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房間的門瞬間四分五裂，向後飛去，房間裏的情形一覽無遺。

    二十幾個坐在一張圓桌周圍，好像正在開會……

    為首的是一個女人，合文郡隻來得及驚鴻一瞥，不過卻也已經認出，她就是每次自己一打開電腦就會彈出來的通緝令頁麵上的春秋仙。

    也算是個熟人了。

    不過通緝令上列舉的、這名女變形德魯伊的技能，合文郡都挺陌生。

    尼爾亞特的魔獸品種畢竟是與泰坦星有差別的，而變形德魯伊的技能，通常又是以魔獸的名字來命名的。

    來的路上，張戈曾經提過，讓眾人在行動中要多些謹慎，因為剛剛獲得情報，春秋仙已經突破了四級的實力。

    這倒是也不足為懼，雖說魔獸中階與高階之間往往是個分水嶺，已經能夠化身高階魔獸的春秋仙實力必定會有極大的進步。真正需要警惕的，是春秋仙學會新技能的可能性，這個女人既然可以弄到橡實，那說不定也會有人同時給她提供新的變形術。

    不過，在張戈叫出春秋仙所化魔獸之名的同時，合文郡就確定了，這個女人恐怕是沒學什麽新技能。

    她也不需要學。

    張戈口中喊出來的是本就在春秋仙的通緝令中列明的技能：“小心，庫拉吉伊！”

    而合文郡眼中看到的，則是一條頭頂有冠、長尾生羽的雞龍。

    這也讓他異常錯愕！

    要是春秋仙還未升級，仍舊是三級變形德魯伊，那自己的大腦設計她所參考的的原形，莫不是隻會搗蛋沒啥屁用的彼得潘？

    在自己的夢境裏，大腦究竟給這個女人安排了一個什麽樣的了不起的出身？

    伊蘭公國的王儲都不可能在中級的時候獲得龍變身的技能卷軸吧！

    更何況，瑟德星根本就沒有魔獸，所有變形德魯伊的技能魔藥，都隻能以掠奪自尼爾亞特的魔核來調製。

    倒不是說因為這個理由，瑟德就不可能有人學會龍變身，馬克洛斯軍團連尼爾亞特的星球神都能幹掉，殺幾條尼爾亞特龍也自然不成問題。

    但即便如此，龍魔核對瑟德來說也絕對是珍貴異常的寶物，大德魯伊可以學習龍變形的技能也還說得過去……

    春秋仙一個中級變形德，何德何能！

    本來合文郡還以為“庫拉吉伊”隻是類似貝斯特、咚咚鼠之流的魔獸，畢竟他也不懂尼爾亞特的語言。但這他都已經是往大了去想的，畢竟貝斯特、咚咚鼠也都是他精挑細選之後給李定下來的變身技能，要跟彩虹龍比那肯定差一大截，但晉階霸主之後對上普通的龍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沒成想，在尼爾亞特語中，“庫拉吉伊”的意思，居然是雞龍！

    春秋仙都已經能變龍了，她還需要去學什麽新技能？

    但是看張戈的表現，他們似乎並不知道春秋仙所化之獸，是一條龍？

    而且還不是一條簡單的龍！

    雞龍在龍族中，也稱得上是比較強大的存在了，反正乃乃的實力肯定是不如雞龍的。

    不過看樣子，春秋仙打得似乎有些束手束腳。

    是了，憲兵們可以不理會房間裏其他那些人的死活，但他們可都是春秋仙的盟友！

    春秋仙也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雞龍的體型並不算大，所以在這個麵積不小的房間裏輾轉騰挪起來遊刃有餘，不過空間狹隘，春秋仙想要口噴龍息，或是施放魔法，卻是心有顧忌，唯恐傷到自己的朋友。

    憲兵們身經百戰，早就已經練出來毒辣的眼光，見春秋仙如此在意戰友，下起手來就更陰險了，盡挑不致命的地方下手傷人，如此一來，春秋仙自然是一直都有忌憚，更放不開手腳。

    “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回憲兵部，那我就放你這些朋友一條生路。”張戈一邊手揮神光往雞龍身上招呼，一邊嚐試勸降。

