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每個人都有難以忘記的難堪和過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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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女人要吃中餐,李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慷得居,那裏的環境比較好,但為了安靜最好是包房,他記得最低消費是一千五。李顯不是心疼錢的人,但是這樣做有沒有顯擺自己的成分在裏麵,他知道秦時玥的消費能力是很強的,不論她的衣著和用的車子都清晰地向外人鮮明地表達了這個能力。

    李顯覺得在她前顯擺純粹是自找沒趣。但不找一個像樣的地方又覺得對不起人家千裏迢迢地來看望自己。思索了半天,還是拿定主意去慷得居,要是找個原因的話,就是他不知道本市還有什麽合適的地方,他幾乎沒有過這樣的經曆。

    兩個人下了樓李顯才想起來自己沒有車,說走到小區外麵就能打車了。秦時玥笑起來說你的奧迪呢,你不會是租了一台車跑的專車吧。李顯聽她這樣說,知道她以為自己還在幹那個職業,連忙說專車早就不跑了,收入跟付出不成比例。自己現在正給別人當司機,工資倒比原來還賺得多。

    女人又問那台車呢,我印象中它還挺新的呢,李顯說是新車,沒用幾個月就轉手賣了。女人就笑他眼高手低,什麽事不考慮好就做,難怪這麽大歲數了還沒個正經職業的。李顯說對,我這一輩子就貪圖個安閑,賺的多少也不太放在心上。

    秦時玥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說這倒沒看出來,你那些日子整天趴在那張舊桌子上寫什麽呢,不會是把一天的每一個活兒記下來吧,你不是真要考大學吧。

    李顯就笑,說滿桌子的紙片你沒看到啊,練字啊。秦時玥用一根手指點了他一下說你當我傻啊,信你個鬼。告訴你,敢騙我小心點兒。

    走到小區門口女人從包裏拎出一把鑰匙來遞給他說你來開車吧,我累了,每次來見你都累個半死,還經常跟我玩失蹤,服了你了。

    李顯看鑰匙上標誌,是台寶馬,抬頭看見一台八成新的寶馬5離兩個人不遠。他遙控了一下,車子大燈亮起來,知道就這台了。上了車,李顯問她有幾台車啊,秦時玥說不知道啊,沒數過。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你怎麽知道我還有車?你見過我開別的車嗎?”

    李顯說沒有就是猜的,一般能買得起這種車的人不會隻有一台吧,女人說那你猜我還有什麽車,李顯假裝想了一會兒說應該至少還有台跑車。女人大驚小怪起來,說不愧是玩車的,厲害。想了一會兒突然道:“不對,上了你的當了,上次來你家你看到我的奔馳跑車了是不是,車牌泄露了我的信息。”

    李顯知道秦時玥雖然看上去有點潑辣,但心裏一樣細膩謹慎,這應該是所有女人的本質特征吧。

    李顯說什麽跑車,我沒見到過呀,莫不是你真有一台。女人又用手指在他肋骨上捅了一下,說你就騙吧,騙得我信了你的時候你就倒黴了。李顯開玩笑說把你騙到手是你倒黴,怎麽我會倒黴的。

    女人哼了一聲說你倒試試看,男人我見得多了,現在想再來騙我,不想活了就試試。李顯剛想再玩笑兩句,側頭看見女人卻滿臉憂傷,知道她肯定是想起那個傷過她的男人了。

    每個人都有難以忘記的難堪和過往啊。

    開了一會兒,秦時玥說你是不是要帶我去那個慷得居啊,跟你說我有個朋友就在本市,她可領我來過多次的,早吃得膩了。你帶我找個有特色的地方,慷得居也就在你們這裏算個館子,到了我們那兒二流都算不上。

    李顯說那是那是,畢竟是省城啊。

    秦時玥盯了他半天,說你怎麽知道我在省城住的,你還知道我什麽。李顯苦笑道,如果你這台車的車牌掛的是京牌我不能不懷疑你是北京人吧。秦時玥哧的笑了一聲,說你總算有說實話的時候,饒了你了。

