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蝶戀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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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礬樓。
    對於升平公主,張恪自然也和許合子她們一樣希望她歲月靜好。不僅僅是大家相識一場,還因為他知道了公主殿下似乎對自己有著一份特別的感情。雖然因為現實原因,雙方都不敢再向前跨一步深入地去談論它,或者直接挑明了。雙方都明白那樣子必然是會影響到許多人的。唉,有時候,太過聰明的人,就是會不自覺的想太多的。特別是在感情問題上,男女雙方都過於聰明的話,反而不見得是好事的。但無論如何,人嘛,大抵都是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出什麽事的,哪怕是無法真正的去回應這份感情的情形下。對張恪來說,他此時或多或少的對於升平公主便已經產生了某種莫名的歉疚心理了,甚至會不由自主地想著要在某些方麵去補償補償她。有句話是這麽說的:想要一個人對你好,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讓那個人知道,你喜歡他她)。因為哪怕是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你也很難會對發生在喜歡著你的那個人身上,所發生的事情無動於衷的。當然,像楊靜姝這樣的女孩子,哪怕彼此之間沒有什麽關係,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保護的。所謂:我見猶憐,況老奴乎!
    在礬樓過了一下午,張恪起身告辭。尺玉見狀,便也跟著起身,準備回環采閣,於是兩人相偕而行。環采閣與礬樓隔著東湖相望,即便是步行的話也是片刻可至的。張恪本來想要上馬車走掉的,但終究還是覺得,還是把人家女孩子送回去,比較有禮貌的,反正也不太遠。於是便吩咐馬車夫跟在身後,他則與尺玉沿著湖畔的石板路,並肩而行。
    東湖邊,湖水倒映著山色,綠樹成蔭下,鳥語花香間,一對高顏值的男女漫步行走於湖畔,像這麽養眼的景象,自然會吸引到路人的目光的。不過,或許是畫麵太過於光華刺目了,大家便都不忍去打擾他們,生怕破壞了氣氛,於是全都不自覺的躲開了些。張恪和尺玉對此卻是渾然不知的,或者也可能真的不是太在意,依舊旁若無人的前行著。
    尺玉側頭看了他一眼,首先開口悠悠地道:“張公子,這一次去了好久了。不過,還好你趕回來了。若是再晚一點的話,咱們怕是見不上了。”
    “嗯?尺玉姑娘,這是……要離開京城了嗎?”
    “嗯,不隻是要離開京城,而是要離開人朝。我,要回家了呢!”
    “哦!?啊……,那……那個恭喜啊!”
    尺玉嗔道:“恭喜什麽啊,這有什麽好恭喜的?”
    張恪笑道:“嗬嗬嗬,回家嘛,不是應該高興的嗎?”
    “若是沒有遇到你,確實是應該高興的。”
    “呃,啊?”
    尺玉停下腳步,轉身望著平如銀鏡的湖麵:“說起來,已經認識公子好些年了,倒是第一次有這種獨處的時候呢!公子,是怎麽看尺玉的呢?”
    “哦。尺玉姑娘你,蘭心蕙質、善解人意、能歌善舞、秀外慧中、鍾靈毓秀、瑰姿豔逸、高雅脫俗。”
    “嗯,雖然說了這麽多,但聽起來卻感覺一點意思都沒有,你能不能直接說重點?”
    “哦!說重點的話,那就是,你很漂亮!”
    “噗哧”一聲,尺玉掩著嘴努力的收起了笑意,但眉目間忍不住的透著喜悅,斜飛了他一眼後,道:“嗯,這個評價還算是有點誠意啦。那麽,公子喜歡嗎?”