    “仙姐別中他的計，這些憲兵走狗心狠手辣，一貫言而無信，若是你束手就擒，他們肯定會痛下殺手，我們死不足惜，隻要仙姐你能脫身，大業依舊有望！仙姐你別管我們了，自己逃吧！”張戈話音剛落，雞龍身邊的一名彪形大漢便即叫道。

    他一開口，周圍便有人大聲附和，盡是讓春秋仙趕緊自行脫身。

    不過中間也夾雜著幾聲“仙姐救命”這樣的不和諧音。

    為理想而奮鬥的人，也不見得都願意把命搭上，人隻有在麵臨生死的一瞬間，才會真正明白，自己究竟更看重什麽——是命還是夢。

    把命看得比夢更重要，也不見得就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至少合文郡就是這麽想的。

    他現在可真的是像夢中的旁觀者一樣，站在門口，百無聊賴地看著房間內的亂戰，置身事外。

    雖然春秋仙的變身技能讓他大吃了一驚，不過一條高階雞龍，他也並沒有放在眼裏，同時也沒有太過擔心憲兵隊員們，尤特拉武裝的防禦力還是很強的。

    再說，這僅僅是個夢境而已，隊友也好，敵人也罷，是死是活也不值得那麽著緊，反正又不是真人。

    合文郡沒把春秋仙放在眼裏，也不僅僅是因為身為大德魯伊，實力比高階雞龍強，說實話，頂尖的職業者跟一條高階的幼龍放對，一個不小心可就要馬失前蹄的，隻是雞龍恰恰長於控水控火，而自然德魯伊，卻是玩冰玩火的行家。

    張戈此刻心中卻是正在抱怨，他在行動之前囑咐過合文郡手下留情，卻沒成想這小子居然盤著手站在一旁看戲……

    不過，他倒是並沒有認為合文郡乃是故意袖手旁觀，而是以為小菜鳥會錯了意，把“手下留情”誤以為成了“盡量別出手”。

    算了，小公子爺雖然菜了點，但也不傻，看到隊友有危險的時候應該還是會出手相助的，不會真的從頭到尾袖手旁觀。

    張戈這一分神，卻被春秋仙抓住了機會，雞龍尾巴一甩，最長的那根尾羽突然繃直，朝著憲兵隊長的頭部直刺了過去。

    雞龍的尾巴上看似是拖著斑斕五彩的長長尾羽，但實際上，這些根本不是什麽羽毛，而是鋒利堅韌的鱗片。

    這些鱗片一旦灌注魔力，就會成為雞龍最強的武器。

    尤特拉武裝跟其他盔甲有著同樣的缺陷——麵罩的防禦力比其他的部位弱很多！

    尤其在麵罩上還有許多的電子設備。

    而張戈似乎並不了解雞龍之尾的厲害之處，“但丁”外層撐起一道神光，竟是看著躲避不及，準備硬扛！

    腦殘！

    合文郡暗罵一聲，魔藤從兩袖之間電射而出，一道朝著張戈的腰上纏去，一道則迎向了雞龍的尾羽，頂端則是已經開始凝結冰霜，準備以“寒冰屏障”從雞龍這一刺下爭取絲毫時間。

    隻要擋上那麽一瞬，另一條魔藤就能把張戈身體帶偏，躲過這致命的一刺。

    畫麵突然靜止，合文郡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人猛地一扯，隨後眼中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見，包括已經蜿蜒出去的魔藤。

    周圍一片漆黑，遙遠的前方一顆明亮的大火球正在散發刺眼的光芒，而腳下則有一顆藍色的星球在飛速前進，藍色星球旁邊，一顆小一些的灰色星球一邊繞著它飛行，一邊與它一同疾馳。

    怎麽突然就跳進宇宙之中了？

    合文郡覺得自己應該是要從夢境之中蘇醒了。

    “睡醒之前，有些話，得跟你好好交待一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因為這本就是他自己的聲音。

    “若是我再晚一步，你就要救下那個名叫張戈的人了。”另一個合文郡仿佛從虛空中踏出一般，站在了合文郡的身前，擋住了太陽劇烈的光芒。

    “有什麽問題嗎？左右不過是一個夢。”合文郡見怪不怪。

    在他剛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之時，就已經反應過來了，怕是上一次夢中所見的那個自稱同為自己的家夥，再次出現。

