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愛在河濱公園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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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你們媽的!”隨著平誌一聲怒罵,手機應聲落地。他手捂額頭,喘著粗氣。

    思忖片刻,森一還是主動走上去:“你欠錢了?”

    “關你什麽事?!”平誌回身一揮手,直砸到森一的脖子上,當然不是故意的。

    森一強壓下騰起的一股火,摸著脖子語氣誠懇:“我可以幫你。”

    平誌一臉困惑地看著森一,這種隨口借人錢的傻子,還真是少見。

    “你看不起我?”平誌歪著腦袋問。

    “不是,你告訴我你那天早晨在哪,我就幫你一把,解個燃眉之急。”

    “你拿錢換我招供啊?”

    “我跟你說了,我相信你不是凶手。”剛才那一逼鬥加上平誌此刻那混不吝的神色,著實讓森一十分惱火,但他還是更想推進辦案:“你到底為什麽不肯說自己當時的去向?和你欠人錢有關嗎?”職業屬性賦予了森一在這方麵的嗅覺比常人更加敏感。

    平誌一拳頭砸在樹幹上,眼睛爬上血絲:“你們真的是不給人留活路啊……你和他們有什麽區別,我媽都死了,還這麽逼人太甚……”

    “竇平誌!你振作一點行不行!”森一挺直了身軀,看著他這副樣子,氣血上湧:“張口閉口覺得自己很可憐,就算給死了的爭口氣,行嗎?你這樣頹廢對得起誰啊?活著的時候保護不了,人沒了你又這副德行……”

    “哼,”平誌摳著剛吃了他一拳的那棵樹的樹皮:“是啊,你盡管審判我,我這種人,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你,工作是自己找的嗎?沒有這份好工作你現在啥也不是!還站在我麵前指指點點……你爸媽都活著吧?有啥事你爹得給你撐腰吧?你就仗著自己有爹!人模狗樣的,吃盡紅利,在這裏居高臨下逼逼賴賴,你就是命好,你命好不代表就可以審判我這種被生活開了玩笑的人!”說完,把一小塊樹皮扔向森一,正打到他的腳麵上。

    有那麽一瞬間,森一覺得平誌說的還挺有道理。但他沒興趣思考眼前這個苦命人對人生和自己的控訴,此刻他的心裏想的全是盡快破案這件事。

    深呼吸後,他恢複了天真誠懇的麵容:“你說的我都認,對不起,平誌,”又遞給他一張紙巾,讓他擦擦因剛才錘樹而有些破皮出血的手:“你要是覺得這是種交換也可以,但的確對你對我都有好處,你說是吧?”平誌接過紙巾的時候,森一感到似乎哪裏有點不對勁,但又一時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平誌慢慢擦拭著指關節上的血汙,權衡著這事的利弊。擦幹淨最後一根指頭的時候,他抬起頭:“十萬,我還欠十萬。”

    “我隻能借你五萬,打欠條。”

    “看來你是真打算借我錢。”平誌打量著森一的臉,晃了晃腦袋。

    兩人回到茶室,森一寫起欠條,打算一會兒讓平誌簽字。

    “我那天早晨跟債主在一起,你說八點五十到九點零五是吧?我就是跟債主在一起,西門口那裏。”

    “把你債主電話給我。”

    “你是不是有病?讓債主知道我報警了啊?我命要不要了,魚有魚路,蝦有蝦路,誰都別壞了誰的規矩。”

    “那你要怎麽證明你當時跟債主在一起?”森一停下寫字的手。

    “不顧我們這種小人物的死活,就是你們這些蜜罐裏孩子的一貫風氣。我告訴你我不能找債主讓他給我作證,我還要命,為了你們這幫青天大老爺斷案,我陪上命不值當。錢我不要了,拿著你的錢,自己想轍去吧,啊。”說完,平誌兩手插兜向外走去。

    臨出門,他被茶室老板叫住了:“孩子,把你表姑欠的賬平一下。”說著,把賒賬條子遞給他:“也不多,三百元兒。拿錢吧。”

    “我來。”森一擋到平誌身前,把錢付了,順手接過賒賬條子。

    賒賬人叫竇秀玲。

    “這是你表姑?”森一問平誌。

    平誌沒回答,留給森一一個後腦勺。

    “就是他表姑,還老師呢,三天兩頭欠賬,沒錢就別喝茶啊。”老板接過錢,拿著抹布擦桌子去了。

    森一又仔細看了看賒賬條上的消費時間。其中一條像驚嚇盒子一樣瞬間觸動了森一的神經:四月二十六日早晨八點半。

    “方姨出事那天,平誌表姑來消費過?”

    “那我記不清了,條子上寫啥時間啥金額就是啥時間啥金額。”

    “她平時在這裏呆多久呢?”

    “沒倆小時不挪地方。”老板撇撇嘴。

    “她和誰一起,中途有出去過嗎?”

    老板歎了口氣,雙手撐在吧台上開始認真回憶:“最近一次來,好像真就是水塘子命案那天,和誰那倒沒和誰,她一直就是自己來,拿本書裝模作樣的。我老早認識她,我們隔壁車間鉗工他妹妹,鉗工跟廠走了把他妹妹硬塞進學校當老師,實際上啥也不會,教人收拾屋子……”

    “好好好,咱不議論人家專業的事情,她中途也沒有出去過?”

    “我想想……哎還真是,她說沒帶錢,要回辦公室取。”

    “那是幾點的事?”

    “那誰記得清啊。”

    “出去了多久?”

    “挺快,不到十分鍾吧。”

    森一的視線重新聚焦在條子上。

    是個老師,叫秀玲。

    明明見過麵啊!

    森一到老年大學的教室介紹欄前仔細端詳起來。他第一次來老年大學走訪時,金老師沒在,那個接待他的女老師,自稱秀玲姐,此刻她的臉就印在金老師的照片旁,容光煥發。她的全名是竇秀玲。

    她是竇平誌的表姑,可我問她關於她表弟媳遇害的事情,她居然就跟個吃瓜群眾似的。

    一個線索未徹查,又一個線索來了,森一隻覺分身乏術。

    對於平誌這條線索,森一是真的傾向於他的確是和債主在一起。他有至少兩天的時間去編造自己的不在場理由,但他明顯到了今天見麵時還在糾結該不該把見債主的事情說出來。

    不管怎樣,還是要求證。鑒於今天早晨獲取的兩個線索,他需要打兩通電話,一通給小莊,一通給智妍。

    “莊姐,你路子廣,幫我查查,有沒有人放貸給竇平誌?”

    “你當我是神仙嗎?”電話那頭小莊嗔笑道:“行行行,我試試看。”

    森一不知道小莊是否真的能找到平誌的債主。事已至此,也隻能竭盡心力往下查。

    智妍……十有**會在電話裏拒絕我。我直接去電視台找她好了。森一心裏搓了搓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