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明天是周末誒。”
    不知道池禦想幹嘛，符驍本來就睡不著，又被輕輕晃了晃胳膊，幹脆睜開了眼。
    “嗯，你想出去叫司機送你。”
    符驍扶額，他一直連軸轉，對周不周末的不敏感，但身後池禦的尾音上翹，帶一點小雀躍。
    “明天你可以休息一天嗎？”
    “是...有什麽事麽？”
    符驍知道陪池禦太少，默不作聲盤算著項目進程和日程安排。
    畢竟一開始把人接到身邊是他的一意孤行，陪伴也是應該的，難為池禦守著空房子度日。
    “明天是我生日。”
    符驍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是忙得天昏地暗不知道周幾，但池禦過不過生日，他能不知道麽。
    “……”
    但符驍沒有說話，靜靜等著池禦的下文。
    “哥？”
    見符驍遲遲沒有反應，池禦睜圓了眼睛，一秒中腦海裏閃過八百個念頭。
    他的事符驍向來都記得很清楚。
    今天怎麽...
    算了...也許是太忙了吧。
    既然這麽忙，應該也沒時間陪自己吧…
    池禦抿了抿嘴，開始猶豫要不要開口，但失落籠罩在頭頂不散。
    “我過生日的話...可以陪陪我嗎？”
    良久，在心裏好一頓安慰自己，他還是開了口，但也沒抱希望，因著心裏巨大的落差感，聲音也越來越小，小到聽不見。
    他已經很久沒和符驍出去了，哪怕隻是吃一頓飯也好。
    “算了…當我沒說吧，哥晚安。”
    腦袋快低到胸口，池禦幹脆扯了被子重新躺下，本來平躺著，也換成了背對著符驍的姿勢。
    “不是你生日，我記得。”
    察覺了池禦的別扭，符驍給了回應，他盤算著差不多要在周一熬一個大夜了，不知道灌咖啡身體還能不能抗住。
    “我不會忘。”
    剛把手放在池禦的發心揉了一下，就被拿了下來。
    生氣了？
    符驍撐著床坐了起來，不知道扯到哪兒了，胃又開始疼，倒吸了一口涼氣，池禦也慌忙起身。
    “你去哪兒？”
    低頭看著自己被扯住的衣角，符驍牽住池禦的手放回被窩裏。
    “工作上有些需要調整的，你先休息，別等我。”
    “別去。”
    這次是手腕被握住，符驍低頭，見池禦低頭垂眸，也不看他，也不打算放行。
    池禦沒有用力，他輕輕一推就可以掙脫，但總覺得眼前的人像一隻失落的小狗。
    很失落，快哭出來了。
    也許池禦是水做的吧，泡得他心軟軟的，還沒哭，隻是難過，眼淚就砸在他心裏了。
    “池禦。”
    符驍沒再走，坐在床邊，替池禦掖了掖被角。
    “周末都交給你…好不好。”
    他輕輕捏了捏池禦的臉。
    這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他拿不準池禦會不會消氣，似乎不足以辦到。
    況且他的身體狀況也不足以陪池禦到處逛，無非就是休息休息。
    符驍想了想，準備再補充一些，還沒開口池禦就忽然坐了起來，撲進了他的懷裏。
    雖然動作突然，但是池禦收著勁兒，沒有撞疼他。
    “那你要好好休息，哪兒也別去。”
    池禦環著他的腰，腦袋蹭著他的胸口，發絲都散開飄了起來，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知道是不是還有點兒委屈。
    “你不是想出去麽？我們有兩天時間。”
    抱著小狗順順毛。
    “兩天時間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
    池禦沒有抬頭，抱得又緊了些。
    “我們可以做很多事。”
    池禦忽然抬頭，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符驍皺眉，把到嘴邊的‘不許親’，吞了回去，也許池禦沒有這個意思。
    人總不能太自作多情。
    符驍沒有說話，察覺到腰間的手鬆開，輕皺了一下眉。
    “哥，低一下頭。”
    雖然不解，符驍還是照做了。
    臥室的燈光暖暖的，打得很低，池禦的身體也暖暖的，符驍扣著池禦的腰，往自己懷裏帶。
    雖然是池禦主動的，但他畢竟沒有躲，他貪戀這個溫度。
