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恐怖的祭祀就在明天要舉辦，是時候和小藍說一下自己的計劃了。可現在的自己在幹嘛？
    “不行，得趕緊起才行。耽誤事啊。可……”床和被子實在太舒服，還有一股異常好聞的味道。太陽也暖烘烘的，這一套組合技下來實在是把自己封印在上麵了。
    “這樣一來的話，多眯一會兒吧。睡不著的，睡不著……”這麽說著，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神官大人，神官大人？醒醒。”迷迷糊糊中有什麽人在叫自己。伸了個懶腰揉揉眼，是小藍啊。
    “神官大人，已經正午了哦。您睡得太香。不過請安心，我已經把來叫你出去的村長和神婆都趕走了哦。”藍發少女坐在床邊，一隻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一醒來就能看到如此健康的笑，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看看外麵的陽光，中午了啊。記得自己隻是眯了一小會兒啊？要說時間真的很怪，一眨眼的功夫其他人就已經做一大堆事了。
    “該用午餐了神官大人，想說什麽就和我說吧。時間不多了哦。”藍發少女提醒了自己，的確該行動了。被幫忙穿上外套，簡單地開始洗漱。
    “等會兒？洗漱？”看著手中的牙膏牙刷，一時間竟搞不懂這是幹嘛的。
    “沒用過嗎？這是為了保持牙齒清潔用的哦。來，把手給我。”藍發少女站在岐德爾身後，握住岐德爾兩隻手站在鏡子前。一步一步教他如何刷牙。
    “首先，呲牙，大一點，對。然後刷……”藍發少女一招一式地教導，讓他蠻不安分的。因為對自己這樣親近的，還沒有人，這種感覺讓自己安心，在這祭神之村裏。
    “牙膏掉了，請認真點哦神官。哼哼，臉紅的樣子有點可愛呢。”藍發少女笑著提醒，岐德爾終於緩了過來。趕緊把臉正了起來。
    “這就對了，然後把嘴張開……”整個過程持續了大概三分鍾，為什麽刷個牙還有這麽多畫麵？這令岐德爾百思不得解。
    今天的午餐很奢侈啊，竟然是肉排雞蛋還有橙汁。
    “因為昨天村民們去進貨了，我也順路買了點哦。希望您喜歡。慢慢吃吧。”藍發少女還是像昨天那樣坐在一旁。
    “謝謝，你是這裏唯一會做飯的嗎？”拿著刀叉對著肉排比劃，說道。
    “大家其實都會，我們從小就接受這種教育。昨天的飯菜簡單應該是實在沒有可以做的東西了吧。”
    “我沒計較那個，啊算了。諾。”岐德爾把肉排分成了肉塊，叉了一塊遞給藍發少女。
    “請您用吧，我……”藍發少女正拒絕著，突然感覺自己的嘴不聽使喚地張開了。岐德爾順勢把肉塊放了進去。
    “唔……好吃。謝謝，這也是神官大人您的本領嗎？沒準真的能打敗油神呢。”笑了笑，就要起身。
    “嗯？你去哪？”
    “拿一副新的刀叉，您手上那副不是……”一下子明白了她什麽意思，把她拽了下來，這有什麽好嫌棄的？
    “嗯……”藍發少女完全處於被動的一方了，這樣一弄直接低下了頭，沒有發聲。
    “如果你不想吃的話我也弄不開你的嘴。都是我的同伴了，就沒必要這麽拘謹啦，再來一塊兒。”藍發少女趕緊抓住岐德爾的手，臉稍紅地說：“不，快請您繼續吃吧。不要再為難我了神官大人。我從小……也沒被這樣對待過啊。”藍發少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敢對神官如此不敬，自己一定是得病了。
    “我也是啊。”岐德爾很平靜，這樣的一聲反倒讓藍發少女抬起了頭。
    “我和你一樣，很小就離開了父母。被關在一個機構裏訓練。每天也被管的很嚴，連吃的東西也不正常，隻是為了讓我們能堅持一天的訓練的營養罷了。味道，壓根就沒嚐過。等時機一到派到戰場上去送死，命運，就和你們差不多。”岐德爾簡單的講述了一下自己的過去。
    “這是，神官大人的過去嗎？”藍發少女不敢相信這樣善良的神官竟然生活在如此艱難，軍隊化的機構裏。難道不是從小經曆高等教育，所以才如此紳士的嗎？
    “沒錯。但我從小可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既然誤打誤撞來了這裏，就幫忙幫到底吧。小藍，請相信我，因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一定能打敗那個油神，把你們從這村子裏解放的。”岐德爾握住她的手，眼神無比堅定。