    到底還是秦時玥指揮著到了老城區的一個小巷子裏,左拐左拐地找到了一家清真風味的館子,外麵掛著兩隻藍色的明幌。李顯倒沒想到她愛吃清真口味兒。下了車女人說清真的肉好,還幹淨的。

    裏麵的客人不多,一股濃鬱的牛羊肉味道。桌麵上油乎乎的,燈光一照閃著亮光。李顯要服務員過來再擦一下,女人白了他一眼說你可真是白癡,這裏就這樣的,不懂別亂說,讓人家笑話。

    李顯就讓她自己點,女人也不看菜單,張嘴就來了四個,都是清真店裏的招牌菜,個個是肉的,李顯吃不得太多的肉菜,說點兩個清淡點的。女人說夠了,想吃清淡的下次再說吧。

    菜上來了,女人也不用讓,吃得香甜無比。李顯瞅著四盤滿是油脂的菜,歎了口氣勉強吃了兩口。看女人吃得這麽香,說你這是真餓了。

    “當然餓啦!我一個人開車兩個多小時,到了你家連口水也沒得喝。”李顯剛要辯解,女人突然溫柔起來輕聲說道:“終於見到了你,你不知道我可有多開心,開心胃口就好。”

    李顯心裏一蕩,他這一生就受不得女人這般跟自己說話,天悅是最知道他這一點的,遇到他心性不好的時候,就這樣跟自己說話。

    女人見他有點呆,知道這是個在女人麵前不耍心機的男人,心裏又多了兩分喜歡。伸出兩條長腿來把他一隻腿夾在兩腿間不動,李顯知道她穿著短裙,心裏一陣悸動,他很久沒有過女人的滋味了,**如潮水般湧上來。

    過了良久,李顯輕輕掙脫出來,女人輕輕地笑起來,又抑製不住地大聲笑起來,店裏的客人和服務員不明白這個漂亮女人為何這樣高興,都橫眉愣眼地看她。

    李顯窘得臉上出了汗,一個勁兒地勸她。好半天她才停下來,立起眼來看了一圈,眾人受不得這個漂亮女人的逼視,紛紛閃了開去。李顯就有些服氣,她潑辣是潑辣,人卻厲害。

    又吃了半個小時女人嚷嚷吃飽了,說要看電影去。李顯知道拗不過她,就難為她說不知道哪裏有電影院。

    “放屁!”女人罵他,“你沒陪女人看過電影嗎?我才不信你沒有過女人的。我知道哪兒環境好,當你的司機吧。”

    李顯的確陪天悅看過不少次電影,每有新的影響力的電影上映,天悅就纏著他去看,後來就養成了習慣,他曾經給李書定了個規矩,讓她幫忙關注電影的動態,有好的上映提前告訴他,李書就給他定了一本關於電影的刊物,她以為李顯自己對電影感興趣。

    李顯還是給佳明打了電話,問他電影院的事,佳明推薦了兩個地方,李顯找了近的,是萬達影院,一下想起來自己跟天悅都是來這裏看電影的。

    女人自己選了個電影,李顯買了票又買了爆米花和一大杯可樂,想起來女人的話,讓不要加冰,秦時玥就用手輕輕愛撫了他臉一下,說真乖。

    李顯50多歲的人被漂亮女人叫乖,臉上拿不住,就把東西塞到她手裏一個人先進去了,女人在後麵又是清脆地笑。

    電影演的自然是個愛情片,女人看得十分專注,李顯卻拿個手機自顧看財經新聞,她卻不管他,天悅是不行的。每隔幾分鍾女人就塞他嘴裏幾顆米花,每次都會碰到她的手,一股脂粉氣。再過一會兒,又拿紙巾給他擦嘴,李顯哭笑不得,仿佛自己是個孩子一般。他衝她搖搖頭,剛要說自己不吃,女人卻把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要他不要說話。

    好容易熬到電影結束,兩個人剛坐上車,秦時玥說要去吃宵夜,李顯覺得差不多了,剛要阻止,見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滿是殷切,心裏一軟,歎了口氣說你指路吧,白在這裏住了一輩子,你個外人倒比我還熟悉。女人用發亮的眼睛看著他說:“你真的要在這裏住一輩子呀,為什麽說我是外人?”

