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分鍾的沉默，好像要把他這輩子的耐心都熬幹。

    終於，鄭妙誼動了動有些幹燥的嘴唇，清晰地聽見她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為什麽！”

    一整晚無數次默念一定要溫柔，但此刻聽見她的拒絕終於破功了。

    鄭妙誼輕輕把蓋子合上推回去，“挺多理由的吧，第一，戀愛應該是兩個互相喜歡的人談的，我說實話，我對你的喜歡沒有到男朋友的程度。”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陳景元的呼吸急促起來，或許他沒有想到鄭妙誼會如此直接拒絕自己。

    他並不覺得自尊心受挫，隻是想真的那麽不喜歡嗎？

    “你這句話的意思還是喜歡我的對嗎？”

    陳景元急切開口：“那你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會讓你更幸福，我有信心你會更喜歡我的。”

    “可是我不願意。”鄭妙誼打斷他，“我的第二點拒絕理由，我目前沒有時間談戀愛，會影響我學習。”

    其實表白之前，陳景元不是沒想過會被拒絕，可他沒想到的是，真的被拒絕的時候會如此難受。

    鄭妙誼沒有含含糊糊地拒絕自己，有兩條明確的理由，連騙自己她在害羞、欲拒還迎都做不到。

    “很晚了，等下宿舍樓熄燈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從小學開始，鄭妙誼拒絕過很多人，但那些人可以稱之為過客，唯有陳景元，是朋友。

    也許明天開始，他們就不再是朋友了，她這樣想著。

    剛走出亭子，陳景元追上來，有些長的頭發淩亂了，他慌亂地開口：“能不能再試試。”

    “我保證，談戀愛以後也不會耽誤你學習，我們見麵聊天都可以等你學完之後。”

    他低頭哀求的樣子，鄭妙誼心裏不好受，可有一股力量驅使自己狠下心來。

    “付出真心的感情是不可能不耗費時間和精力的，吵架爭吵也是必然。”

    “陳景元，真的很抱歉，我不想到頭來辜負自己，也辜負你。”

    眼看著他的眼眶都紅了，鄭妙誼啞著嗓子說：“我不像你，我沒有其他出路，隻能往前衝的。”

    ——我不像你，我沒有出路。

    這句話仿佛魔咒一般在陳景元腦海中縈繞，一遍遍告訴自己，鄭妙誼打心底裏把自己和他劃清了界線。

    他是不學無術也沒關係的富二代，她卻隻能孤注一擲。

    這兩種身份無論在影視劇還是小說裏都是以悲劇結尾。

    陳景元一拳砸在牆上，恨恨道：“去他的悲劇。”

    ……

    “妙妙，你怎麽才回來啊馬上要熄燈了。”

    舍友都洗漱好了，穿著睡衣躺在床上，鄭妙誼這時候闖入，為了不讓大家看出異樣，硬擠出一個笑容。

    “有一道題想了挺久的。”

    “那你趕緊去洗漱吧，還有熱水。”

    “好。”

    熄了燈，大家都很興奮，睡不著。

    今天是情人節啊，學校的八卦多了去了。

    “回來的時候我特地繞到小樹林那條路回來，我勒個去，親得無法無天，當時我真想嚎一嗓子，校長來了。”

    其他人笑了起來，“我求你積點德吧，你這麽缺德以後都要還回來的。”

    聊到開心地哈哈大笑，這時候宿管阿姨在門外嚴厲地拍門，“安靜睡覺。”

    瞬間靜音。

    從回來以後鄭妙誼都很沉默，一直沒有加入聊天，對床的曹雲珊小心翼翼探出頭，壓低音量，“妙妙，今天是不是很多人和你表白啊？”

    “那肯定的啊，光我看見的就三個。”

    鋪在小桌板上的知識點居然一個也看不進去，思緒太亂了。

    鄭妙誼關掉台燈，平靜地說：“高中不能談戀愛。”

    大家相處了大半年，了解她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女生，看來校園女神真的無心戀愛。

    “哎呀高中能有幾個帥哥啊，看我們班上長得也就看得過去，大學帥哥才多呢。”

    “高中好好學，考上大學我非談幾個學霸帥哥。”

    “呦呦呦，還幾個呢！”

    話題繼續了，鄭妙誼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無聲地歎氣。

    鄭妙誼在寄宿生的起床鈴響之前就醒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下床，眼底全是紅血絲。

    曹雲珊站在水池前刷牙，看到她驚訝地說：“你昨晚做賊去了？還是我們吵到你了。”

    晚上大家聊到快兩點鍾，但一個個都很精神啊。

    反觀一直沒說話的鄭妙誼，眼底都有青黑了，她的皮膚太白，一旦疲憊很顯眼。

    鄭妙誼打開水龍頭接水，“沒有，做噩夢了。”

    “等會兒去班上可以睡一會兒。”

    晨讀隻有寄宿生，鄭妙誼第一次趴在教室睡覺。

    下課鈴響了，幾個女生見她還在睡覺就沒叫她，等會兒幫她把早飯帶回來。

    不到七點二十，陳景元到學校了。

    卻發現鄭妙誼趴在桌上睡覺，他腳步頓了頓，這算是活久見嗎？

    其他人都去食堂了，走讀生還沒來呢，外麵的風把別人桌上的草稿紙吹到了地上。

    陳景元伸手，貼在她的額頭上，沒發燒。

    就在他抽手的瞬間，鄭妙誼醒了。

    有幾秒鍾眼神是呆滯的，抬眼和陳景元對視，“你——”

    陳景元自然是尷尬的，昨晚剛被拒絕，他這輩子第一次跟女生表白，铩羽而歸。

    他咬著後槽牙，把斜挎包裏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桌上，立馬邁開長腿坐到自己位置上。

    鄭妙誼看著桌上的手抓餅和牛奶，有些無措。

    她轉身，視線穿過幾排課桌椅，“陳景元，這是什麽意思。”

    陳景元剛剛翻開英語書單詞表，“怎麽，擔心我懷恨在心把你毒死啊！”

    “沒有。”

    “沒下毒，你吃吧，不愛吃就扔了。”

    “那我給你轉錢。”

    沉默半晌，陳景元低著頭，“隨你。”

    曹雲珊她們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蒸餃和豆漿。

    陳景元帶的手抓餅實在太豪華了，隻能留著課間吃。

    誰知道甄願踩著鈴聲到班上的，根本沒來得及買早飯，鄭妙誼把蒸餃給她吃了。

    甄願吸著豆漿，“宋雲川跟腦子有病似的，昨天送我五本習題冊，氣得我罵了他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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