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高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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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這麽難的試卷你又進步了五十名!”

    人群中傳出一聲驚呼,陳景元十分嫌棄林家旺的大驚小怪,才進步五十名。

    “我跟那隻小胖貓許願的是進步一百名,看來考神徒有虛名嘛~”

    此話一出,周圍所有人投以幽怨的目光。

    尖子班的學霸說這種凡爾賽的話就算了,你以前可是把打架當飯吃的校霸誒,還讓不讓人活了。

    回到班上,甄願時刻關注同桌的動向。

    鄭妙誼扭頭,“你……是怕我懷恨在心報複宋雲川。”

    甄願搖頭,仿佛撥浪鼓一般,“你殺了他都沒關係,我就是怕你難過。”

    鄭妙誼擺手,“我無意插足你們的感情啊~”

    看她這種反應,應該沒受到影響,甄願放下心來。

    上課的時候,陳景元又傳來紙條,問她能不能再去一次器材室。

    鄭妙誼回複:去過了。

    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兩人前不久去過器材室,二是考前陳景元說考好的獎勵是去器材室,相當於獎勵提前兌現。

    陳景元沮喪地趴在桌上,小幅度地揪了揪她的校服,“就不能寬容一點嘛~”

    前麵的人留給他一個鐵石心腸的背影。

    夜深了,舍友從上床爬下來上廁所,看見上方還有光,她揉揉眼眶道:“還不睡嗎?”

    鄭妙誼意識到有人在叫她,低頭,輕聲道:“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

    她搖搖頭,“我睡得可香了,不過現在挺晚了,你早點睡哦。”

    “好。”

    舍友去廁所了,鄭妙誼撐開被子把整個人罩在裏麵,這樣光就透不出來了。

    淩晨兩點零五分,鄭妙誼揉了揉酸澀的眼眶,把台燈關了。

    被子悶了一腦門的汗,小心翼翼地收起小桌板,她躺在床上睜著眼,明明已經很累了,但還是睡不著。

    總覺得閉上眼,一片的黑暗將會把她吞噬。

    如今網絡發達,很多人都說學生時代能有什麽跨不過去的坎呢,走出社會隨便一件事都難得不行。

    但對於困在校園的學生來說,十幾年如一日的學習,成績已成為執念。

    這是鄭妙誼唯一的心魔,哪怕在別人看來,她是每次都能考好的學霸。

    一中的考試安排可能是高壓訓練吧,月考剛結束,二模來了。

    “月考那麽難的題目你們都經曆過了,二模做起來肯定得心應手,記住我說的,細心、細心、再細心。”老邢站在講台上鼓勵大家。

    星期三下午,學生心裏躁動,等待放假。

    “這次題目確實不難,我預測能排班上前十五。”

    “吹牛吧,你能進前十五,我進前十。”

    “那打賭啊,敢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誰成績差,就乖乖叫爸爸。”

    幾個男生情緒激動地打起賭來,不巧擋住別人的路了,一看是鄭妙誼。

    其中一個男生開口道:“鄭妙誼,這次你應該又回到年級第一的位置了吧。”

    鄭妙誼一頓,“不清楚。”

    她抬腳往前走,身後幾個男生說:“放心,你肯定沒問題的。”

    放假前老邢要求大掃除,把班級裏裏外外打掃幹淨才能走。

    有些人掃著掃著就打鬧起來,被誤傷到的女生叉腰大罵:“你們有病吧,要打鬧滾出去。”

    “略略略,跟母夜叉似的,小心嫁不出去。”

    “我嫁不嫁得出去關你毛事。”女生拎起掃把追上去,被追的男生在走廊上亂叫。

    “他們好幼稚啊~”甄願吐槽道。

    鄭妙誼從她手中接過洗幹淨的毛巾,站在課桌上擦玻璃,“有時候幼稚也是一種幸福呀。”

    “妙妙,你說話總是老氣橫秋的,明明長得這麽嫩。”

    鄭妙誼眨眨眼睛,“說不定我的身體裏住了一個幾百歲的靈魂呢。”

    “好的,鄭奶奶。”

    放假了,學生們陸陸續續往外走,陳景元問她要不要一起回。

    她說要和甄願一起去書店買書,讓陳景元先回去。

    其實距離高考隻剩兩個月了,平均每科每天一張卷子,根本沒有閑工夫做其他練習題,但還是要買。

    好像買了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鄭妙誼沒買,幫甄願挑了兩本適合的,走到書店中央的架子,甄願指了指,“你不是喜歡看這個漫畫嗎?”

    鄭妙誼看了一眼,“等高考完再看吧。”

    “你還真是撐得住氣呢。”

    逛書店有點晚了,甄願想留她吃晚飯的,她說:“等會兒趕不上最後一班車了。”

    “那就在我家睡好了,明天再回去。”

    鄭妙誼搖頭,“好長時間沒回家了,奶奶在家等我呢。”

    “好叭。”

    鄭妙誼上了末班車,此時太陽即將落山,車上人沒坐滿,好幾個拖著蛇皮袋上來的人,他們是來縣城進貨的,臉上寫滿了疲憊,有的上車後倒頭就睡。

    她靠著車窗,看著外麵的快速移動的農田、大樹,風吹進眼睛裏,不知為何,鼻頭酸了,眼眶裏盈滿了水光。

    這次二模,大概率是考差了。

    她又考差了。

    怎麽能連續出現這種失誤呢,以前都不會的。

    ……

    “蘭溪到了,有沒有下?”售票員的嗓門大且洪亮,她喊了第二聲,鄭妙誼後知後覺下車。

    雙腳踩在這片土地,看著田裏的莊稼在最後的餘暉中搖曳,她再也繃不住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們都說:鄭妙誼你這麽厲害,肯定能考上清華的。

    他們說:你一定是高考狀元。

    久而久之,連她自己都不分清楚這是嘉獎還是包袱。

    不能、不能這樣哭著回家,會被奶奶大伯母她們看出來的,她心想。

    鄭妙誼以手掩麵,寬大的校服外套的吸濕性不太好,眼淚還糊在臉上,她邊走邊哭,根本停不下來,最後走進福寧橋。

    橋兩邊有供路人休息的長凳,鄭妙誼坐下,看著對麵麵目柔和的觀音娘娘,心想:終於可以安心哭了。

    “嗚嗚嗚嗚嗚……”

    她縮在長凳上,雙手抱膝,看著橋下緩緩流淌的溪水,如果人可以像溪水一樣,不停地流淌過村莊,遇到阻礙的時候就停下來就好了。

    不像她,隻能咬牙往前衝,連停下來的資格都沒有。

    萬一高考考差了怎麽辦,沒有資格複讀,是不是人生也就這樣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