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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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佝僂著腰,手上拄著根槐木拐杖,拐杖蜿蜒扭曲,似是有條蛇纏繞在上麵。這道聲音嘶啞無力,像是在黑暗中蟄伏多年的老鼠,見不得人。

    撻——

    撻——

    拐杖拄在地上,渾厚的聲音響起,楚秋池望著這位老人,老人麵目可以用猙獰二字來表示,他的臉上大部分都被燒過,一雙眼睛時而精明,時而渾濁,一開口便帶著數不盡的滄桑。

    他開口問:“您是?”

    老人瞪了他一眼,接著慢悠悠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懷叔。”

    “哦,懷叔你好。”楚秋池回應,他說完,便繼續看向那個女人,屋子裏聲響不算太大按理說就算再怎麽遲鈍的人都該意識到了,可這個女人依舊盯著屋頂,一點其他反應都沒有。

    方才,他探過她的脈,人並沒有死,那這般姿態又是為何?楚秋池實在搞不清楚。

    懷叔見他不理會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翕張著嘴想要說話,餘光卻瞥到一抹身影,他立馬閉嘴,看向別處。

    “樹妖?”這時,裴瑾瑜從外麵走進來,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往楚秋池的方向走去。

    懷叔聞言,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他氣呼呼道:“你說誰呢?臭小子!誰是樹妖?”

    “你。”裴瑾瑜隨口敷衍,順著楚秋池的視線看向那個女人。

    楚秋池問:“你聽過歲蝕嗎?”

    “歲蝕?”他驚訝的看向女人,點點頭:“在上萬年前,修真界其實並不這樣,靈氣的濃鬱程度是現在的四五倍,各家百花齊放,滋生出一大批優秀的修士,可是天天有不測風雲,在正道修士出現的同時,也有無數邪魔修出世,與‘歲蝕’有關的邪修號稱晦陰尊者,是渡劫期修士,在當時他名聲赫赫,但很快他就莫名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在哪。”

    “關於‘歲蝕’留下的記載並不多,我大體知道,被種下‘歲蝕’的修士會在潛移默化中被它煉化,最終成為它的養料。這幾乎是那位的成名絕技,修為來源。因為歲蝕吸收的能量最後都會反哺給主人。”

    “至於在凡人身上,大概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身體被掏空吧。”

    聞言,楚秋池緩緩低下頭,手中的線靈活伸出,再次搭在那個女人的手腕上。過了一會兒,他倏地把線收回,“沒錯,她的身體衰弱,各種病症都能在她身上,作為一個凡人,能撐到現在,真厲害。”

    他望向女人的目光帶著欽佩,在古代,隨便一個小病在身上就可能會死,那麽多病她都撐下來了,真的很厲害。

    他們倆兀自說話,壓根沒有管旁邊的老人的想法,老人“哐哐哐”走到他們兩個人之間,麵色鐵青:“我這麽個知情人在這兒你們都舍不得問問我,難不成不怕我把你們的身份暴露出去?”

    楚秋池無所謂道:“隨你。”誰怕誰啊,大不了魚死網破,再者誰還沒點手段啊?

    懷叔被他無所謂的表情氣笑了,他看向楚秋池:“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她為什麽還能活到現在嗎?”

    “不想!”楚秋池斬釘截鐵道。

    “你……”老頭怒目瞪著他,提著拐杖就要往楚秋池身上打去。

    “行了行了。”裴瑾瑜將兩人拉開,“有人來了,快走吧。”

    “哼!”楚秋池和懷叔對視一眼,頭扭到另一邊,環抱雙臂出去了。

    裴瑾瑜走在後麵,看著兩人幼稚的動作,歎了口氣,兩個老小孩。

    懷叔敢一個人到這裏麵來還是有點本事的,一出門,他的速度就變得飛快,一瞬間人就不見了。

    楚秋池找了一個地方躲著,看到裴瑾瑜出來,他還招手讓他過來。

    “裴瑾瑜!這裏!這裏!”

    裴瑾瑜看向他,眉頭跳了又跳,他抿唇走過去:“你在這兒做甚?”

