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
秦弈剛一下車，恰好碰見同樣被一通電話喊來學校的陳景輝。
“來啦？”
陳景輝咧嘴一笑，手裏還提著個大袋子，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一起被叫來學校的一天。
“你提的什麽玩意兒？”
秦弈瞅了一眼那袋子，乍一看還挺有分量，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不是砍刀一類的東西。
“還能是啥，當然是鈔票唄。”
陳景輝哼哼了兩聲：“等會兒那小王八蛋的家長但凡敢說一句賠償，我就拿錢砸他，然後讓我女兒再狠狠揍那小王八蛋一頓！讓踏馬的敢造咱們女兒的謠！”
對此，秦弈有點哭笑不得：“你是真不怕挨郭主任的罵？”
“無所謂，不慌，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不一定還認識咱倆，而且我都畢業那麽久了，他管不著我，嘿！”陳景輝很是嘚瑟，同時眼神中還帶著幾分追憶。
“等會兒要是被郭主任拎著耳朵拽出去，可千萬別喊救命哈。”
“拉倒吧，包不喊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
直到抵達多年未曾來過的辦公室前。
前一刻還嚷嚷著不慫郭主任的陳景輝，這一刻就跟鴕鳥似得，死活不肯做第一個推門進去的。
還不停用眼神暗示秦弈先上。
見狀，秦弈無聲的用口型來了句：“就這？”
接著主動推門走了進去。
隨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踏進辦公室。
靠牆站著的姐弟倆和陳蓁蓁映入眼簾。
打量了一眼三個孩子沒有皮肉傷，秦弈和陳景輝心裏頓時放心下來。
緊接著目光掃向旁邊的一個鼻青臉腫的男生，眼神不約而同的陰沉了下來。
“你們兩位就是秦今朝和顧明朝，以及陳蓁蓁的家長對吧？”
等候多時的郭主任扶了鼻梁上的眼鏡。
當年頭發本就稀疏的他，如今已是一根沒剩。
歲月在這張臉上留下了許多的痕跡，一時間讓秦弈和陳景輝心裏有些唏噓。
尤其是陳景輝，在發現那鋥亮的光頭後，便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同時心裏忍不住去想……
還好哥們沒當老師，要不然早晚也得光頭。
“嗯？兩位家長，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郭主任像是覺察到了什麽，眯起眼，不停的上下打量秦弈和陳景輝。
“沒有沒有！”
陳景輝連忙回道：“我們是第一次被喊來學校！”
“這樣啊……”
郭主任似乎相信了這番說辭，隨後目光掃了眼辦公桌上的名冊。
就在陳景輝稍微放鬆之際，卻聽郭主任冷不丁來了一句：“陳景輝？”
“？！”
聽到自己的名字，陳景輝明顯有一瞬的慌亂。
哪怕他掩飾得很好，終究沒能逃過郭主任的眼睛。
“我就說陳蓁蓁這孩子怎麽看著那麽眼熟，好家夥，原來是你女兒！話說你怎麽變這麽黑？偷偷挖煤去了？”
郭主任驚歎的同時，扭頭看向了秦弈：“還有你小子，秦弈對吧？”
“是！”
秦弈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陳景輝更是跟熊孩子犯了錯被當場逮住似的，滿臉寫著心虛。
畢竟，這世界上的大多數男人有三怕——怕爸媽，怕老師，怕老婆。
即便隔了這麽多年，倆人都稱得上是事業有成，酒桌上別人來敬酒時杯口都要低三分。
可在郭主任麵前，仿佛又回到了十八歲的那個夏天。
“我去，啥情況啊？”靠牆站著的今朝看到眼前這一幕，忍不住悄悄驚歎。
“好像郭主任教過我老爸還有幹爸。”蓁蓁小聲回道。
“感覺更像是以前惹了禍，一起被郭主任逮住過。”明朝分析道。
“嗯……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讚同！”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竊竊私語著。
在旁做爹的秦弈和陳景輝則是壓力山大。
“你倆真是有意思哈，當年一起闖禍就算了，現在你倆的孩子也跟著一起闖禍。”
郭主任又氣又笑的打量著兩個老父親，“我怎麽感覺你倆是謀劃好了，誠心在我快要退休的這兩年裏給我整個大的？”
“哪能啊郭主任！”
陳景輝嬉皮笑臉的走上前給郭主任捏了捏肩膀：“我倆主要是太想您了，所以才特意過來探望下您！”
“拉倒吧，當年你倆不給我整出高血壓我就謝天謝地了！”
郭主任頓了頓，接著滿臉警惕的來了句：“話說，還有你妹妹的孩子也在這學校讀書不？”
“她兒子才小學四年級，離高中還早著呢！”
聽到陳景輝的回答，郭主任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那自己應該是能撐到安全退休的。
“行了行了，別按了，差點忘了正事！”
郭主任板起了臉，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桌麵：“知道我打電話喊你倆過來有什麽事不？”
“知道，教訓某個造我家女兒謠的小王八蛋！”
陳景輝答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
郭主任深吸口氣，下意識的往兜裏摸了摸降血壓的藥。
這臭小子果然和當年一個德行！
“咳！”
秦弈趕緊打斷了陳景輝，並開口說道：“郭主任，事情的大概其實我們都知道，按照學校的規矩來就行，該罰罰，該罵罵。但某個嚴重詆毀了我們兩家女兒聲譽的人，也希望學校能嚴肅處理，除此之外我們也打算跟對方的家長談談。”
聽到這話，郭主任瞬間就緊張了起來：“秦弈啊，關於造謠的這個學生，校方肯定嚴肅處理，這點你大可放心。但是和家長談談這事呢……我希望你們能私底下再進行。”
他沒有忘記當年這倆小子鬧出來的事情，後續可是差點引起了一個女學生的跳樓。
許多人常說，每個學校特殊的校規都有其背後特殊的故事。
而雲煙一中那條加大加粗的“禁止造謠”的校規，就是因此而設立。
郭主任至今回想起這件事都有些後怕，畢竟職業生涯差點就終止了。
如今眼看退休在即，他是真怕又出現類似的情況。
早知道那三學生的家長是這倆貨，就不打電話了！
正當郭主任為此懊惱之際，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一陣尖酸刻薄的女聲緊隨而至。
“是哪幾個沒教養的小王八蛋欺負家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