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多爾袞意識到自己中計的時候。
    數萬明軍已經再次兵臨界凡山下，集結完畢。
    “怎麽打？”李憲忠問。
    “按照計劃打！”黃得功回答。
    李憲忠抬起頭，表情凝重：“確定？”
    “確定，用畢其功於一役的打法。”
    “好。”李憲忠沒有廢話，催馬離開。
    等各部準備就緒，黃得功向前催動戰馬來到隊伍最前方。
    他先是抬頭看向遠處的界凡山，然後轉身看向明軍軍陣。
    最後收回目光，落到自己的右手上。
    他右手拿著鐵鞭，上麵雖然沒有血跡，卻充斥著死亡的味道。
    黃得功高高舉起右手，奮力大吼：“老子識字有限，今天就一句話，打不下界凡山，誰也活不成！出兵！”
    呼啦！
    傳令官揮舞令旗。
    轟的一聲
    號炮聲率先炸響。
    緊接著響起了雄壯的號角聲和振奮人心的鼓聲。
    鼓槌如雨點般敲在鼓麵上。
    士兵們的雙腳以同樣的頻率踩在了地麵上。
    明軍戰車在前，長矛兵和刀牌手在中間，鳥銃兵與弓弩手緊隨其後。
    震天的喊殺聲中，無數步兵浩浩蕩蕩衝向戰場。
    隨後炮兵出動。
    他們用牲口拉著火炮奔向山腳，打算用仰射的方式給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當第一梯隊的步兵和炮兵離開位置後，黃得功便再次下令：“第二梯隊，上。”
    令旗揮舞，第二梯隊的李憲忠和李定國各率本部騎兵衝了上去。
    由於騎兵無法攻山，所以他們沒有直接攻打界凡山。
    而是分別衝向界凡山的南北兩側，向界凡山的後山移動。
    他們從降兵嘴裏得知，界凡山後山有數條通往山頂的路。
    可以從那裏攻山。
    另外繞過界凡山就能見到通往赫圖阿拉的山路。
    之前攻打界凡寨時，滿達海依山而守。
    借助有利地形給明軍造成了很大麻煩。
    現在明軍卷土重來。
    如果滿達海還是像以前一樣躲在山上，明軍有兩個選擇。
    一是兩麵夾擊滿達海。
    二是像之前兵臨沈陽城下一樣，再次兵臨赫圖阿拉城下。
    具體怎麽打，要看滿達海的表現了。
    看著山下衝鋒的明軍步兵，滿達海一點也不慌，他笑著說道：“哈哈，本王現在麾下有一萬五千兵馬！界凡山易守難攻，界凡寨堅如磐石，明軍來多少死多少。”
    鑲紅旗的羅科鐸在旁邊奉承道：“王爺用兵如神，必能取勝。”
    “嗬嗬！”滿達海再次滿意的笑了。
    看著看著，滿達海忽然收起笑容。
    因為他發現隨著令旗舞動，無數明軍正在湧入戰場。
    前麵的明軍向前移動，身後留下的空隙很快被後麵的士兵填補。
    後麵士兵留下的空隙，又被後方士兵填補。
    往遠處看去，從界凡山到薩爾滸這段路上已經站滿了人。
    旗幟隨風飄揚，甲胄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
    “不對啊，這不對啊！”滿達海晃著腦袋站了起來。
    “怎麽了王爺？”羅科鐸連忙詢問。
    滿達海指著戰場說道：“明軍的兵力不對！看這陣仗，明軍兵力何止三萬？說說五萬都不為過！”
    羅科鐸看向戰場，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他說道：“確實，明軍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兵力絕非三萬！”
    “快，快向睿親王求援。”
    “是。”羅科鐸用最快的速度吩咐了下去。
    等他再次回到滿達海身邊時，明軍騎兵已經出動了。
    看著衝向後山的明軍騎兵，滿達海大驚失色道：“明軍要前後夾擊咱們，快把讓後山的騎兵頂上去。”
    八旗兵最擅長的還是野戰，所以滿達海隻在山上布置了一部分兵力。
