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緣盡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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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虐死後暴君一夜白頭謝嬋殷霽!
    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婦人出現在門口,雖然衣衫樸素,可眉眼間卻帶著威嚴。
    甫一露麵,就讓祁母臉色大變,竟下意識要往下人身後藏。
    “祖母?”
    祁硯驚訝出聲,祁家世代務農,是舉家中之力才供養祁硯讀書功成,後來他入朝,也曾請祖母入京,但是對方拒絕了,仍舊帶著祁家的子孫,踏踏實實地在家中種地。
    祁硯無法,隻能在老家為長輩置了田產屋舍,每年清明祭祖時回去探望,對方卻是一次都沒有來過京城,今天這是怎麽了?
    “您怎麽來了?可是家中出了變故?”
    老婦人看了他一眼,隨即將目光落在了祁母身上“我若是不來,都不知道我祁家的人,竟然做了這等毀人清譽的缺德事,老大媳婦,你這般不懂事,我不能再讓你留在硯哥兒身邊,你現在就跟我回老家去,日後就踏踏實實留下照顧我吧。”
    祁母臉色大變,她不回去,在京城,她是副相之母,呼奴喚婢,沒人管得了,可回了老宅,日子清苦不說,還得被人管著,她才不走!
    “娘,你這話說的,墨生一個人在京城,我怎麽放心?我得留下照顧他……”
    “你留下隻會給他添亂!”
    祁祖母用力頓了頓手裏的拐杖,“什麽也別說了,趕緊跟我走。”
    祁母一連後退了幾步,懇求地看向祁硯,等著他為自己說話。
    祁硯卻看向了明珠,他早就說過謝家不可欺,他娘非不信,這祖母分明是謝家人請來的,打定了主意要給她一個教訓,怎麽會讓她輕易逃過?
    “母親,這件事本就是你不對,你理應和明珠道歉。”
    “你這個逆子!”
    祁母怒極大罵,胸腔劇烈地起伏起來,可很快那股憤怒就又散了,因為那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孤立無援的危機感瞬間席卷全身,讓她不敢再放肆。
    她現在需要兒子的維護,不然就真的得離開了,不行,她不能回去。
    不就是道個歉嗎?反正她早晚會討回來的。
    她硬生生擠出一點微笑來看向明珠“好丫頭,你別和長輩計較,我也是想你們早點成婚,就是幾句閑話,你別放在心上……”
    祁硯蹙眉,這話說得未免太過沒有誠意了。
    然而明珠卻笑了“其實我不介意的,我本來就沒什麽好名聲,你們說什麽我都不介意。”
    祁母一喜,算這丫頭識相,沒有抓著不放。
    她順勢就要拒絕回老家的事,明珠的語氣卻陡然冷了下去“但你不該牽扯上謝家。”
    她抬眼直視著祁母,眼底竟帶著幾分逼人的銳氣“你知道我遇見一個肯對我好的人,有多難嗎?我怎麽能容忍因為我敗壞了謝家的名聲?你真的不可饒恕,今天,你非走不可!”
    祁母的喜色眨眼間退了個幹淨,她習慣性地要發作,可卻被一聲咳嗽給堵了回去。
    祁祖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知錯不改,看來我得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人!跟我走!”
    祁母連忙掙紮起來,身側卻又多了幾隻手,將她禁錮住了,那是祁家年輕一輩的媳婦,都是做農活出身,有力氣得很,一上手就將她禁錮得動彈不得,就這麽拖著一路往外頭去。
    她拚命掙紮,朝祁硯求救“墨生,我不走,你快幫幫我……”
    她兒子是副相,隻要他開口,誰都別想帶走她!
    可祁硯卻沉吟著沒開口。
    其實這時候回老家也好,且不說這件事的確是太過卑鄙,需要自省,即便不為這個,祁母暫時也不能留在京城。
    謝家借祁家長輩的手教訓祁母,算是給兩家都留了顏麵,可要是她不肯受罰,那謝蘊就會動手了,她會動用哪裏的人呢?
    祁硯想想清明司的那些手段,都覺得心驚。
    “母親還是回去吧,”他沉聲開口,打破了祁母最後的希望,“等您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兒子會再接您回來的。”
    “不,不,我不走……我不走……”
    祁母抗拒地搖頭,不願意相信兒子竟然在這種時候拋棄自己。
    眼看著就要被拖出去,她慌亂中抓住了明珠的衣角“明珠,我錯了,我不該那麽對付你,我給你道歉,你快讓她們放開我……”
    明珠皺眉看著自己的衣角,隨即一根根掰開了祁母的手指。
    “這是母親給我做的新衣裳,別給我弄髒了。”
    最後一根手指被無情掰開,祁母哭嚎著被架了出去,塞進了馬車。
    祁祖母也沒多留,囑咐了祁硯幾句就也上了馬車,祁家人來去匆匆,連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可祁家卻瞬間安靜了下來。
    祁硯擺擺手,將祁家下人都遣了下去,看著手裏的婚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會想辦法還你清譽……”
    明珠抬眼看過來“你知道嗎?這件事我以為我能自己解決的,可沒想到,最後驚動了所有人,連姐姐懷著身孕都得給我操心……我很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祁硯越發無地自容,喉嚨酸脹得說不出話來,盒子裏的婚書忽然被拿走,隨即撕裂聲響起來,他連忙抬眼看過去,就見明珠將那張寫滿誓言的婚書撕了個粉碎。
    在飄飄揚揚的碎紙屑裏,他聽見明珠再次開口——
    “所以我請你,以後也別再給我添麻煩了。”
    話音落下腳步聲響起,是明珠走了。
    祁硯從懊悔和痛苦中回神,下意識追了出去,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解釋,可還是想去追,隻是剛到門口他就停下了腳步。
    因為明珠就在不遠處,卻不隻她一個人。
    “鍾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進城,知道你在這,我就來找你了……我托人捎回來的小狼崽你收到了嗎?”
    “那是狼崽嗎?我以為是狗。”
    “你說它是狗它就是狗。”
    兩人相攜走遠,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祁硯也沒再追,他想,他真的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