    “神官大人……”藍發少女高興地抹淚。
    “所以聽我的，按我說的做。這裏，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了。”
    “嗯，我明白了神官大人。那您的計劃是……”
    ………
    一切都像平常一樣，神官和神女主從之間的日常生活。但岐德爾既不使喚也不用她們，而神女們也沒有主動去給自己找麻煩。畢竟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了。正因為死亡迫在眉睫，才覺得一切都沒那麽重要，想要盡快解脫了。
    “小藍，你最近和那名神官走的太近了吧？小心髒了身子下地獄啊。”洗碗的時候，小藍在一旁貼心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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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地獄真的可以容下我的話，倒真想去看看。地獄的模樣，是否比這人間更為恐怖呢？”小藍這番說辭嚇到了小紅，搖搖頭沒在理她。
    “別跟她說了，明天大家可都要死了。我看小藍她啊，也多少是有些精神失常了。”小綠拉住小紅悄悄說。
    “可是……”小紅看小藍刷盤子的樣子，一邊刷一邊哼著歌笑。跟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樣，就和換了個人一樣。仿佛她的靈魂此時已經不在她的身體裏了一樣。更早得到升華，去了神的身邊。但那個神，是誰？
    神社裏，油神也在為明天的祭祀做準備。它給馬上要來的十名少女弄好了位置。
    “大人，真的不用去管那兩個人嗎？讓兩個那麽危險的人物當上了兩個那麽重要的職位，真的不會出事嗎？”油神使不安地說。
    “那會出什麽事？再厲害也隻是兩個小鬼。要他們真是真心的，留下便是。但凡明天祭祀出了什麽差錯，整座村莊也要跟著遭殃。所以那是那些村民們該擔心的。”油神的靈體抓著一位想要逃走的少女的靈魂。
    “原諒我，求求……”可無論少女怎麽懇求，我不可能得到救贖。
    “再說，有如此忠誠的你們在。我還害怕油神傳說不能壯大嗎？再過個幾年，我就會成為最強大的屍王。到時候就算是魔王阿桑也不是我的對手！”說著，油神把手中的少女靈魂化為了自己腳下的油。而就算成了油，那臨死前的慘叫依然在油神使們耳邊徘徊，遲遲不散。
    “是……油神大人至高無上。”油神使們不敢亂動，更不敢亂說。萬一惹它不高興，指不定下一個就是自己。
    “最後都會給你們一個安然的解脫的。而我最愛的你們幾個，會先所有人一步。”油神靈體表現出慈愛的模樣，俯下身子撫摸她們。即便她們都在瑟瑟發抖。就快到了，祭祀。今年的少女們，貌似都很合自己口味。
    ………
    時間很快來到了傍晚，下午又討論了一段時間後，神女們就被叫去淨身了。直到晚上才回來。
    “神官大人，餓了吧？我這就去準備晚飯……”藍發少女的臉色非常差，好像經曆了什麽不好的事一樣。
    “到底怎麽個淨法啊？你真的沒事嗎？”岐德爾摸了摸藍發少女的頭，不燙。
    “好了，比起這個，還是先去做飯的要緊。神官大人，請回房間等我吧。”不光是小藍，其他神女好像也不怎麽精神的樣子。這樣一來就得問個清楚了，等她來送飯吧。
    ………
    “今晚是麵條哦，肉醬是我用買來的肉現做的。不知道神官大人喜歡的口味，所以肉醬的味道不算太鹹，是以香為主題的。如果還有以後的話，我會盡量做出合神官大人胃口的東西的。”藍發少女把香氣撲鼻的大碗麵條放在自己麵前。味道？那重要嗎？光是擺在麵前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撲食了。
    “謝謝你，坐吧。能和我講講嗎？你們這一下午幹嘛去了？”
    “這個……一定要講嗎？”藍發少女的視線偏移，不是很想說出來。
    “實在不想說嗎？”看她這麽為難的樣子，突然也不是很想問了。
    “也不是。其實就是去洗了個澡而已。但洗澡的地方……有點讓人不舒服。在油神廟裏，看著那些人皮油燈。”光是想想就感覺到惡心，快點出來還好，強製在那裏洗了一下午，還能保持理智活著回來已經是奇跡了。
    “你有聽到什麽嗎？”大口大口地吃著麵條，看岐德爾吃得這麽開心也放鬆多了。