    剩下的全都布置在後山，以應對突發情況。
    為了確保後方無憂，滿達海讓羅科鐸前去督戰。
    當李憲忠和李定國繞道後山時，與羅科鐸迎麵相遇。
    雙方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衝上去互砍。
    戰馬橫衝直撞，士兵刀刀見血。
    殘酷的肉搏戰正式展開。
    由於山路狹窄，無法容納大量騎兵同時作戰。
    明軍兵力上的優勢被抵消。
    “報！”探馬來到黃得功麵前：“山路狹窄，我軍兵力優勢被抵消，李憲忠和李定國將軍進攻受阻。”
    黃得功早有準備，他揮手下令：“命山腳的炮兵前去支援。”
    “是。”
    命令下達，山腳處部分炮兵用牲口拖拽著火炮離開戰場，順著兩側的山路繞向山後。
    “讓開！快他媽的讓開！”炮兵們一邊趕著牲口，一邊朝著前方大吼。
    前麵都是排隊等待肉搏的精銳騎兵。
    聽到後麵有人出言不遜，他們立刻轉過頭打算罵回去。
    看到是己方炮兵後，他們迅速閉上了嘴。
    沒辦法。
    久攻不下才請炮兵來支援。
    現在炮兵是大爺。
    從未受到過如此待遇的炮兵，臉上立刻浮現出開心的笑容。
    在距離戰場還有百餘步時，炮兵停下腳步固定火炮。
    一切準備妥當，前方的明軍開始撤退。
    羅科鐸以為明軍不敵發生了潰敗，他大喜過望道：“大清的勇士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殺啊！”
    此時明軍正如潮水一般往後退。
    在羅科鐸的帶領下，八旗兵像瘋狗一樣追殺明軍。
    追著追著，羅科鐸忽然發現前方的地麵上擺著十幾個黑漆漆的東西。
    仔細一看，竟然是火炮。
    羅科鐸大喊：“是火炮，快停下來別追了！”
    就在眾人紛紛用力勒住戰馬韁繩的時候，火炮引信被人點燃。
    轟！
    十幾門火炮同時開炮。
    大個實心彈和百子連珠彈同時噴湧而出。
    羅科鐸首當其衝，還沒來得及慘叫就被炮彈洞穿身亡。
    炮彈餘威不減，給他身後的八旗兵造成了大量傷亡。
    火炮開炮的同時，李定國和李憲忠重新發起了衝鋒。
    此時的八旗兵損失並不是很大。
    但火炮的死亡威脅讓他們失去了繼續作戰的勇氣。
    再加上主將陣亡，他們徹底喪失了鬥誌。
    後山的八旗兵開始潰逃。
    李憲忠和李定國兵分兩路。
    一部分兵馬前去追擊潰逃的八旗兵，將戰果最大化。
    剩下的堵住後山的道路，準備圍殲山上的建奴。
    “報！”探馬帶著血跡來到滿達海麵前：“啟稟王爺，羅科鐸陣前被殺，我軍後山的騎兵已經潰逃。明軍堵住後山的道路，我軍已無退路。”
    “啊？”滿達海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在地。
    “王爺，要不咱們降了吧...”一個親信低聲提議。
    滿達海畢竟是親王，很快恢複了冷靜。
    他對著那個親信就是一巴掌：“降個屁，明軍不受降！”
    “可是咱們被兩麵夾擊...很難取勝。”
    “那也不能降！”滿達海深吸一口氣，看向遠方：“命各部死扛到底，睿親王的援兵馬上就到。”
    隻要極少數傻子相信了滿達海的話。
    大部分正常人在得知被包圍的時候，第一反應是突圍逃跑。
    於是乎。
    之前躲在各種掩體後麵的八旗兵紛紛離開掩體，向山下突圍。
    山下的數萬明軍一個衝鋒又將八旗兵殺了回去。
    眼見突圍無望，八旗兵開始投降。
    明軍讓降兵在前，自己在後。
    朝著山上猛攻。
    防守方見對方是自己人，短暫的思想鬥爭後也放下武器投降。
    在這些人的帶動下，活著的建奴紛紛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