    楚秋池還不知道他心情不太好,還興奮說:“躲啊!”

    裴瑾瑜伸手按著眉心,“你的鬥篷穿在身上沒用嗎?”

    “額……”這下輪到楚秋池沉默了,他伸手微微拉動鬥篷蓋在頭上,人便消失了。太丟臉了!他捂著臉,一臉懊悔,他怎麽這麽蠢啊!

    裴瑾瑜看著楚秋池消失的地方,目光如炬,突然想起,這樣好像話本裏偷情的樣子。他眸光微暗,下一秒也消失了。

    待所有人都消失了以後,原尚洋躡手躡腳走到院子裏,他的手裏還抬著一碗藥,伸著脖子往楚秋池和裴瑾瑜的那個位置看,他其實也不知道那兩個人到底走沒走,就是想看看。

    脖子有些麻後,他才憤懣地看向那間屋子,抬著藥碗的關節發白,顯然是過於用力了。

    他踱步走進那間屋子,心裏暗罵:這個原尚洋,都幹得出拐賣人口的事了,還裝什麽大孝子!連喂藥都要親身伺侯,不親自來他還要鬧,真的是服了!那個破魂又不在,剛剛他差點就被發現了!

    *

    待楚秋池走後,懷時和楚沁雲便迅速收拾走了。

    出了那座宅子,縈繞在懷時心頭的那種恐懼感才散了,她垂在身體一側的手微微放鬆,另一隻手依舊緊緊地抓著楚沁雲的手,像是感覺到她的不安楚沁雲也抓著她的手,沒敢鬆開。

    “你說,師父會教我習武嗎?”楚沁雲問。

    懷時正發著呆,聽到她的話,猛地抬頭看向她:“啊?會的吧,主人可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劍修!”

    “是嗎?”

    “你問這個幹嘛啊?”

    “沒什麽。”楚沁雲搖搖頭,就是不想再體會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感覺了,太難受了!

    還有就是……她看向懷時,想保護你。

    這幾天,懷時的不安她都看在眼裏,她隻是在那個人麵前比較橫,實際上那是一種虛張聲勢的體現,她這兩天神經緊繃,也就導致她甚至說話牛頭不對馬嘴,很多很簡單的事情都想不通。

    “哦。”懷時悶聲應道。

    就當楚沁雲以為懷時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再度開口:“你說我連主人布置的一個小任務都沒完成,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楚沁雲搖搖頭,“不是,你最有用了,你想想,要不是你我是不是就死在那裏了?”

    懷時看向楚沁雲,她的臉色極其差,哪怕臉黑黑的也非常明顯,她恍惚著點點頭,“好像是的。”

    “……”

    “懷時,你是本名就叫懷時嗎?”楚沁雲問。

    “本名?”懷時歪著頭想了想,迷茫的看向楚沁雲,“我好像有名字,但是我記不清了,腦子裏亂亂的。”

    懷時走神的時候沒有刻意控製聲線,她的聲線軟軟的,與平時不同,帶了幾分嬌憨和可愛。

    楚沁雲看著她,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她不常笑,倒是哭得比較多,她想,想不到懷時說話還挺好聽的。

    許是沒了顧忌,又許是擔憂楚沁雲的身體,懷時走得很慢很慢。

    *

    現在這個時辰差不多午時了,陳思坐在大堂裏和一個人交談著,這個人正是顧驚時的那個小廝。

    “小魚哥,我哥他昨晚真的回來了嗎?”陳思伸著脖子往陳浪的房間望去,問。

    “是滴是滴,我和我家公子昨晚親自送你哥回來的,也不知道他去幹啥了,是被我家公子扛著回來的!”小魚手裏拿著一個茶杯,唾沫橫飛講著。

    “所以,你家公子也在嘍?”陳思低下頭看著小魚,麵色古怪。

    “對啊對啊!還是你哥和我家公子感情好,你哥一拉我家公子他就跟著去了,在府上,就連小公子想跟我家公子一起睡都會被轟出去!”小魚連連點頭,越說越起勁!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見陳思不停地向他使眼色,還時不時抬頭,他沒領會到陳思的好心,繼續眉飛色舞道:“我跟你說,我還見到我家公子的房間裏有……”

    “大!頭!魚!”這時,樓梯口處傳來一道聲音,小魚臉頓時垮下來,他耷拉著臉,生無可戀的仰著頭看著樓梯口的顧驚時,伸出軟綿綿的手向顧驚時打招呼,“嘿!公子!醒了啊?”

