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買點嚐嚐？打八折呢？”黃氏在兜裏按住銅錢的蠢蠢欲動。
    “太貴了！六十文一斤呢！”招弟聽到旁人詢價，搖搖頭。
    “唉！”黃氏歎了口氣，也確實是有些貴，不過如果賣得不貴，她們的工錢哪裏來呢？處理那些小魚，她每天全身都是腥味，聽說下個月作坊會給配胰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隔壁賣點心的女工正忙得不可開交，三個人轉著圈的在給人打包稱重收錢，見狀立馬爽朗的招呼上了。
    “兩位妹妹看看這個紅糖麻花點心，昨天剛炸出來的，清甜酥脆，正是好吃的時候，你們是也是陳記的人，拿牌子可以打八折，才十二文一斤，劃算得肯呢？要不要來點？”
    “就是嘛，買點，賺錢就用來花的嘛。”另外一個售貨的女工穿著陳記作坊的工裝，笑麵如花。
    “那我稱一斤吧。”黃氏看著黃金色的麻花，裝筐裏，滿滿當當的發出香甜的油脂味，很是誘人。
    招弟看了看自家兒子吞著口水，依舊懂事的不開口，連忙道，“那給我也稱一斤吧。”
    “好勒，這兩位妹妹一人一斤。”售貨的女工拿起木質的食品鏟，“嘩啦啦！”鏟了兩鏟子倒入油紙包，一稱，剛好一斤。
    兩人給了錢，迫不及待的先塞給旁邊的孩子，最後才擦擦手，小心的拿了一個放嘴裏，紅糖的清甜加上麵粉的酥香，配上油脂的口感，一切都那邊恰到好處。
    “真好吃啊！”兩人不約而同的出聲，見狀對視一笑。“哈哈！”
    孩子們已經三兩下就吃完了，舔著手指看著她們，又拿了幾個給孩子，招弟把剩下麻花放入布包裏，這一刻，自己真的賺到錢，她也能有錢花的真實感才那麽明顯，招弟長長的吐了口氣，跟上前麵看點心看得不亦樂乎的黃氏，她也該買點其它的東西了。
    五天後，軍營，王二牛跟陳文芳學的，用籮筐裝來銅錢，發響銀，感覺這樣似乎大夥都樂意見。
    陳文芳是黃義加上十五受傷的事，心情不太美妙，不願自己去，王二牛則是到這邊後駐地這麽久，第一次準時發響銀，他做為上官，自然不能缺席。
    士兵們都在演武場，排著隊等候著，王二牛已經是團練了，呂雄跟王副官跟著他自然水漲船高，後麵的新兵當中也提拔了兩個人，兩個本地的林姓校尉，林福康跟林怡，安排他們帶著幾個士兵，抬著一筐筐的錢從他們前麵過。
    “各位辛苦你們了，今天是發響的日子，我廢話不多說，開始吧！”王二牛看那些士兵看著銅錢都快冒綠光了，大手一揮就直接開始了。
    “林家棟上前，你?月俸一兩，射擊進了前十，獎五錢，一共一兩五錢，要銀子還是銅錢？”王副官口述，呂雄登記。
    “是，謝謝上官。”林家棟高興的接過手裏的銀子，這王團練還真是個好官，在這裏不僅吃得好，銀子也不克扣。
    人群漸漸的一個一個變少，拿了銀子的士兵難掩喜色，卻也並沒有亂哄哄一團，隻是在出口處依舊排著隊，著急的也可以跟上峰請假然後自行休息。
    林水生看見自家幾個堂哥已經領了錢，都在出口處等著他，不由得著急起來。他們約好一起回家的。
    “林水生！”
    “到！”他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可見王二牛親自教學的超強訓練還是有用的。
    “領? 月俸一兩，要銀子還是銅錢？”這麽多人，王副官說得嘴都起沫了。
    “要銅錢！”
    “好！”
    他走到旁邊按了個手印，王二牛微笑著把錢交到他手上。
    林水生真心實意的衝他笑了一下，“多謝上官。”
    王二牛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錯，好好表現。”
    林水生更是激動，重重的點了下頭，然後快步高興的離開了。
    還剩十來個士兵，王二牛依然兢兢業業當他的吉祥物繼續發錢，卻見有個差人過來了。
    “見過王團練，鄭縣令有急事，讓你現在去一趟縣衙。”差人行了個禮，臉上的急切無法掩飾。
    “剩下兄弟們，王某現在有急事去趟縣衙，不能給你們發月俸了，不好意思了。”王二牛很是誠懇的跟他們道歉。
    “沒事，多謝將軍！”
    “將軍先去忙！”
    士兵們熱烈的回應他。
    王二牛離了人群便小聲問道，“出了何事？”
    官差偏了偏頭，“黃家來人了，人不少，約摸兩百人，把縣衙團團圍起來了，真要動手怕是麻煩得很。”
    王二牛立刻明白了，跟在旁邊的呂雄耳語一番，呂雄點點頭，轉身便離開了。
    縣衙外麵，王二牛帶了十來個親兵，看著縣衙外密密麻麻的青巾皂衣，發出一聲冷笑，這黃家架勢還真大啊！
    路過的行人都有些恐懼似的慌忙離開，跟避瘟疫一般。
    王二牛手扶長刀，麵不改色昂首挺胸的上前，心道，幸好今天去營裏，為了顯得比較帥氣穿了盔甲，雖然裏麵已經濕透透了。
    “讓開！王團練到了！”親兵王峰高聲喊到，這個十六歲的孩子分外拽，很像呂雄小時候。
    皂衣打手們不為所動，故意將他們攔在門外。
    “恩？……”王二牛冷了臉，將在戰場上常年殺敵收斂的淩厲殺氣盡放，為首幾個打手不由得瑟瑟發抖。
    “請王團練進來……”裏麵傳來略為蒼老的聲音解救了他們，打手們紛紛讓開道。
    王二牛淡淡的看了看他們，輕步走了進去。
    “啊王團練來了，這位是黃中黃大人，乃是龍岩縣的縣令。”鄭縣令鬆了口氣，給他介紹道。
    王二牛明白了他的意思，龍岩雖說是個縣，但是實質上等於泉州，這位黃大人，怕是知州讓他來辦事的。
    “見過王團練，老朽有禮了。”黃縣令漫不經心的作了個揖，以他這個年紀給一個年輕人行禮，是很跌份的，不過看在他背後的江家上麵，他還是要給這個麵子。
    “哪裏的話，晚輩受不起。”王二牛滴水不漏，手微微虛扶，側身躲過他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