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進入顧宅了。”蘇暮雨抬眸望了一眼顧家後院的方向，微微皺眉。
    他說的自然不是顧府的來客，畢竟，這種時候，應該不會有來客運著真氣不走正門，還直接出現在人家後院的吧？
    下意識瞥了一眼的慕雨墨點頭，“這就是我們今日來快錢的渠道。”
    “白發，天外天白發仙，莫棋宣。”
    “紫衣，天外天紫衣侯，紫雨寂。”
    “黑袍鬥篷，天外天長老，加上跟隨他的四位鬥篷人，就是這七人沒錯了！”
    晏別天發現白綢漫天的顧府，又見到不見人影的顧三和顧五，緊皺眉心，已經發現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過他並不懼，他的身後可不止是隻有晏家。
    因而腳步微頓了下的晏別天直接抬步邁入其中，似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到般落座。
    “小姐呢？”
    “顧府已經重新戒嚴了，我們進不去顧府後院。”
    被晏別天詢問的晏琉璃，自抵達這裏的第一日就幾乎被隔離起來。
    這個時候，她不得不相信那位暗河來人的話，她的計劃不管是如何，顧劍門都不會給她開展的機會。
    因為她離不開這座宅院......甚至，今日既定的婚期，也沒有任何人踏入院中。
    暗河和她接觸，她當然知道原因是為何。
    暗河想要在顧家和晏家對峙時吞並晏家的家產，她阻止不了。而且她確定，憑借暗河的手段，即使她依附暗河，晏家的一切，暗河也不會信任到全部交給她打理。
    再說，暗河的名聲，就算她假意配合，大概率也不會有再踏出暗河的一天。
    既是如此，便不入！
    因而靜靜端坐了一個時辰後，晏琉璃將小院中的某塊石頭扔出了牆壁，算作拒絕。
    晏琉璃拒絕合作的意思明確，慕雨墨這裏後一步便得到消息。
    “拒絕了？其實也是意料之中。”
    “巳蛇姐姐，不必再和晏姑娘接觸了。”
    “不過讓我們的人動一動，從晏家的家產中，取出一紙地契和一匣金銀，離開之前給她送去。”他們雖然是土匪行徑，但也不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人家留的人。
    事情安排妥當，慕雨墨的視線又望向廳堂之中，估計再過一會兒，百裏東君便幫著北離八公子將顧洛離的棺柩送來了。
    顧洛離，十六歲出仕青州。
    三個可能，為國死、為家死、為己活......他選擇了死亡的那條路。
    ——為家而死，死於孤宅，寒骨難收。
    “暗河從前，確實是殺人無數的組織。”
    耳邊突然傳來蘇暮雨篤定的聲音，慕雨墨輕咦一聲，也有點沒有想明白話題怎麽轉到暗河身上了。
    “我知道。”
    慕雨墨點頭，他們幾人之中，她是一早就知道暗河是什麽模樣的，甚至暗河如今變成這樣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蘇暮雨知曉，那是因為從前他是天下無劍城的少主，被長老們當成接班人培養，有關於江湖的勢力，他知曉的並不少。
    蘇昌河不知道，那是因為他自幼被人關在院落試毒，後來好不容易帶著弟弟逃離後，直接便入了暗河。
    從前，蘇昌河沒有那麽多的渠道知道暗河的事情，等他進入暗河後，暗河沒幾年又轉型了。
    昌河其實很聰明的，他一開始並不相信暗河的立場，隻是後來再開始執行任務後，他才將這抹懷疑拋棄。
    不管是慕雨墨還是蘇暮雨，誰也沒有告訴昌河這件事情。
    既然昌河認為現在的暗河還挺美好的，那麽便讓他一直這般以為吧......反正慕雨墨確信，暗河不會再變得那麽糟糕。
    “雨哥。”
    “什麽？”蘇暮雨下意識唇角微彎，想要聽聽雨墨要說些什麽。
    他已經很熟練了，雨墨大多數會喊他木魚和木魚魚。
    尋常喊他雨哥的時候，大多數是為了讓他背鍋的。
    “你想重建無劍城嗎？”
    聞言，蘇暮雨神情突然怔愣住了，掌心下意識的緊握，唇角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心髒揪得緊緊的。
    那日，漫天血色，似乎再一次發生在他眼前。
    此刻，肩膀上搭上來一隻溫熱的掌心。
    不等他說話，他聽到雨墨繼續道，“再過兩年，等你抵達扶搖境後，我就繼任暗河大家長之位。”
    “那時，我便放你離開。”
    “你可以重建無劍城，可以隻做自己，可以成為你想成為的劍客。”
    “可以不被任何規矩定義。”
    “我......”
    “你知道的，我不會缺一位傀大人，也不會缺一個未來的蘇家主。”
    現在的蘇暮雨才剛剛繼任傀，年歲不大，修為境界也不高，慕雨墨並不希望現在就把他放出去。
    否則，按照這家夥的性子，怕是第一站就是去無雙城。
    ............
    廳堂內，一聲傲然地介紹，打破了慕雨墨和蘇暮雨之間的寂靜。
    “我爺爺是百裏洛陳，我父親是百裏成風，我母親是溫珞玉。”
    “我是百裏東君！”
    傲然踏出一步的百裏東君看著掛滿白綢的顧宅，和身側的司空長風對視一眼，齊齊睜大眼眸。
    不是，劇本不是這麽寫的啊......
    不是說這是婚宴，他們帶著棺材來搶親的嗎？
    他們被騙了？
    雖然單純，但是腦袋並不傻的百裏東君話題一繞，給自己也換了個劇本。
    “我......我來參加喪宴，琉璃，上禮！”
    突然探出身子的名叫琉璃的巨蛇，瑩白如玉，身長十丈，幽幽的吐著巨舌，尾巴一甩，一隻柳木製成的棺材便出現在院落的中央。
    也是在百裏東君聲音傳來的時候，知道這位百裏公子會帶來什麽的顧劍門自廳堂內的隔間走出。
    身後跟著的是同樣身披壽袍，手持長劍的顧家子弟。
    “百裏公子、司空公子，多謝！”
    男子身形高大，壽衣加身，麵上是遮掩不住的各種情緒。
    悲傷、難過、憤怒、悔恨......
    “放肆！”
    晏別天一直壓抑的怒意終於爆發了。
    “你們顧家就是這般踐踏我晏家姑娘的？堂堂用來衝喜的喜宴這般裝飾，還抬出一座棺材。”
    “顧劍門，你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今日，晏家必將踏平顧宅？”
    “放肆？”
    “怎麽算是放肆？是說我在知曉兄長因何而死的當日便砍掉我那三叔和五叔的腦袋這件事情嗎?”
    \"還是說，我今日要殺你的事情？\"
    “晏別天，你腳下踩的是我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