    這兩句問沒一個好回答,李顯呆住了。他從來就沒有過想要離開這座城市,李顯全國走過的地方很多,多少大城市都沒讓他有留下來,根本沒有長住的吸引力。李顯出國的經曆也很豐富,一些發達國家隻讓他想趕快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他是愛這裏嗎?

    為什麽說她是外人?她對於李顯來說當然是個外人,但不知道為什麽,李顯很喜歡跟她在一起,至於喜歡她的什麽卻還沒有想過,他沒有想過自己會愛上這個女人,還曾經特別擔心她會愛上自己,最初的時候李顯甚至覺得自己有這個想法很多餘。

    她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那麽,現在呢?秦時玥似乎把李顯當成了自己的男朋友,這有可能是李顯自己的單獨想法,女人這樣做不過就是報恩的一種表現而已,或者對於一個充分富裕又有著大把閑暇時間的女人來說,她可能純粹是尋找自由和刺激。

    李顯突然問道:“你是什麽星座?”

    女人先是莫名其妙,然後又笑起來,她今天簡直太開心了,這個比自己大了十多歲的老家夥有時候真是孩子氣,這是她從前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她告訴他自己是雙魚座。

    李顯明顯地鬆了口氣,不是射手。突然又意識到她是不是射手座跟自己有什麽關係,難道自己潛意識中把她當作女朋友了嗎?真是見了鬼了。

    不行!堅決不行!他不是有了李書了麽,怎麽可以再找另一個女人,今晚的事讓李書知道了她會怎麽想呢!

    李顯說太晚了吧,你不是要去朋友那裏?太晚了不好的。

    女人知道李顯聽到了自己打電話的話,就笑道:“吃醋啦?那是我的閨蜜,又不是男朋友,我男朋友死了。”

    最後一句她說得咬牙切齒,嚇了李顯一跳,這才明白過來她是被男人傷了後對那個人的詛咒。

    李顯又堅持了一遍,女人有些低沉,還是答應了說那就回家吧,李顯問她朋友的家在哪裏,想說你能不能自己開車回去,卻沒敢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在其他女人麵前的時候他向來都是直接表達這些話的,在秦時玥麵前他竟然有些拘謹。

    秦時玥說不去朋友那裏了,今晚就在他家睡了。李顯嚇了一跳,女人笑起來,說膽小鬼,你怕我吃了你啊。李顯說你從前在我那裏住了十幾天我都沒怕,現在倒怕了?我是怕你朋友……剛說到這兒,見女人正在打電話,對方一聲“喂”,又嚇了李顯一跳,原來女人的手機是連在車機上的,他聽到了歐陽苑的聲音,問她怎麽還沒回來,等她半天了,剛要打電話。秦時玥笑了幾聲,半天才說不去你那裏了,就在他這裏對付一宿得了,明天走前去看看你。半晌歐陽苑才道:“玥玥,你是不是……你可得想好了,你了解他嗎?別再又……”

    秦時玥笑著說你想什麽呢,人家可是個正人君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告訴你吧我在他那兒反而睡得踏實。就把電話掛了,李顯覺得臉上發燒,半天才說不行的話自己可以去妹妹那裏睡的,外甥佳明現在在省城讀大學,沒在家。

    女人滿臉的不高興,說開你的車吧,哪那麽多的話,你能把我咋的,你有那個本事麽。那次……那次……

    李顯隻好開車回去,一路上顯得心事重重,女人卻突然也不作聲起來,隻聽見她有些沉重的呼吸。

    到了家李顯說你先上去吧,我把車停在車庫裏,女人一愣,大概沒想到他會有車庫,李顯不想欺騙她,就說去年剛租的。

    等他回來女人正在洗澡,衛生間的門卻開著,水氣氤氳得玄關裏也潮乎乎地。他悄悄地關上浴室的門,一個人趕緊悄悄換上了睡衣,又把客廳裏鋪好了被褥,他突然覺得這一切似乎都發生在昨天,似乎他昨天剛把這個女人從橋上救下來,又把她帶回來。

    他也想洗個澡,卻不敢。他擔心什麽呢?