    顧驚時嘴角噙著笑,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手指,嘴裏卻吐出森冷的話語:“大頭魚,是不是上次的懲罰還不夠呐?嗯?”

    最後一聲“嗯”拖著長長的尾音,帶著危險的氣息。

    小魚的目光和顧驚時交匯,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大喊一聲:“對不起公子!我錯了!求你不要懲罰我的如花!”

    他不說還好,一說顧驚時就想起小魚的如花,一條狗!他額角跳了跳,臉上的表情跟便秘似的:“別給我提你的如花,信不信我把你擰成麻花!”

    “嘿嘿!公子您才舍不得呢!我可是你的二十四孝好幫手呢!”小魚站在下麵,撓著後腦勺,一臉憨笑。

    顧驚時看他諂媚地樣子,恨不得立馬跳下去給他亂棍打死!但身後的人拉著他,他隻能忿忿地瞪了他一眼:“閉嘴吧您!”

    “哥!”這時,陳思看到陳浪,他大聲喊道。

    聽到聲音,陳浪不得不走出來,他手上溫熱的觸感仍存,心裏暗罵這小子不識好歹!他都拚命給他使眼色了他還喊!

    心裏不爽,他語氣自然也不見得多好:“喊我幹嘛?”

    “額……”陳思滿腦子黑線,真別以為他不知道剛剛他哥在幹什麽,整個人都快貼在人家顧哥身上了,光天化日之下,他提醒一下不行啊!

    “想你了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呐!”

    陳浪抿唇微笑,手握成拳頭哢哢作響,心想,這臭小子該收拾了!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我也想你!”臭小子!

    感覺緊箍在他腰上的手放下,顧驚時鬆了一口氣,他白了陳浪一眼,接著便下樓了。

    *

    時間回到楚秋池離開之後。

    天剛蒙蒙亮,清晨的霧氣撒在未關的窗台上,室內風景一覽無餘。

    陳浪和顧驚時依偎在一起,顧驚時比陳浪矮,整個頭靠在陳浪的胸膛上,顧驚時雙手抱著陳浪的腰身,稀碎的頭發落在陳浪胸前。顧驚時睡覺很不安分,陳浪穿著的褻衣上半身幾乎被他蹭開,露出大半個胸膛。

    不知道是不是怕陳浪對他做什麽,他昨晚是和衣而睡,他甚至誇張到把身上的腰帶也弄不見了,衣服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顧驚時額頭上有薄汗沁出,眉頭緊皺,似是做了噩夢。果不其然,他突然睜開雙眼,眼前白花花的皮膚差點晃瞎他的眼,他錯愣抬頭,入目的是陳懷謙的臉。他的手正搭在陳懷謙堅實有力的腰身上,還箍得緊緊的。他趕緊將手抽出來,一隻手已經麻了,另一隻手倒是還好,他挪動身體,離陳懷謙遠了些,接著將他胸前的衣服拉攏,像是自欺欺人,自毀罪證。

    “靠!”他在心裏暗罵,他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麽啊!

    他臉對著牆,拚命想要回想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麽卻無果,最終,他敗下陣來,認命地閉上眼睛。天呐,他有這麽饑不擇食嗎?睡著了都還對著人家亂動!

    突然,他感覺他身側的人動了,他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陳浪頭有些疼,胸口處有些涼,他伸手拽了拽衣服,手撐著額頭站起來。雖然昨天楚秋池已經給他治療過了,但是傷口並沒有好,他剛站起來又扯到大腿處,“碰”地一下坐到床上。

    他有些呆,但還是迅速站起來,一步一步往桌子旁挪。他走得很慢,給人一種下一秒就要摔倒的感覺,顧驚時轉過身看到的就是這樣,他迅速站起來,將被他扔到角落裏的腰帶束好,然後跑過去扶著陳浪。

    “陳懷謙,你身上有傷你不知道啊!自己走不了不會喊我嗎你!”他冷言諷刺道。

    顧驚時抬眸看到陳懷謙緊皺著的眉頭,莫名有些心虛,他咋感覺陳懷謙生病了,還是因為他呢?

