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淋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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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驍不知道池禦多久會來,他也不敢叫車,怕就此錯過。
靠在公司門口,建築的棱角被黑暗抹平,風吹著碎發,冷意激得他打顫,可符驍還是難掩疲憊,就點了根煙。
池禦下車的時候,第一眼沒看到符驍,他走得有些急,直到聽到符驍喚他。
“你怎麽了?怎麽兩點多還...”
“抱歉,有點兒忙,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池禦走到符驍麵前,符驍站的地方正好是個風口,風吹得兩人頭發全飄起來,碎發打在眼睛上。
符驍靠在池禦肩上,池禦嚇了一跳接住了他,他身上涼透了,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風。
“怎麽在門口站著?”
“沒事...”
符驍抿了抿嘴,想起今天猩紅滾燙的血,又補了一句。
“我想見到你。”
池禦風塵仆仆地來,熬夜到現在,他的心一直很不安,也不困,也不想回去。
“能不能先不回去?”
“好,那就散散步。”
淩晨三點多,遊蕩在街上,像是兩隻討命的厲鬼,不過,還好,有池禦在,符驍比孤魂野鬼好一點。
池禦牽著符驍的手,這樣萬一符驍摔倒了,他也可以及時拉住。
剛才符驍靠在他的肩上,他感覺符驍一直撐著不往下滑,連呼吸都很艱澀。
順著公司的路,符驍挑了一塊沿湖的路,不比海的壯闊,但勝在平靜,盛著一輪皎月,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符驍有很多想說的話,壓得他每一下呼吸都很沉重。
但是...也許今晚的月光和風不合拍,不適合坦白。
月光濕漉漉地灑在兩人身上,並肩走著,世界這張地圖,第一次把全部人都抹去,給了兩個人獨處的時間。
“今天...有沒有好好休息...”
“嗯。”
池禦的問題也許有些尷尬,也許有一搭沒一搭,但是散步的好處就是,你大可以麵朝前,迎著風,瀟灑地讓景物都往後撤去。
重要的不是說什麽,說的話都會隨風飄散,而是在一起,兩個人的氣息交織又彌散。
“累不累?”
符驍察覺池禦放慢了腳步便停了下來,池禦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他看。
池禦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符驍就在身邊,可他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符驍眼中洶湧的情緒翻滾,那些所有想和池禦解釋的話,那些想自私占有池禦的瞬間,在看到月光親吻著池禦輪廓的時候,都釋懷了。
他什麽都不是,不是戰鬥的劍,他隻是回聲,遺忘,空虛。
如果注定要失去,還不如從來沒有開始。
要是今天以前,符驍或許還有信心能挽回池禦,但他知道難的不僅僅是挽回,而是挽回之後,他能一直陪在池禦身邊。
他好像沒有時間了...
那些瘋狂的辯白,那些傾訴愛意的眼神,都是在向池禦瘋狂地介紹自己,告訴池禦自己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冷漠。
然後呢...
愛是無解的命題,符驍沒有勇氣寫下一個解。
池禦看到了符驍的袖口,風在替符驍說話,咬著沾血的袖口拚命在池禦眼前晃悠。
“你是不是...是不是吐血了?”
袖口擦了一道血痕,隱隱能看出嘴唇的形狀。
“不礙事。”
符驍扯了一抹笑容,除了蒼白的話語,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池禦,因為...他連自己都瞞不過去了。
“符驍...”
池禦有在忍,他以為那些不安隻是莫名其妙,可是符驍的血色盡失,體力不支,他都感受到了。
心痛的時候,就跟木材裂開一樣,順著紋路自上而下完全開裂。
“別哭...”
符驍的心猛地收緊,像被綁了一個橡皮筋又彈了一下,是鮮血淋漓的,直白的痛。
該怎麽從池禦的眼淚裏脫身...
符驍手忙腳亂地擦著他的眼淚,但是池禦的眼睛遠比湖更讓人難舍,決堤的淚水溢出,燙得符驍的手顫抖。
我應該相信有別的,其實都不可信,隻有你實實在在,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純真而無窮無盡。
符驍用盡全力抱緊池禦,即使那樣他更累了。
“是不是很嚴重了...”
池禦抱住符驍,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眼淚是烙鐵,把胸口燙穿,燙得靈魂都在躲,它拒絕這樣的刻骨銘心。
“別擔心。”
符驍揉揉池禦的頭發,他實在沒什麽力氣了,所以動作很輕,算不上揉,頂多就是撥了幾下池禦的發絲。
湖光是月亮脫落的鏽。
符驍不敢看池禦,於是他望著湖,湖水很靜,靜靜地流淌,它就在那裏。
不管是今天符驍和池禦來湖邊,還是以後池禦來,河還是原來的河,隻是因為和池禦一起,碰巧遇上,所以格外深刻。
同樣的,符驍認為自己隻是池禦生命片段中的一次離別,碰巧遇上,所以池禦會難過,但那僅僅是因為離別本身,離別就是痛苦的。
“不是我也會是別人的,池禦...離別是很正常的事。”
符驍抱著池禦聲音低低的,他知道這樣或許很殘忍,但他不願意讓池禦懷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也許一個月,半年,一年,至少...他還能撐一段時間。
所以...不該這麽殘忍。
“不許說...我不想聽...”
“好...不說了,別哭了好不好?”
符驍捧著池禦的臉頰,抬手擦著他的眼淚,見他哭紅的鼻尖,刮了一下。
“乖,別哭了。”
湖邊很冷,路的盡頭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路,兩個人站在路邊等了很久,才等到打的車。
符驍靠在車上累極,窗外的景物劃過,越來越模糊,最後他被池禦攬過,他想重新坐起來,但是沒有力氣。
靠在池禦肩上的時候,符驍意識到,人是會被時間磨損的,也會被離別磨損。
今夜是潮濕的,被池禦的眼淚淋濕,直到符驍抱著池禦躺在床上,伸手一摸,又是一手眼淚。
“別擔心,我能挺住的。”
符驍抬手揉揉池禦的頭發,他很累但是強打精神,打算先把池禦哄睡著。
“不許說謊。”
池禦一口咬在符驍的脖頸,他的動作很輕,隻留下一個紅痕,連齒印都不是很清晰。
世界上隻是一些影影綽綽的溫柔,人還是原來的人,河還是原來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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