    “別說笑了神官大人，要是那些人皮油燈會說話，真就嚇死在那裏了。還有您吃慢點，不夠我可以再煮。”聽到藍發少女這麽說，岐德爾抬起了頭說：“嗯？還有嗎？那怎麽不給你自己煮一碗？”
    “我們神女都是在一起吃飯的，在神官大人您用餐後。我可不敢輕易背叛大家呢。”藍發少女笑了笑。
    “你都這麽辛苦了這不是應該的嗎？”
    “這個辛苦沒有關係神官大人，這是我從小被灌輸的理念。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不搞特殊，平等對待。才能把人心處的黑暗壓製，大家才能更和諧的相處不是嗎？”
    “就算明天是祭祀嗎？”
    “嗯，是的。就算最後一刻，我也想保留自己的底線。打個比方，有誰想強製侵害我，會毫不猶豫的咬舌。”突然就說起了黑暗的話題。
    “呃……那死後屍體不也會任人擺布嗎？為什麽不反抗？為什麽不等待時機報仇？”奇怪的話題，奇怪的問題。但對於現在來說，貌似正合適。
    “沒有意義哦。那之後隻是單純的複仇罷了，是一個惡鬼。如果不留下遺憾，還能在保持自我的時候做出決定。我認為才是更好的。當然如果被威脅了，那可真最令人絕望的時候了。不過還好我一直生活在這個小村裏。神官大人，外麵的世界。像我說的這種事……多嗎？”被這麽問，但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具體是什麽樣。自己經曆的還太少。但……無比黑暗，絕望。是真真確確，無處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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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才會在這。能跟我去外麵轉轉嗎？”吃完了麵，放下碗筷。
    “好的呦，我去叫我的姐妹們一聲，讓她們先吃吧。”帶著碗筷，藍發少女和岐德爾一起走了出去。
    距離宵禁還有一段時間，由於那天在下雨才導致外麵死氣沉沉。平常就和一般的小山村沒什麽不同。
    “因為大家都在考慮明天的祭祀，這是關乎村子存亡的大事。恐怕一整晚都會在忙吧。”藍發少女把岐德爾帶到了村外的一處花圃。
    “說是村外，這剛出村子沒幾步的地方沒關係的。我們也經常來這。怎麽樣？”很神奇，這裏竟會有如此美麗的花圃。今年也在茁壯成長呢。
    “有人說，這些花每一次凋零，又每一次長出就是對應我們。”
    “所以今年才會成長的如此茁壯對吧？”想摘一朵，但被製止了。
    “想要的話，這裏的可不能摘哦。我去弄點。”離開岐德爾進入森林，剛想追上去，卻被跟過來的小紅叫住了。
    “神官……大人。你到底想把小藍帶哪去？逃不掉的，無論怎麽樣。油神的詛咒都會跟著你，直到死去也是一樣。”小紅就站在不遠處村口的方向。
    “祭祀照常舉行，沒什麽大不了的。死之前幹什麽都不要評判。更何況你們還會去神的旁邊。”裝作自己會正常執行的樣子，岐德爾雙手合十。但小紅卻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這樣麽……我真是個笨蛋。還以為你真的會帶她走呢。”而小紅說的完全和岐德爾的想法不一樣。問：“莫非你希望我帶她走？”
    “不錯。我根本不信什麽死後會去神身邊的破事。但無奈沒有能力隻能被迫接受。看你和小藍走這麽近還以為你要帶她走。看來是我想多了。記住，年輕的神官。如果不趁現在反抗的話，就會像那個神婆一樣。後悔終生。她跟你講過吧？她姐姐是當著她的麵被殺的。”
    “記得，所以這荒謬的故事就要結束了。在今晚後。”岐德爾堅定地看著小紅，倒是讓小紅更不安了。
    “你那是什麽表情？她回來了，我先走了！”小紅跑開，小藍搭上了肩膀。
    “很香的哦？”一束五顏六色的花放在了鼻下。仔細看，就是對應著十個神女顏色的花。
    “讓它們繼續茁壯地成長吧，小藍。你相信著，對吧？”撫摸自己左肩上小藍的頭，岐德爾說。
    “嗯，就算結果是不變的凋零。也絕不會忘記散發芳香的那段時間。謝謝你，神官大人。”閉上眼睛，把頭歪向那位年輕神官的麵龐。而這夜，是否會迎來破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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