    “……”陳浪沒有說話,揉著太陽穴的力愈發重。

    顧驚時緊跟著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陳浪還是沒回答,坐在凳子上,表情依舊不太好。

    “陳浪!”顧驚時有些生氣。

    陳浪聽到他喊他的本名,驚喜地抬頭看向他,開口道:“沒生病,就是頭有些疼。”

    “哦。”顧驚時鬆開他,走到窗子邊。

    他知道,陳浪是個喜歡幹脆利落的人,既然已經起來了,那他大概率會穿衣服。他望了外麵的風景,深呼一口氣,將窗戶關上。

    他也沒轉身,就站在窗子那裏,衣服的摩擦聲響起,他莫名想起剛才他看到的情景,耳朵上莫名爬上一抹紅暈。陳浪他看著那麽瘦,咋身材那麽好呢?他突然伸出一隻手比自己的腰,皺著眉嫌棄地想:這腰怎麽那麽細,感覺輕輕一折就斷了!

    良久,陳浪出聲:“好了。”

    顧驚時再次深呼一口氣,將腦子裏的豆腐渣甩出去,轉過身去看陳浪。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他禮貌問道。

    “有。”陳浪目光看向關著的窗戶,目光幽暗,他好像想起來了,他的衣服不是他自己扯鬆的,是顧燕弄鬆的。

    “什麽忙?”顧驚時看向他。

    陳浪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衣服。”

    顧驚時看向桌子上,他昨天穿的衣服差不多廢了,該扔了,他走過去將那堆衣服抱起來準備走出去。

    ……

    等顧驚時回來的時候,陳浪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恍然想起,昨天晚上其實陳浪睡得比他還晚,這樣想著他想將陳浪抱到床上去又糾結,陳浪不喜歡穿著常服睡覺,起床氣還重,把他弄醒了咋整?

    他低頭端詳著陳浪的麵孔,一咬牙走過去將他抱起來,放到床上。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陳浪,見他沒醒鬆了一口氣。他磨蹭著蹲下,手忙腳亂扯下他的腰帶,站起來放好後又去扯他的衣服。明明一點也不累,他卻熱得滿頭大汗,時不時用袖子擦臉。

    “你說你,怎麽困著還起那麽早呢?平白讓自己多遭那麽多罪!”他小聲數落著陳浪。

    突然,他感覺手腕一緊,下一秒他便栽到床上,趴在陳浪身上。

    他頭微微上揚,果不其然,陳浪正盯著他,他不知道說什麽,揮手說:“嗨……”你醒了!

    他還沒說完,剩下的話便被吞回肚子裏去了。

    他的唇被堵著,眼前是陳浪放大的五官,這次他沒敢發呆,掙紮著就要離開,陳浪抓住他的那隻手突然發力,將兩個人調換位置,接著,他那隻手鉗住顧驚時的兩隻手高舉在他頭頂。

    他再次傾身下來,顧驚時卻沒有抵抗的能力,隻能任由他。

    唇再次被堵住,他發狠似的張嘴想咬他的嘴,麵前的人好像一點也沒有痛感,嘴裏盤旋著一股濃鬱的鐵鏽味,顧驚時突然意識到他把陳浪的嘴咬破了,他牙齒微鬆,下一秒,嘴裏便進了什麽東西,兩條舌交纏在一起,發出“嘖嘖”的響聲。

    隨著時間過去,顧驚時神誌一點一點下沉,直至不見,他身體軟軟的,任由陳浪擺弄。

    突然,他感覺腰上一涼,一隻手緊抓著他的腰,他這才回過神。伸出手推陳浪,推了好一會兒他眼裏理智才逐漸回籠,但他卻沒停下,隻是手鬆開了他的腰。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臉上,他閉了眼。

    鎖骨處一陣痛感傳來,顧驚時低頭去看,就見陳浪在那兒咬了一個牙印,接著,他停下,換了個姿勢抱著他。顧驚時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聽到身側這人撒嬌:“顧燕,陪我好不好?”

