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戲劇之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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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茶了哦。”廁所門外傳來阿嬋的聲音。

    “好……好的。”我尚未從剛剛嘔吐帶來的暈眩中緩過來,啞著嗓子。

    “裏麵是貝卡嗎?你還好嗎?”阿嬋的聲音急促起來。

    “沒事……可能,可能是剛才吃飯吃急了……”我盡量平靜地應道,“一定是阿嬋姐做的飯太好吃了……噦……”話音未落,我又吐了。

    “什麽情況?!貝卡你先開門!”叩門聲更加緊湊,阿嬋都有些破音了。

    嘔吐反而讓我的腦袋輕鬆了些。可……這是以往沒有過的不適,是怎麽了……我用力晃了晃腦袋,又往臉上撲了些水,這才打開門,貼在門外的阿嬋幾乎順勢跌了進來。我一把扶住她,她的額頭貼在我脖子那裏,都是冰涼的汗水。

    我強忍不適擠出一絲微笑:“今天的茶點是什麽呢,好期待哦。”

    晚飯後的茶會,是劇文社的傳統。

    按照慣例,茶會的主理人是阿嬋,每次大家輪流幫忙。這次本該輪到我的,可剛才我一直在廁所裏,沒辦法。阿嬋去喊我時,她自己已準備好了。

    一盞西式茶壺、五隻茶杯和兩盤豐富的茶點就放在餐桌上。茶會將在起居室舉行,我們要做的,就是把茶具茶點什麽的端到樓上去。

    陳萊和琴美這時出現在大門口,前者看起來更加悲傷而虛弱了,眼睛通紅,剛剛應該哭得很厲害。琴美則眉頭緊鎖,嘴唇緊閉。

    “快上去坐,東西都準備好了哦。”阿嬋用餐盤托著茶壺和茶杯,邊往樓上走邊催促她倆,我端著茶點盤子跟在後麵。

    起居室裏,帕克倚著厚重的胡桃木茶幾席地而坐,半眯著眼,像隻昏昏欲睡的斯芬克斯貓。看到我進來,他舔了舔嘴唇,強打起精神對我笑著。或許是心理作用,不管怎樣這讓我的惡心不舒服緩解了許多。

    正當我打算上前摟住他時,他的目光卻又慢慢從我臉上移開,轉向我的身後。

    是陳萊和琴美跟在後麵。準確地說,他看的是陳萊。陳萊病西施一般半掛在琴美肩上,我見猶憐。說實話,病態反而增加了她的魅力。

    帕克看得有點出神了。

    “陳萊,你是怎麽了?雖然這陣子你一直有些虛弱,可今天,是不是有點過了?”我聲音平靜,緩慢地眨了眨眼,盡量保持著和平時一樣的微笑。

    陳萊向後踉蹌了半步,促著眉頭聲若蚊蠅:“我……”說完,她綿軟潔白的手竟還捂住了胸口。

    帕克上前想扶住她,被琴美攔下了,還瞪了帕克一眼。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這當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帕克無意識地表達出對陳萊的關心。

    “大家還是先坐下來吧,茶涼了的話喝了會肚子痛哦。”阿嬋倒好每個人的飲品,手忙腳亂把我們按到沙發上。

    坐下的一瞬間,我再度感到暈眩。

    沙發呈L形,我坐在長邊的盡頭,帕克不喜歡坐沙發,在我的腿邊席地而坐。我的右手邊是阿嬋。短邊坐陳萊和琴美,阿嬋把我和陳萊隔開了。

    “那,下麵我就把羅老師的要求跟大家轉達一下。”陳萊一如既往不喝茶,抿了一口琴美遞過來的橙汁,強打著精神。

    “還像剛才那麽難受嗎?”阿嬋把我的茶遞過來。我輕輕搖了搖頭,接過來猛灌了幾口,讓帕克也快喝。

    中間幾乎沒怎麽聽陳萊說的話,不僅我,其他人也完全不在狀態。

    直到十幾分鍾後,才好一些。

    “……所以,羅老師希望我們這次能以家人之間的矛盾為路徑,展現利益爭奪中人性的泯滅……”陳萊努力打起精神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

    “家人?”精力好不容易恢複了些的我睜大眼睛笑盈盈地盯著陳萊:“普通級別的矛盾還好說,如果是矛盾大到要出現殺害情節的話,主人公的經曆鋪墊難度就太高了。畢竟,能親手殺害自己母親的人……噢,或父親的人,”我頓了頓,視線劃過陳萊,“又真的很難找到合適的理由。”

    陳萊猛地全身僵直,抬頭看向我,嘴唇顫抖著微張,像一頭被嚇壞了的小獸。

    同時,琴美也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我,手上的茶險些跌落。

    “帕克,你害不害怕會殺害自己父親或母親的人呢?”我繼續著話題,轉向帕克,他一臉困惑,甚至嚐試思考。

    是我母親告訴我的,陳萊的父親死於陳萊之手。當初聽說這個消息時,我是震驚的,尤其是知道當時的她隻是個小孩。

    果然人不可貌相。

    “貝卡!”琴美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狠狠盯著我。

    我歪歪頭,依然心不在焉地瞟著陳萊,扯了扯嘴角。

    琴美緊接著從沙發彈起,兩步衝到我身後。

    “啊!”我的頭被一股力量猛地向後帶,重重撞在沙發靠背上。

    琴美從後麵死死抓著我的頭發,令我頭皮吃痛難以忍受。

    “你幹嘛?放手!”

    “你什麽意思?!嗯?什麽意思?!”琴美暴躁的一麵徹底顯露出來,大小姐的溫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頗為神經質的蠻橫霸道。

    我雖然摳住了她的手腕,但我和她力氣懸殊,又是在我後方,讓我很難著力,她的手緊緊地紋絲不動。

    嘶……頭好痛……手也好痛……

    “別,快放手!琴美你這是幹什麽!”阿嬋顯然不知道這裏麵的緣故,上來拉架。

    這卻導致琴美越拽越緊。一想到在場的各位沒一個有力氣能拉得住她,我兩眼一黑。看來這種嘲諷的風險還是太大了。雙生花,一個受欺負,另一個就會奮起而戰。

    我能感受到阿嬋是真的在拚力讓琴美鬆手,但壓根就是徒勞。

    餘光中帕克無動於衷,隻是身體往前挪了挪,臉上掛著清澈的愚蠢。

    就在我感覺頭皮就快要被拽下來的一刹那。

    “阿嬋姐!阿嬋姐!”陳萊喊著。

    琴美的手勁突然鬆懈了一下,我借機掙脫出來。

    一轉身,看到阿嬋倒在陳萊懷裏,麵色蒼白,嘴巴像被拋到岸上的魚,急促地一張一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