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戲劇之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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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端著僅存的煎蛋和幹巴巴的麵包回到阿嬋房間。

    “阿嬋姐,先吃東西,等下陳萊媽媽和調查組過來,又是一通折騰。”

    “什麽?陳萊媽媽和調查組要過來嗎?”她僵硬地接過一片麵包,卻沒有要吃的意思。

    “嗯……我剛剛和你說了呀,你沒聽到嗎?”

    “沒……沒聽見……”她把麵包直接放到桌子上,人看起來又不那麽清醒了。

    “按距離推算的話,他們應該半個小時的樣子就會到了。”我餓壞了,兩片麵包裹著一片煎蛋囫圇進肚。

    阿嬋恢複了半躺的姿勢:“哦……”怔怔看著窗外。

    我就這樣守著她,陪她一起看著窗外。

    秋風把落葉卷到半空中,落下時像某些鳥類的殘骸。

    二十幾分鍾後,羅宅的座機電話響了起來。

    我到起居室接起電話,果然是陳萊的媽媽打來的,要我們接她過來。大陸那邊的碼頭沒有遊艇,需要我們開一艘過去。

    “我讓琴美去可以嗎?”我對阿姨說,此刻想去看看帕克的情況。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琴美正好出現在我麵前,臉色白如紙。

    我掛斷電話:“琴美,你怎麽了……”

    她的手有些發抖。

    “你要撐住,現在隻剩咱們倆能做事的人了,”我轉身看了看阿嬋,她的門剛才一直開著,此刻保持著和我接電話前一樣的姿勢,怔怔望著窗外,像是聽不到我和琴美的對話一樣。

    “陳萊的媽媽和調查組的人到了,你要到對岸接一下。”我盡量簡明扼要地發出指令。

    她點了點頭,往樓下去了,手依然抖個不停。

    “阿嬋姐,你不要擔心,等陳萊媽媽登島後,問題就都解決了。事已至此,不知道這次集訓是否還要繼續……唉,社長自殺,還有什麽好推進的呢。可是……阿嬋姐你覺不覺得奇怪,陳萊真的是自殺嗎?我總覺得有疑點……”

    我握著阿嬋的手,全是冰涼的汗水。

    “怪不得陳萊媽媽電話裏堅持要帶調查組上來,她一定也不相信陳萊是自殺的,調查組一定會把我們都叫去做筆錄的。我剛居然還在想集訓要不要繼續,真的是……萬一真的是他殺,凶手必定會被繩之以法,以後能不能見到彼此都難說……”

    啊,帕克……我得去找帕克了。

    “阿嬋姐,我得去看看帕克,琴美等下會帶陳萊媽媽和調查組的人上來的,不過要久一點,我才想起來我把遊艇停在南麵深水灣裏頭了,她可能要找一會兒。”

    說完我就往樓下去了。

    帕克房間的門是開著的,我之前關了門才出來,至少是掩著的。

    帕克依舊躺在床上,由於拉著窗簾,室內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臉,而他躺著的姿勢,有些奇怪。

    空氣中,也有不那麽好聞的味道。

    我慢慢靠過去:“帕克。”

    他一動不動,身體甚至沒有自然呼吸所應有的起伏。

    我輕輕把手搭在他的臉頰上,是有溫度的,手感卻比往常涼一些。

    “帕克。”我拍了拍他的臉,繼續呼喚道。

    依然沒有反應。

    我一把扯開窗簾,陽光洶湧而入。

    照在那張血色漸退、了無生機的臉上。

    “帕克!”我用力搖晃他,他嘴角的嘔吐物隨之流下,和地上的一灘匯集到一起。

    我忍住嘔吐的衝動盡力觀察,帕克白皙的脖子上勒痕清晰可見。

    我衝出屋子,拚命向碼頭跑去。上午的陽光格外刺眼,令人頭暈目眩。越跑越快,呼吸逐漸跟不上腳步,胸膛像是要炸開。頭越來越暈,腳步越來越軟了,像是隨時都要踩空,耳邊的風聲也漸漸尖利起來。

    眼睛越來越黑,終於……

    耳邊的風聲也逐漸微弱,直至消失。

    眼前的世界遁入一片黑暗。

    醒來時,身邊隻有幾個穿著像調查組的人,身邊的環境像是醫院的病房。

    “你醒了。”一位年輕男性冷漠地看著我:“我叫森一,是調查員。”

    我衝他勉強擠了個微笑:“我的朋友們呢?”

    “你是說劇文社的社員嗎?”他似乎對我的問題感到很意外。

    我點點頭。

    森一剛想繼續說點什麽,一旁的女性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過去一下。

    我輕輕活動起身體,發現也並沒有什麽受傷或疼痛,便躡手躡腳跟過去,靠近走廊的門後偷聽。

    “組長,她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森一說。

    “看起來是的,所以你現在不要跟她透露很多,這樣說不定可以問到一些更有用的信息。”女性同事說道。

    “屍檢的完整結果周末就可以出了。”

    “好,我知道了。其實就算沒有屍檢報告,這幾個人的死亡原因也沒那麽難確定。”

    幾個人。很可能不隻我知道的兩個人。

    “隻是,”女性同事接著說:“凶手的殺人動機並不清晰,而且……而且你記得,溺斃的兩個女孩子,身上有搏鬥傷,你看到了,對嗎?”

    “沒錯……”

    “那個臥室發現的女性屍體,你覺得是怎麽死的?”

    “床上的那具屍體脖子上有勒痕,但是從麵色、周邊嘔吐物顏色來看,應該是死於毒發。在床頭找到了吊繩痕跡,吊繩是絲巾,就在一旁,像是她本人的物件。以她的體型,那種吊法根本死不了人。她很可能吊了很久,在被吊著的過程中,毒發身亡。我相信屍檢結果和我推測的一樣。”森一信心滿滿。

    “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個殺人手段也過於變化多端了,下毒、勒死……然後還有人溺斃,也許是因為打鬥。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是不是說明,凶手是打鬥者兩人中的一個?”

    “我不是這個意思,”女性調查員好像還歎了口氣:“我也說不準確,總之給我感覺怪怪的,說是殺人案,”

    “那會不會是多起殺人案呢?”

    “你是說有不止一個凶手?”

    “嗯,這樣解釋的話,似乎更能說得通。”森一語氣篤定。

    “我們回現場再討論吧。”女性調查員結束了對話。

    我慌忙躡手躡腳爬回床上。

    “你好,我叫小文,是調查員。”女性調查員伸出手和我握手,麵帶微笑。

    我以微笑作為回應。

    “那麽,現在我可以走了嗎?”我問。

    “還不行。”小文搖了搖頭。

    “為什麽?”

    “因為,直至我們登島時,你是島上唯一的活人。”小文溫柔地盯著我的眼睛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