    女人終於洗完了澡出來,她光著兩隻腳走到客廳,還是那副不管不顧的樣子,李顯最擔心的是她可能……所以假裝睡著了,不敢睜開眼睛。

    女人嗬地笑了一聲,滿是“膽小鬼”的口氣。李顯一聲也不出,任她在客廳裏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兒她竟然把電視打開了,聲音開得很大,李顯想提醒她不影響鄰居休息,終究還是不敢。

    他簡直恨死自己了。

    過了一會兒,女人又到廚房裏踅摸什麽東西回到沙發上,他聽到了倒水的聲音,心裏想她不是喝不了冰水的麽,哪知她喝了一口,發出了一聲滿意的聲音,想起來冰箱裏藏著兩瓶紅酒。他被她弄得心煩意亂,各種聲音也嘈雜不清,但漸漸地仍是靜下心來,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一個冰涼光滑的人體鑽進了他的被窩,女人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李顯覺得自己全身的血脈賁張,呼吸變得急促了。女人如同一條柔軟的藤蔓纏住了他,一張輕柔的嘴巴吻上了他的,他聞到了紅酒的味道。他一時間不管不顧地摟住了她,意亂情迷起來。

    李顯醒過來的時候感覺靈動與軀體是分開的,他的靈動也帶著醉意勉強從僵硬的軀體裏掙紮出來。它在半空中俯視著客廳,電視還在閃爍著畫麵,但聲音被關掉了,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傾瀉進來,形成一個變異了的梯形的光斑,一方淩亂的鋪蓋上散著兩三個空的酒瓶,靈動沒有找到酒杯,但有紅酒灑過的痕跡。

    那個男人正在努力地揉著頭,他的頭一定特別疼。他把身上的被子掀開去,露出軀體,他是想獲得陽光的能量嗎?他費力地用手臂支撐起上半身,靈動很羨慕他的軀體,沒有贅肉,對於一個50多歲的人來說這很難做到。男人的目光被一件衣物吸引,他把它拾起來,看了一會兒,那是一件文胸,男人把它放在鼻子下邊聞了聞。

    靈動沒再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它決定還是回到軀體裏。李顯猛然地打了個冷戰,似乎感到什麽東西強行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他頭疼得厲害,不能思考,想不起來夜裏任何的事情。但他知道女人走了。

    李顯決定還是再睡一會兒,但他口渴得特別厲害,他不斷地在去喝水還是繼續躺著兩個選擇裏猶豫,才突然看見旁邊放著一大杯水,他一口氣把水喝光,感覺自己像一頭剛頂著烈日下完田的牛那樣渴。杯子下麵有一張紙,上麵潦草地寫著寫:

    我走啦!好想跟你多呆些日子的,但是不行啊。有些事情要處理,等我處理完了再回來看你,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好好的,不許讓別的女人來咱們家。否則你小心點兒!

    那台車給你留下用吧,我今天坐火車回去,喝了那麽多的酒根本開不了車。你有多久沒碰過女人啦,那麽瘋狂的。好喜歡!

    李顯不知道自己要拿她怎麽辦。他現在沒有能力思考這個,他想找到自己的手機,看看李書有沒有信息發過來。果然有一條她的信息:

    親愛的,昨天你怎麽沒有問候我呀,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啦?愛你。

    李顯覺得自己簡直糟糕透頂了,他無法麵對李書了。之前跟天悅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裏都是天悅,現在天悅離開他了,他怎麽會有些墮落了呢。奇怪的是他又恨不起自己來,總是不自禁地想起秦時玥和她如火般的熱情,情到濃處,又興奮起來。

    李顯到浴室衝了個熱水澡,人才顯得清爽了一些。回到客廳裏看了一會兒,簡直一團糟。他歎了口氣,強忍著惡心開始打掃起屋子來。忙活了一個多小時,他才感覺到滿意,那種難受的感覺似乎也減輕了許多。

    他把秦時玥的車鑰匙也掛在門口的那個精致的掛鉤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