    張恪看向她,真誠的點了點頭。誰會不喜歡她呢?這種喜歡,倒不見得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而更像是另一個世界時,喜歡某個明星或是偶像的那種喜歡的。張恪欣賞地看著尺玉,不得不說,能夠和他這麽自然又放鬆地聊起這種相對大膽而又直白的話題,兩世為人了,除了尺玉外,還真的沒有其她女孩子能夠這樣的,這也愈發顯出來了尺玉的特別。
    尺玉見他沒有猶豫的點頭了,開心的一笑:“尺玉也喜歡公子的。對我來說,來到人朝後,最大的幸運,便是認識了公子。”
    兩人繼續前行,此時一股微風襲來,吹皺了平靜的湖麵,泛起了陣陣漣漪。
    “我們西域貓族,本身並不強大,西域種族林立,彼此爭鬥不休,為了更好的生存,我們不得不另辟蹊徑。這其中,尋求人朝的支持和幫助,一直以來都是重中之重。類似於像我這樣的女孩子,經過刻苦的訓練和培養,被派遣來到人朝後,便以所學的伎藝娛人。除了以此賺取錢財,轉換成各種物資運回貓族外,也會努力地去交好人朝有聲名地位的人,以期能得到人朝的一些安全保障。”
    張恪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弱者依附強者而生,這是生存之道。雖然說人朝在對外政策上,一向偏於保守,也不怎麽去理會域外的紛爭。但畢竟實力擺在那裏,隻要稍稍拿出來一點點,用來威懾一下那些實力不太強的異族的話,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們族中每一個女孩子,可以說都是帶著使命感來到人朝的。雖然這個過程中,難免會被一些人給物化了、非議了、冷眼相看甚至提出某些非分的要求,但我們始終都會努力地堅守住底線。我們也始終都牢記著一句話:不要活在別人的眼睛裏,要讓自己的內心決定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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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裏,尺玉表情有些傷感。張恪當然能夠想象得到,這背後所藏著的辛酸和無奈。人前她們笑臉相迎,人後她們冷暖自知。而無論是誰,當他們想要一直堅守信仰和底線時,其實遠遠沒有想象的那般輕鬆的。特別是在如今這個個體權利沒辦法得到充分地保障的時代,想要一直堅守住信仰或者底線,更是難上加難。它需要直麵各種困境、需要武裝並不斷強大的內心、也需要非凡的智慧、堅強的意誌。但凡一次的軟弱,信仰就有可能崩塌了,底線就被跨越了,而後便可能就此沉淪不起了。許多人不是沒想過要堅持,但終究還是選擇放棄是比較容易的。堅持,畢竟還是太辛苦了。
    尺玉緩了緩情緒,續道:“本來我早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年前就可以回家的了。可是,可是我……我想要再見你一麵再離開。因為我想當麵告訴你,我喜歡你。”說到這裏,尺玉低眉垂眼,白皙的臉上泛起了紅霞。想來在任何人麵前都能談笑風生、八麵玲瓏的尺玉,第一次對一個男子吐露心扉,還是免不了羞澀的。過了好一會兒,都不見身邊的人有什麽反應,尺玉不由得心中一緊,腦海中一陣空白,她勉強地抬起頭來,想要看看對方。正在這時,自己那略顯僵硬的身體便被一雙大手攬進了一片溫暖的懷抱中。在瞬間的驚愕過後,欣喜若狂的尺玉抬手回抱著對方。
    清風吹起,湖水拍打著湖畔,岸邊垂柳的枝條隨風飄擺。而湖邊樹下,女子及腰的秀發也同樣不遑多讓地隨風飛舞著,很難說到底哪一個看起來更妖嬈嫵媚,更動人心魄。
    樹下,女子輕聲呢喃道:“張恪,我過兩天就要走了,再不回去的話,會讓很多人為難的。我誰都沒有告訴,因為我不喜歡和人告別。但我想要讓你知道,但是你不要來送我。因為今天……現在……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感受到肩膀處傳來的一片涼意,張恪“嗯”了一聲,又用力地抱緊了緊懷中的女子。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去自由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的。麵對這種境況,有些人會怨天尤人、有些人會自暴自棄、有些人會不管不顧、也有些人出於道義、責任選擇默默的接受。張恪沒有說什麽,隻是抬手輕捋著女孩被風吹亂的秀發。這份感情突如其來,又莫名的短暫,它純粹自然,卻又餘韻綿長。
    “張恪,給我寫首詩詞吧。”
    “好。”
    一份純粹的感情,一個簡單的要求。他們之間沒有轟轟烈烈、沒有你儂我儂、也沒有山盟海誓、甚至於不敢去暢想未來,可是誰說這就不是真正的愛呢?
    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張恪寫下這首詞作,從環采閣出來,登上馬車,緩緩的離去。閣樓上,尺玉淚眼婆娑地倚門望著那駕漸行漸遠的馬車。好一會兒後,直到再也看不見時,尺玉才收回目光,望向拿在手中的那首詞,強自忍耐,盈聚已久的淚水,在看到最後一句時,終於“唰”的一下奔湧而出了。放肆地哭了一場後,尺玉又欣慰地笑了:總算是跟他說了,這樣便不會遺憾了!
    午夜,寧王府。
    正準備休息的寧王,收到了一條消息,內容是張恪今日的行蹤。消息提到:張恪喬裝打扮出了城,但他具體去見了誰,並不知道。因為他們的見麵地點,有明兵暗哨巡視,為避免暴露,跟蹤人員不敢靠近。從城外回來後,張恪在礬樓待了一下午,然後和尺玉姑娘去了趟環采閣,不過很快的就出來了,之後便回了周勃的府邸。
    自從知道張恪回京後,寧王便有心找他麻煩。隻不過,如今大事在即,為避免節外生枝,影響大局,便隻能暫且忍了下來。可是,他終究不是一個慣於忍受的人,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派了個人去跟蹤張恪。他倒也不是一定要做什麽,隻是布了手閑棋而已。當然,若是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點什麽,他倒是也不介意出手做點什麽的。
    寧王聽完後,忖道:這家夥鬼鬼祟祟的去城外見什麽人呢?居然還有哨兵把守?去礬樓倒是沒什麽奇怪的。之後又和環采閣的姑娘勾勾搭搭的,哼,這小子看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嘛,說到底不也是好這一口的嗎?唔,不過最重要的是,他鬼鬼祟祟的去城外,到底是去見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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