    他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下直撞胸口，在耳邊無限放大，很清晰的疼痛。
    他還是沒有鬆手，仍然摟著池禦，他依然是那個可以為了池禦去死的人，但此時此刻，更深刻。
    人可不可以隻活一個瞬間，然後無限延長。
    符驍睜開眼，望著暖色的燈光，終於還是鬆開了手。
    “哥…你怎麽了…”
    聽著符驍越來越急促的呼吸，池禦也覺得不對勁。
    符驍捂著嘴搖頭，手也抵在了池禦的肩膀上，整個人晃了一下。
    “胸口撞得…疼…”
    聞言池禦也從粉色泡泡裏醒了過來，耳邊心跳如搗，他才驚覺曾經譚虔告訴過他，符驍不能有太大情緒波動。
    可是他誰都不能怪，尤其不能怪符驍對他的感情。
    肩膀上的力道突然消了，池禦及時攬住有下墜趨勢的符驍，紅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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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回國的時候，符驍也沒有到今天這樣，再往前推一點，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的時候，符驍的身體說不上很好，但也算正常。
    “我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符驍隻有一個，是不是太晚了。”
    “有點兒吧…怪我。”
    人各有命，符驍輕笑，把罪過全攬在自己身上。
    活不長這種事又能怪誰呢。
    傻瓜。
    他在心裏暗暗喚了池禦一聲。
    一輩子太長了，也許像今天這樣的時刻還有很多，他不知道，他很期待，他看不到。
    “不要和我散，求你…我再也不讓你難過了…”
    符驍聽著，一言不發揉揉池禦的頭發。
    為池禦死不算難事，但是活下去太難了，難到他甚至沒有心勁兒再堅持一次，再賭一賭。
    靠在池禦肩膀上緩了好一會兒，符驍才重新站好。
    “周末愉快。”
    符驍是這麽說的，然而池禦的表情很喪。
    “我下樓協調一下工作。”
    符驍又拍拍池禦的肩膀，池禦依舊眉頭緊皺。
    “別哭，小鬼。”
    符驍想了想，又抬手輕輕刮了一下池禦的鼻尖。
    “我扶你下樓。”
    “好。”
    扶著符驍一級一級下樓，池禦眼睛緊盯著樓梯，雖然沒刻意數，但他莫名覺得樓梯變多了。
    從前上來下去，總是符驍抱著他，後來符驍身體更不好了，抱他也一次沒有摔過。
    他沒有親口說過，符驍的懷抱很安心。
    其實抱著下樓會快一點，但符驍不讓他抱，說會累到他。
    符驍隻是比他高一些，並沒有比他重，幾天不見，看著又會單薄一些。
    他也不敢勉強，怕抱得不對，壓得符驍胸口痛。
    符驍不會說的，不怪他，怕他自責難過。
    他現在就很難過，他欠符驍很多，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還。
    人甚至沒有辦法共情過去的自己，池禦扭頭，看著身旁再熟悉不過的側臉，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允許自己一遍遍錯過符驍。
    下到最後一級台階，他牽住了符驍的手。
    依然很涼，但是很安心。
    見符驍扭頭看他，他的眉眼才彎了下來。
    “哥的手也很好牽，很安心，我能牽一輩子。”
    符驍抱著電腦，後來又站在落地窗前打著一通電話，池禦的視線就追隨著。
    偶爾符驍也會回應他的目光，池禦就晃晃手裏熱好的牛奶。
    很奇怪，自己熱的牛奶沒有符驍熱的香甜。
    他本來對牛奶無感，但是喝了符驍給他熱的牛奶，會睡得很好。
    他覺得不是牛奶的原因，是因為和符驍在一起，一般符驍在就會給他熱牛奶喝。
    他大概以後一看到熱牛奶就會想起符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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