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朕欲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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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飛與韓世忠從大殿走出,雖然此次北上有了趙構所圈定的界限,可依舊是讓嶽飛歡喜。

    直到離開皇宮,韓世忠躊躇片刻,又見左右無人,這才低聲開口,“鵬舉,此次北上若有用兵,自當謹慎為先啊。”

    “良臣兄,我之用兵,你豈能不知?但凡那完顏宗弼敢來犯,我必定令其折戟而回。”

    看著這般模樣的嶽飛,韓世忠著實有些歎息。

    這樣的人耿直忠義,本該得到重用,可是大多數時候,這樣的人卻反遭其害。

    好歹自己二人也算是多年袍澤,若是任他這般離去,一旦再出什麽變故,也是內心難安。

    想到這裏,韓世忠拉住嶽飛,正色說到,“鵬舉難道不明白?”

    “如今陛下為賢君,對我等武將不僅多有任用,更是信任有加,可正因為如此,我等為陛下效命更該謹慎為之。”

    “鵬舉豈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能夠得遇陛下是你我之幸,否則,現如今你我二人怕是已經陰陽兩隔。陛下如此隆恩,我等自然要讓陛下安心才是臣子所為,若陛下難安,便是我等為臣者不忠啊。”

    嶽飛一怔,陡然間明白了韓世忠的意思。

    對於皇帝而言,是否懷疑一個人其實很容易判斷,如果你沒有威脅到皇帝的力量,那即便是你心中的確有著心思,皇帝又如何會將你放在眼中?可是,如果你手中的力量,足以威脅到皇位的安全,那除了少數皇帝心腹之外,即便你真的是忠心的,在皇帝看來,也其罪可誅。

    懷璧其罪、曆來如此。

    想到這裏,嶽飛猛地打了個寒顫,想想之前自己手中所掌控的兵馬、勢力,再聯係韓世忠的話,這一次他的大理寺之行,真的僅僅是無妄之災嗎?

    “飛多謝良臣兄指點。”嶽飛慌忙一拜,若非有韓世忠指點,自己不能意識到這一點,那怕真的是取死有道了。

    見嶽飛明白,韓世忠笑著點了點頭,現在一眾老兄弟越來越少了,對於這個既是後輩又是袍澤的嶽飛,他很是看重。

    “你我二人,何必客套。”

    二人再度向前,嶽飛陡然間說到,“明日,飛當上書,除‘嶽家軍’之名,並請陛下賜‘忠順軍’之名。”

    “陛下所指,忠順軍當死戰!”

    “孺子可教也!”韓世忠大笑。

    嶽家軍的名字的確眾人熟知,可卻不知,這卻是嶽飛的禍根之源。

    兵戈乃國器,他的擁有者隻能是皇帝,冠其嶽飛之名,試問這兵馬是陛下的還是嶽飛的?

    婺州的事情被嶽雲切瓜砍菜一般平息了,不過,一應後續的事情依舊繁瑣。

    秦檜陛見稟告此事,趙構直接擺了擺手,隻說了一句,“婺州諸事,秦卿自行做主。”隨後,便是直接去了禦園。

    秦檜苦著臉離開,誰讓自己在這個位置上?

    十數萬亂民的安撫、歸鄉諸事,包括之前各縣官員鎮撫不利,該罷官的罷官、該流放的流放。甚至,這時候秦檜都不敢將自己一係的人直接放過去。畢竟,現如今嶽雲的兵馬還在那兒,皇城司的視線也必定還盯著婺州。

    讓自己人前去,不是去占位置,而是送人頭。

    好在,之前因為嶽飛的事情,大理寺等衙門有不少人被秦檜等人打壓了,現在連嶽飛都放了,這些人顯然也入了陛下的眼,幹脆廢物利用,直接扔到婺州便是了。

    哪怕是原先品級略高,可是能夠到地方任一縣主官,也是一件好事。

    而對於建昌軍等三支兵馬的改編工作,也終於能進行了。

    張浚親自出馬,並且上書趙構後,從邊軍之中調了不少親信將校前來,而後便是直奔婺州。

    三支兵馬近四萬人,在婺州鎮壓亂民卻是損傷了足足一萬多。當然,這一萬多有直接潰散逃跑沒回來的,也有本來就是空餉的。

    既然有了趙構的話,張浚也不深究,先宣旨給三名統帥降罪,不過卻暫時保持了他們統帥的位置。

    其下的一些將校卻是被張浚帶來的親信取代,現在頭上懸著一柄刀,他們不答應都不行。

    重新整軍之後,張浚直接將三支兵馬的軍中將領、校尉,替換或者輪換,算是來了個大換血,而後裁減兵額。

    對此,幾個統帥自然不樂意,畢竟兵馬少了,他們能夠騰挪的空間也就少了,這關係到自己的腰包,哪兒能輕易妥協?

    見到幾個人不甘心,張浚冷笑著將皇城司查到的三支兵馬中,吃空餉的證據拍在幾人臉上。

    隨後讓他們選擇,是直接被拿了處死,還是乖乖聽話。

    三名統帥再無退路,隻能任憑張浚宰割。

    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張浚也直接下了狠手,三支兵馬直接裁減到兩萬六千人。原先兵馬最多的邵武軍也隻剩下一萬餘人。

    返回臨安,韓世忠、張浚二人親自入宮陛見,對此,趙構自然不吝賞賜。

    恍恍惚惚已經是五月時節,處於江南的臨安自然是美不勝收。

    整日忙碌政務,趙構的心中著實有些煩悶,這一天,他屏退左右,拉著阿貴說到,“朕打算出宮一趟、白龍魚服,也看看臨安的熱鬧……”

    “噗通!”沒等趙構話語說完,阿貴便是幹淨利落的跪在地上。

    “陛下,奴才不敢。”阿貴哭喪著臉說道,“若是奴才敢私自帶著陛下出宮,後宮的諸位娘娘、這滿朝的文武,定會將奴才生吞活剝了。”

    在宮中,有無數皇城司、禁軍守著,可到了宮外,還是微服私訪,誰知道會出現什麽變故,都別說出事兒,就算是皇帝受點兒什麽驚嚇,他阿貴一萬條命都不夠殺的。

    “安心,有孤在,你是孤的人,孤不開口,誰敢懲治你?再者說,此事你不說、孤不說,他們誰能夠知曉?孤隻是想要出去轉轉,看看咱們大宋的百姓,一早出宮、宮門落鎖之前定然趕回來,行不行?”

    阿貴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陛下,就饒了奴才吧,便是打死奴才,奴才也不敢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