下來。
    待發現地上的屍體都是刺客的,李策雖然隻穿著一件被染紅的中衣,臉色慘白,但身上傷口不多,才鬆了口氣。
    “怎麽,怎麽會這樣?殿下您出門辦事,怎麽不知會微臣?您如果在晉州出了事,微臣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賠啊。”
    河東道節度使鄭奉安也到了。
    他比周賜鎮定得多,環顧四周,掀開其中一名刺客的麵巾,仔細辨認,搖頭道“沒有活口嗎?”
    “還剩下十幾個,逃進山了。”葉長庚回答。
    鄭奉安沉沉點頭,請示李策“微臣以為,應該搜山。”
    李策正有此意,鄭奉安勸他回城歇息,檢查包紮傷口,李策沒有答應。
    於是青峰和林清留下照顧受傷的胡稼,並且把他送回城中醫治。其餘人棄馬徒步,搜索翠鳥山。
    午後未時,在翠鳥山最深處,發現一處巨石遮擋的山洞。
    移開山石,裏麵深邃黝黑。
    山洞中的涼風,貼著李策的耳朵吹過。幼年時掉落墓道的回憶瞬間鑽入腦海,下意識地,他的身體有些僵硬。
    葉長庚點燃火把,上前一步率先進入山洞。
    “小心有埋伏。”李策拉了他一把。
    “沒有聞到血腥氣。”葉長庚解釋道。
    但是即便如此,李策也不放心。
    他緊跟葉長庚走進山洞,接著突然站定,指向山洞最深處,沉聲道“找到了。”
    四間進深的山洞,被整理得幹淨整潔。最深處的木架上,臂張弩的機括反射火把的光芒,從地麵到洞頂,星星點點,幾乎迷亂人眼。
    “這麽多!”周賜揉著眼睛,卻在距離弩架十多步的地方肅立,不敢再向前一步。
    似乎唯恐碰觸一下,就要跟這些弓弩扯上關係。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他囁嚅著,轉身看向李策,看向葉長庚,也看向自己的直屬上級,河東道節度使鄭奉安。
    李策一臉肅然,葉長庚震驚迷惑,鄭奉安則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洞外。
    沒有人回答周賜的問題。
    也沒人敢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帶回刺史府。”李策下令道,“清點數目,上報朝廷。”
    這些弓弩,足以組建一支弩弓先鋒軍。
    不管是誰,是什麽理由,都是重罪。
    大唐東宮的規模和格局,都仿宮城而建,隻不過規製略小。
    正門為崇明門,與皇宮宣陽門地位相當,為外朝之處。太子在宣陽門內的崇教殿處理朝事,接見官員賓客,也同幕僚議事。
    在太子李璋心中,他的幕僚有兩種皇帝知道的,和皇帝不知道的。
    而傅明燭,就是皇帝不知道的。
    傅明燭出身不錯,乃丞相嫡子。可因為同葉嬌訂婚後私會情人,被人把馬車抬上禦街,惹怒安國公府,退了婚事,皇帝認為傅明燭婚前悖禮失德,罰他終身不得參與科舉、不得蔭襲、不得舉薦做官。
    傅明燭的官路雖然被堵死,但他在京中交際廣泛,投靠到李璋這裏。李璋買丞相的麵子,也看重傅明燭做事不擇手段,漸漸重用起來。
    但似乎今日,傅明燭匯報事情,有所保留。
    “兵部查出了一些事情,對太子殿下不利。”
    距離明日早朝,還有一整晚的時間。但兵部將要匯報的東西,已經被傅明燭拿到手,送進東宮。
    李璋接過傅明燭遞上來的東西,凝眉不展。
    “屬實嗎?”
    “應該屬實。”傅明燭道,“雖然卑職不知道是誰在栽贓陷害,但她既然查出來,就會報給兵部侍郎。薑侍郎隻要收到這個消息,便會在明日早朝呈報。”
    等到了那個時候,即便太子側坐禦案,也攔不住。
    朝臣會知道,皇帝也會知道。
    一年來,傅明燭幾經曆練,漸漸老成持重。
    他退後幾步,等待李璋的決定。
    李璋緩緩抬頭,看著傅明燭的表情,饒有興致地笑了。
    “傅公子,你跟之前不一樣。”
    傅明燭俊朗的臉上神情僵硬“沒有……吧?”
    “以前你會說,”李璋道,“唯有滅口。或者,知道對方什麽把柄,借此壓製便好。但這一次,你一句話不說,並且在擔心。”
    傅明燭不自在地僵笑,接著揚了揚衣袖道“殿下多慮了,我和葉嬌那點舊事,早已無人在意。卑職隻是擔心事關楚王,不好動手。”
    “那便不要動手,”李璋起身,負手而立,“她查出來的,就讓她報。讓他們傳本宮旨意,明日京中五品以上官員,均可參加朝會。本宮倒要看看,她敢不敢親自來說。”
    葉嬌原本是不想去的。
    不是不敢,是春日乏困,想睡懶覺。
    但葉嬌把自己查出的事報給薑敏,薑敏便告訴她說,此事幹係重大,需葉嬌一同呈報。
    “你放心,”薑敏安撫她道,“你是代表兵部,是為國為民,不用懼怕太子。”
    所以第二日早朝上,兵部說有事啟奏,李璋微微偏頭,在百餘朝臣中,找到了那個緋紅的身影。
    今日的葉嬌,看起來仍那麽無畏和倔強,仿佛大明宮是她家的,絲毫不怯場,也不擔心自己那顆極度漂亮的腦袋。
    她大步流星走到大殿正中,跪下道“微臣查明,太子殿下率西北軍攻打吐蕃時,丟失臂張弩三百一十七件。”
    與此同時,晉州山洞裏的弓弩,也已經清點完畢。
    “回稟殿下,”青峰謹慎道,“算上大槐樹村村民手中的弓弩,一共是三百一十七件。”
    準確無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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