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放低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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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驍拿起杯子,才發現第三杯咖啡已經喝完了,揉揉發漲的眉心,從早上和周泰回公司就一直坐到了馬上八點。
他的脊椎酸痛僵硬,卻不敢隨意起身,一般這樣久坐後,總會犯低血糖,可約了投資方吃飯道歉,符驍不敢就這樣暈在辦公室。
想起上次員工結婚給的喜糖應該還在,符驍拉開抽屜,一個精致的紅色小包靜靜地躺著。
符驍吃了一顆奶糖,濃重的奶味很快化開,很是甜膩,以備不時之需,他又拿了幾顆放口袋裏。
出門的時候符驍也沒注意,胳膊卻被人拉住,低頭一看,周泰還坐在沙發上。
“你一直在這兒?”
“嗯...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周泰沒了平時的肆意張揚,一直不敢看符驍。
“不用,你先把新項目把握住。”
“你應該生氣的。”
周泰的語氣更低了。
“沒,現在輿論正旺,我們需要避風頭。”
“好。”
周泰沒有繼續堅持,他鬆開手點點頭起身,和符驍一起向外走。
事情比預想的要順利許多,因為是一起合作過很多次的夥伴,對方看符驍態度很堅定,也誠懇地道歉,不過喝了幾輪酒就鬆口了。
符驍看了看表快九點半,抓緊時間又約了另外一個投資方。
他坐在空蕩蕩的包廂裏,本想出去散散身上濃重的酒味,胃又絞在一起,一時站不起來。
想起池禦戒毒癮的藥該吃完了,鑒於現在是特殊時期,符驍另找了人給他送去。
對方回複得很快,考慮到約的地點不算近,符驍也不敢歇了,本來就是道歉,遲到可是大忌。
在衣領處噴了香水,又把車窗開到最大,符驍一路疾馳,灌了一肚子冷風,也不過早到了五分鍾。
身上的香水味不濃重,正好壓住酒味,符驍整理了一下衣領,扯出一個官方的笑容。
推開包廂的門,一桌子人放下筷子,符驍看著桌子上動了一半的菜,倒顯得自己像個不速之客。
盡管符驍提前了五分鍾,卻被提醒,比對方晚到了將近二十多分鍾。
“符總,姍姍來遲,倒顯得我們這些老古董,提前半個小時到古板了。”
“是符某時間觀念不強,自罰三杯。”
還沒坐下,符驍就一連幹了三杯白酒,喝到第二杯的時候,他的手在顫抖,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灌。
“好啊,既然符總海量,那我們就坐下好好談。”
符驍找了個空位坐下,屁股還沒坐熱,眼前的酒杯又被人倒滿。
“符總,我們合作過這麽多次,也算是老夥伴了,你這突然反悔,我的資金可是砸進去了,我們也很被動啊。”
投資方頭也不抬地給魚剔著刺,抿了一口酒搖搖頭。
“您放心,損失我會賠償給您。”
“符總的為人我還是很放心的,隻是這項目我們也跟進了不短的時間,花費的心血那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
“我明白,項目停掉確實給您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您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
“雖然符總這樣說,我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啊,和符總的合作還是很愉快的。”
“......”
符驍沒有說話,把酒杯放低回敬,賠著笑臉聽對方往下說。
“既然我們的合作沒有問題,我們也希望還有下一個合作項目,不知道符總給不給這個機會?”
“當然,和貴公司合作是我的榮幸。”
符驍已經考慮好,不管對方提什麽要求都答應。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下一個項目我們二八開如何?”