    他不可避免點頭了,接著,他就感覺身側的人抓著他的腰更緊了。

    “你鬆點,我腰難受。”

    過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有鬆手,顧驚時出聲道。

    他這句話還是有用的,沒過多久他便感覺腰上的力確實減了不少。

    “我幫你好不好?”陳浪突然問。

    他這句話一出,顧驚時臉漲紅,他,他那啥,就是有點……

    雖然但是,確實挺難受的,他輕嗯一聲。

    陳浪將他拉起來坐著,手探向他的下端……

    完事以後,兩人在床上躺了好久,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身。

    顧驚時先出的門,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

    他站在樓梯圍欄處,雙手搭在上麵,看著下麵陳思和小魚討論,接著,陳浪從房間裏走出來,手自然地搭在顧驚時腰上。

    也就有了之前陳思和小魚看到的那副場麵。

    *

    倆人走到小魚和陳思坐的那個桌子前坐下,陳思看著他哥那不知羞恥的樣,暗暗扶額,小魚還盯著陳浪和顧驚時看,末了,他問道:“你們怎麽嘴都腫了?”

    “嗬嗬!”顧驚時冷哼一聲,沒說話。

    一個被咬,一個被蹂躪可不得腫嗎?

    懷時牽著楚沁雲走進客棧,入眼的便是便是一桌子寂靜的人,懷時拖家帶口的莫名想離他們遠點,哪怕那桌有陳浪她還是潛意識不想去。

    她選了一個離他們最遠的桌子,扶著楚沁雲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下,給楚沁雲倒了杯水,事無巨細,就差喝水都替楚沁雲喝了。

    就在她們坐下沒多久,楚秋池和裴瑾瑜一前一後走進來,大堂裏六雙眼睛,十二顆眼珠倏地看著他們,眼睛一眨不眨。

    楚秋池抬手摸了摸鼻子,一進大門就往懷時她們那桌去,他嫻熟地拉開椅子坐上去。他手上那根線“呲溜”一下環在楚沁雲的手腕上,他雙目微闔,手指細細摩挲那條線。

    另一桌已經坐滿了,裴瑾瑜也不可能去和他們搶位置,他理了理衣服,徑直往那邊去。

    待所有人落座,四周寂靜地仿若掉根針在地上都聽得見。就連掌櫃和小二也很有眼力見的退至幕後,將舞台留給他們。

    陳浪與楚沁雲對視一眼,電光火石之間,戰爭一觸即發,旁邊的人似乎都意識到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俱都沒說話。

    這時,陳浪咳咳兩聲,開口:“你們去穗城的東西我已經弄好了,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去?”

    楚秋池依舊把玩著那根線,心裏琢磨著該怎麽替楚沁雲調養身體。

    “你們什麽時候去呢?”裴瑾瑜問。

    “明日。”

    “行啊,我們也明日去。”

    這句話落,裴瑾瑜便拉起楚秋池走了。懷時見楚秋池走了自然沒興趣再待著,牽著楚沁雲上樓了。

    *

    穗城取自稻穗之意,許是因名,這裏的糧食總會比其他地方便宜,這裏供奉著五穀之神,每到春種之前,這裏的人都會攜著供品和香燭前往神廟拜神,近兩年來,穗城卻總在走下坡路,奇異的事件在這裏發生。

    首先第一個就是糧食產量莫名下降,且還跌得厲害,無論他們怎麽求神都不管用。穗城人勤勞純樸,全城人卻莫名患上疾病,無論大病小病,身上總會有點病,無論怎麽治都治不好。

    其次就是穗城有一個小巷子,裏麵坐滿了“人形木偶”,他們一動不動,無論怎麽打罵都不會有任何反應。是以,穗城的人都不太會招惹他們,大抵隻有外麵的人才會抑製不住好奇心往那裏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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