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士紳大聲詢問孔興燮：“孔大人，此事屬實嗎？”
    孔興燮人都傻了。
    他怎麽也沒料到張容會知道他與朱國弼三七分賬的事。
    要知道他和朱國弼商議此事的時候，周圍並無外人。
    張容是怎麽知道的？
    孔興燮越想越怕。
    現在他既不能承認，一旦承認會激起民怨。
    周圍有許多種地的百姓。
    有的是力氣。
    一旦激怒他們，下場恐怕會和他爹的下場一樣，被人活活打死。
    可是他又無法否認。
    張容就在旁邊。
    他既然揭露了真相，必然掌握了相應的證據。
    所以孔興燮隻能咬著牙，閉著嘴。
    一言不發。
    不否認就是默認。
    周圍的百姓們立刻炸了鍋。
    “衍聖公府這麽做也太沒底線了。”
    “這是沒有底線的事嗎？這是不當人！號召咱們捐錢，最後卻把咱們的錢瓜分了！”
    “是啊，哪有這麽幹的。”
    “也就是衍聖公府啊，咱們要是這麽幹早就被滅族了！”
    百姓們怨聲載道的時候，士曲阜的紳和地主們則圍在孔興燮身邊向他討要說法。
    見孔興燮還是一言不發，他們索性來到張容身邊：“請提督大人給我們做主。”
    張容麵無表情的問：“你們想讓我做什麽主？”
    士紳們沒敢說出口。
    他們不敢說不代表百姓不敢說。
    一個偽裝成百姓的錦衣衛振臂高呼：“衍聖公府平日裏嘴上喊著仁義道德，實際卻幹著欺壓百姓，魚肉鄉裏的勾當。更可氣的是，他竟然聯合叛軍騙取咱們的錢財。”
    “諸位父老鄉親跟我走，去衍聖公府討要公道！”
    按理說孔興燮就在現場，有什麽話對他說就行，沒必要去衍聖公府。
    之所以要去那裏討公道，主要是為了方便動手打砸搶。
    百姓們深諳此理。
    但那畢竟是衍聖公府。
    一般人不敢造次。
    所以其他其他百姓隻是跟著嚷嚷，卻沒人挪動腳步。
    孔興燮卻被嚇壞了。
    他連忙朝著張容施禮：“衍聖公府乃聖賢之地，不容玷汙，提督大人一定要幫我阻止他們啊。”
    張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高高舉起右手，狠狠地扇在孔興燮的左臉上。
    啪的一聲。
    聲音清脆悅耳，格外好聽。
    孔興燮捂著臉，難以置信道：“提督大人...”
    張容冷笑：“你背叛朝廷闖了禍，卻想讓朝廷替你做主，簡直恬不知恥！若不是看在你姓孔的份上，早就將你抓進詔獄大刑伺候了。馬上滾，本督不想看到你！”
    孔興燮向後退了幾步，整個人都懵了。
    周圍的百姓們卻沒懵。
    他們清醒的很。
    張容的巴掌看似是打在了孔興燮的臉上，實際是打在衍聖公府的牌匾上。
    張容代表朝廷，代表崇禎。
    他對孔興燮不滿，意味著朝廷和崇禎對孔興燮不滿。
    上麵吹什麽風，下麵就下什麽雨。
    淋到雨的百姓自然知道雨水的溫度。
    此時那名錦衣衛再次高呼：“父老鄉親們跟我走，去衍聖公府討要公道！”
    立刻有百姓響應：“走，去討公道！”
    “大夥一起去，誰也不能當縮頭王八！”
    “對，一起去！”
    孔興燮整個人都傻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百姓們已經浩浩蕩蕩衝向衍聖公府。
    人群很快將衍聖公府包圍。
    外麵的百姓先是破口大罵。
    罵了一會覺得不解氣，開始往門上，院子裏扔泥巴。
    還有一些人來到牆根附近大小便。
    由於有前車之鑒，府中的家仆們不敢輕舉妄動。
    隻好拿著棍棒在院子裏警戒。
    百姓們罵了一會後有些累了，聲音相比之前小了許多。
    現場的氣氛也緩和了一些。
    就在大部分人都以為這件事會不了了之的時候，衍聖公府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緊接著裏麵跑出四五個身穿布衣的“百姓”。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他們手裏拿著白花花的銀子。
    有人趁機搶錢！
    在眾人詫異的時候，那幾個人鑽入人群消失不見。
    這種事就怕有人帶頭。
    人們向附近看了看，發現周圍既沒有官差，也沒有士兵。
    非常適合打砸搶！
    有幾個膽子大的“百姓”開始衝擊衍聖公府的大門。
    家仆們站在門內阻止他們，不讓他們進入院子。
    混亂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打人了，衍聖公府的人打人了！”
    這句話再次點燃了現場的氣氛。
    百姓們紛紛湧上前湊熱鬧。
    隨著人員越來越多，現場的秩序很快失控。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
    曾經在京師衍聖公府發生的一幕，在曲阜衍聖公府再次上演。
    百姓們衝入府中用打砸搶的方式發泄心中不滿的情緒。
    之前的衍聖公府有多神聖，百姓們的怨氣就有多大。
    一開始百姓們還能搶到一些值錢的東西。
    隨著時間的推移，值錢的東西越來越少。
    為了發泄心中的怒火，百姓們開始放火。
    火勢迅速蔓延，並很快失控。
    不知過了多久，火勢漸漸熄滅。
    曾經高高在上的衍聖公府變成了一片廢墟。
    孔興燮跪在廢墟上放聲大哭。
    他哭自己無能，沒能保護好衍聖公府的一磚一瓦。
    哭著哭著，他昏厥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旁邊站著很多人。
    有曲阜當地的文武官員，宗親還有東廠提督張容。。
    見孔興燮已經醒來，張容立刻湊到床邊低聲承諾：“衍聖公府被大火焚毀，本督痛心不已。不過請孔大人放心，本督一定將凶手緝拿歸案，給你一個交代！”
    孔興燮聽完之後再次昏厥了過去。
    凶手是那些百姓嗎？
    非也！
    凶手是張容。
    孔興燮還沒蠢到讓凶手抓凶手。
    曲阜衍聖公府被焚毀的消息迅速傳了出去。
    官員震驚，讀書人憤怒。
    百姓們則把這件事掛在嘴邊，快樂吃瓜。
    消息傳到京師。
    崇禎一邊去孔廟祭拜孔子，一邊讓人匯總曆任衍聖公的罪行。
    他要告訴天下所有人，孔子的儒家思想確實被大明用來治理國家。
    但衍聖公卻一直在背刺大明。
    這件事值得所有人深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