符驍沒立刻答複,他給了自己一杯酒的緩衝。
盡管做好了思想準備,符驍還是低估了在商言商這句話的分量。
隻要和利益沾邊兒的,隻有不倦多財的,沒有顧著麵子的。
“沒問題。”
符驍盡職盡責地扯了一個笑容,既然是來道歉,他就把姿態放得足夠低。
所有的事排一個優先級,第一個一定是買下老宅,為此,在所不惜。
“後生可畏啊,和符總談生意就是爽快,來我也敬你一杯。”
“您過獎了。”
符驍又是一杯白酒下肚,整個酒桌隻有自己一個勁兒地被灌,其他人都聞著火藥味兒,頭也不抬地吃菜。
“哎呀,來了這麽久,還沒讓你點菜,倒是我招待不周了。”
對方好像突然才想起來符驍的存在,高聲叫著服務員拿菜單。
“您太客氣了,您先看,喜歡吃什麽再加,我來買單。”
符驍看著對方接過菜單並沒有要給自己的意思,隻好說著場麵話。
“地方是我找的,哪有客人買單份。”
“飯局是符某攢的,理應我來買單。”
符驍笑了一下,嚼著這些場麵話,他不用吃飯都想吐了。
“好啊,來喝!痛快嗎符總?”
對方像是沒看到符驍煞白的臉和一頭冷汗,一個勁兒地勸他喝酒。
一整瓶白酒,符驍進來的時候才開封,現在就已經空了。“痛快。”
符驍倒是希望酒局再長一些,不為別的,隻是他現在站不起來,沒辦法把人送到門口。
符驍攥著腹部的衣服,指尖用力發白,摸到一片黏膩滾燙,他咬著牙想夾菜,希望能讓胃緩一下,可看著桌上的殘羹冷炙,一下子斷了念頭。
“符總,要不今天就到這兒。期待下次的合作。”
符驍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站起身,奈何實在走不快,他就跟在後麵送。
“路上小心。”
把人送上了車,符驍撐不到車上,又怕跪在路邊被記者拍到,後退幾步又進了飯店。
“把藥送到了麽?”
“送到了,但是沒有人開門,我就放門口的地上了。”
“好我知道了。”
符驍想起上次池禦直接把藥扔進垃圾桶裏,決心還是自己親自去一趟。
符驍還是很擔心自己被記者拍到,從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萬一他們越扒越狠,扒出那些陳年舊事,池禦肯定承受不了。
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糖塞嘴裏,巧克力味的味道久久不散,符驍想起從譚虔那兒拿給池禦的巧克力,不知道他有沒有吃完。
戴著口罩走樓梯對一個心衰的人來說已是遭罪,更別提符驍做完手術的傷口還裂開了。
原本一瓶高度數的白酒下肚,符驍以為自己至少會醉得不輕,沒想到硬是被一身病給疼得酒醒了。
爬到二樓的時候,符驍雖然整個人都靠在扶手上,胸口急促的呼吸,讓他看不清台階,幾度快要摔倒。
坐在台階上,符驍也沒閑著,算了算手上籌集的資金和明天需要約談的人。
“你...”
符驍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旁停留了許久,才發現是池禦。
原來是真的不在家啊...
“藥給你放門口了...你記得吃...”
符驍的聲音低弱,胸口氣悶越來越嚴重,心口猛地抽搐一下,他忍不住捂著嘴咳嗽。
“你怎麽會在這兒?”
池禦嚇了一跳,符驍戴著墨鏡和口罩他差點沒認出來,可是看身影又很熟悉,忍不住就停了下來。
“送藥...”
符驍的聲音很小又戴著口罩,池禦聽不清他說什麽,自然也看不到他血色盡失的臉,隻是下意識地去找周泰。
“我先走了...”
符驍站起來晃了一下,扶著扶手慢慢下著台階,他每一步都盡量小心,生怕自己在這兒出什麽意外再被拍到。
池禦有很多話想問,他已經查到了符驍病房的號碼,可是遲遲沒去。
不知道自己在拖什麽,也許是周泰,也許是老宅的事讓他不想見到符驍...
符驍就這樣和他擦肩而過,池禦最後還是沒勇氣拉住他。
回到家符驍已經是極限,習慣性地往嘴裏倒止痛藥,才發現瓶子已經空了。
不過沒關係,現在他最不缺的就是藥了。
可是他現在缺力氣,連藥瓶都擰不開...
靠在沙發上,符驍呆呆地盯著鍾表,就像看自己生命的流逝。
不吃止痛藥,他就什麽都做不了,連睡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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