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惠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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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漪賀琰!
    殷稷一進長信宮便聞見了脂粉的香氣,心裏頓時有些膩煩。
    昨天夜裏他想著蔡添喜說的逼瘋兩個字一宿沒睡好,雖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可今日一天卻都莫名的煩躁。
    眼下又被人這樣設計,便越發不痛快,卻也隻能忍。
    他抬腳進了內殿,果然裏頭不止太後一個人,惠嬪也在,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逗得太後不停地笑。
    太後算是惠嬪的姑祖母,按照這個輩分來算,她該喊殷稷一聲表舅舅。
    但在權勢麵前,人倫也是要退讓的。
    他躬身行禮“給太後請安。”
    惠嬪被嚇了一跳似的扭頭看過來,連忙屈膝“臣妾參見皇上。”
    太後威嚴的臉上露出慈和的笑來“皇帝快起來,今日倒是巧,惠嬪來探望哀家,便留了她一起用膳,人多也熱鬧些。”
    雖然明知道這絕不可能是湊巧,可殷稷還是沒有拆穿,笑吟吟應了一聲“倒的確是巧,朕也有些日子沒見惠嬪了,冷不丁一見倒是險些被晃了眼。”
    惠嬪生的英氣,不同於悅妃的靈動,莊妃的柔順和良嬪的病弱,她性子十分爽利,聽見殷稷這麽誇她,咧開嘴就笑了起來“皇上別哄人了,臣妾這容貌可比不上姐妹們,四個人裏頭我最醜。” 記住網址42.
    太後嗔怪地看她一眼,卻又忍不住笑起來“哪有你這麽妄自菲薄的?咱們荀家的姑娘,又豈是隻看容貌的?”
    惠嬪笑得沒心沒肺“那長得比別人差,咱們也不能硬誇不是?太後,咱們什麽時候用膳?肚子都叫了。”
    太後似是沒轍,搖頭笑了一聲“罷了,皇帝也到了,就傳膳吧。”
    她說著看了殷稷一眼,見他在愣神,隻當他是覺得荀成君這樣的女子新鮮,生了興趣,眼底不由閃過笑意。
    殷稷也的確是新鮮,四個人裏他對這惠嬪最陌生,先前是從未聽說過的,不然也不會給個“惠”字的封號,這樣的性子,屬實不襯這個字。
    不過反正都是擺設,也無所謂了。
    他跟在太後身側去了膳廳,這頓飯顯然太後是用了心的,大都是殷稷喜歡的菜色,甚至還有蘭陵那邊的特產。
    隻是明知道對方另有目的,所以不管味道多好,他吃著也味同嚼蠟。
    太後給荀成君遞了個眼色,示意她給皇帝倒酒。
    那酒不是尋常的酒,殷稷一聞味道就知道,他雖然不是非喝不可,但待會兒太後的提議他要拒絕,所以這酒還是得給麵子。
    不止酒要給麵子,今天他怕是還得送惠嬪回九華殿。
    他心裏越發不痛快,麵上卻絲毫不顯,既然已經登上了帝位,就要守住這個位置,在有能力不被各方掣肘之前,該忍的他都會忍。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也由著太後安排,讓惠嬪坐在了身邊,甚至還耐著性子給她夾了筷子菜。
    惠嬪有些意外,她比不上蕭寶寶和殷稷是打小的情誼;也不是竇安康,因著體弱被殷稷處處優待;更沒有莊妃王惜奴的縝密心思,能和皇帝說到一處去。
    回回殷稷去她那裏用飯,他們就是真的悶頭吃飯,連話都不說一句,比起夫妻,倒更像是飯搭子。
    這夾菜也是頭一回。
    可荀成君雖然性子直爽不拘小節,卻不傻,她知道皇帝這是做給太後看的,也沒往心裏去,道了謝便低頭自顧自吃東西。
    太後卻不這麽覺得,先帝後妃無數,臨幸過的沒名沒分的宮女更是不計其數,她打小生存的荀家,男子也都是妻妾成群,她自然覺得男人都是這幅德行。
    眼見殷稷這幅態度便覺得他是動了心,說話也直接了些“哀家年紀大了,你又沒有立後,可年關將至,宮裏瑣事頗多又雜亂,總得有人管起來……哀家是舍不得勞累悅妃莊妃的,良嬪又身子弱,索性惠嬪在家中操勞慣了……”
    殷稷微笑著打斷了太後的話“這就是太後偏心了,您心疼旁人,朕卻是心疼惠嬪的,家中千嬌萬寵的女兒,入了宮如何能受這般勞累?”
    太後被噎了一下,臉上的笑微不可查地一僵,不管話說得多好聽,內裏都是一個意思,這掌宮的權利,他不給。
    她有些不甘心“若是皇帝心疼惠嬪勞累,讓莊妃來幫襯一把也使得。”
    殷稷仍舊帶笑,他自顧自倒了杯酒,意有所指道“太後這酒真是佳品,朕竟也有些貪杯。”
    太後臉色變幻片刻,雖然殷稷話說得含糊,可她還是聽明白了,皇帝這是要她選呢,今天是要為了掌宮的事繼續糾纏;還是退一步,助惠嬪得寵。
    說到底,惠嬪是後妃,自然是皇帝的恩寵勝過一切。
    隻是這差事既然落不到惠嬪頭上,那別人也休想沾手。
    太後心裏打定了主意,臉上便帶了笑“皇上喜歡便多喝兩杯,惠嬪照顧人也是妥當的……”
    她說著又歎了口氣“說起來新妃們剛入宮,也的確是諸事不懂,今年的年宴,還是哀家操勞著吧。”
    殷稷心裏一哂,說是太後操勞,可過往兩年她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事情都是謝蘊做的,忙得她人都要瘦幾斤。
    每年這個時候,都得有好一陣子瞧不見人……倒是也清淨。
    “那就勞累太後了。”
    太後擺擺手“母子間不說這個,隻是哀家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和皇帝借個人用用,想來你也不會舍不得。”
    借的是誰太後不說殷稷也明白,他心裏仍舊不想放謝蘊出來,可也知道,不放不行。
    年宴上會有各方屬國來朝拜賀,若是出了岔子,丟的是大周的臉麵,他不能意氣用事。
    他頷首應是“過兩日朕便將人送過來,太後盡管差使。”
    太後含笑說了聲好,目光落在了惠嬪身上,目光微微一閃,隨即疲憊似的揉了揉額角“哀家年紀大了,就不留你們了……這月黑風高的,皇帝就送一送惠嬪吧。”
    惠嬪先前見這母子二人說話,便一直在走神,冷不丁聽見太後攆人連忙回神,卻不防備聽見這麽一句話,下意識道“不必勞煩皇上,臣妾也不怕黑。”
    太後一哽,先前隻覺得這孩子說話直,相處起來簡單,卻不想她不隻是直,還有些傻。
    她氣得瞪了惠嬪一眼,惠嬪很是莫名其妙的撓了下頭,滿臉茫然地看了過去。
    殷稷卻很給麵子“朕也有些惦記九華殿的茶了。”
    惠嬪張了張嘴,太後怕她又拒絕,忙不迭地開了口“那就去吧,惠嬪,一定要好好照料皇帝。”
    惠嬪聽出了這話裏的警告,沒再說出不該說的來,跟在殷稷身後出了長信宮,可忍了又忍還是按捺不住開了口“皇上,你是不是記錯了?臣妾宮裏沒有茶,都是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