    那塊從冰宮之中得來的寶石，果然有鬼。

    “我可不是鬼，我說過了，我就是你，隻不過我一直在沉睡而已。我的蘇醒也確實與那塊寶石有關，若不是你的身體將它吞噬掉了，也不可能喚醒我的意識。”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上代冰雪之神殘留的精神？還是從我的人格之中分裂出來的第二意識？”合文郡語氣生硬。

    “都不是，我說過了，我就是你。我剛剛也說過了，我的蘇醒也確實跟那塊寶石有關，勉強也說得上跟上一代的冰雪之神有關，畢竟那塊寶石是他消逝之前，采用了某種神術保存下來的。而要說人格分裂產生的第二意識，我不是，你才是。”

    “你在胡扯些什麽？”合文郡心中不爽。

    “我並沒有胡扯，你不是在感悟時間嗎，趁著離泰坦極遠，她沒法發現我的存在，那我就給你好好地講一講，你認真聽，別提問，聽完我所說的話之後，你也就明白為什麽你才是第二意識了。泰坦這個名字取得不錯，挺好聽，也挺適合她。”

    合文郡黑著臉，皺著眉，僵硬地點了點頭。

    “馬修跟你說過，自然是時間在空間之中流動，這話不能算是全對，也不能算是全錯，不過要是跟著這句話去體悟時間，隻會走上歧路，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時間，隻有意識。”

    見合文郡似乎想要說話，這自稱是合文郡第一意識的家夥把食指放在自己唇上製止了他，接著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我說，你聽，時間不夠，想要對時間了解更多，你就別打岔。”

    “人對於時間的定義，全是源自於意識，沒有意識，這茫茫無邊的空間之中，根本就沒有什麽流動的時間，那所謂的自然，也就隻有一片冷冰冰的空間而已。時間是隨著意識而誕生的，因此，時間就是意識，意識就是時間。”

    “珍珠跟你說過，星球是有意識的，而星球的意識，便是最初的時間來源，實際上，所謂的時間，都是星球的意識，隻是星球的意識從何而生，我就不得而知了。”

    “珍珠也跟你說過，所有生物的時間，都是源自星球的意識，他說的可以說沒錯，也可以說是大錯特錯。星球意識分離出來給各種生物的其實並非是時間，而是意識，無意識的意識。”

    “我本來就是最初的你，一團從瑟德星的意識之中分裂出來的，無意識的意識，而你吸收的那顆寶石，則是上代冰雪之神留下來的一個引子，是個很珍貴的東西，那東西，原本其實是感應到李的氣息才出現的，李的身上流淌著神的血脈。”

    “那東西是什麽，我跟你也說不清，反正你隻要知道，那東西的作用，就是喚醒我，一團本來沒有意識的意識，也就是最初的你。”

    “不過，我並不是泰坦分裂出來的意識，所以，即便我蘇醒過來，成為了有意識的意識，但平常卻隻能沉睡，以防泰坦意識察覺到我的存在，否則的話，珍珠恐怕永遠都不可能抽取完你身上的星球詛咒。”

    “即便是現在，你身上的星球詛咒，在你踏上成神之路以前，珍珠也不可能抽取得完，隻有當你的氣息完美地與泰坦意識水乳交融，她才會停止對你的詛咒。”

    “別害怕，星球意識對外星人的詛咒其實也不致命，你身上的詛咒之所以濃鬱到極致，一來是因為時間積累得太久，二來這詛咒最初的主要對象並不是你，而是泰坦的月亮。”

    “泰坦的月亮就是你逃生的飛船，你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察覺吧？不過這也難怪，泰坦人以前沒什麽記載曆史的習慣，月亮在天上也掛了一百多萬年了。”

    “有點跑偏了，現在我們回過頭來，說說這次的夢。”

    “之所以在你救下張戈之前把你從夢裏拉出來，是因為他和春秋仙兩個人，是瑟德意識中非常重要的時間節點，一旦你救下張戈，或者殺了春秋仙，瑟德就會立刻察覺到你的存在。”

    “這是一段真實的曆史！”

    “我不知道你怎麽會跑到這段曆史中來的。”

    “我確實是瑟德意識分裂出來的一部分，但是卻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且原本是沒有意識的一部分，引發我產生意識的，卻是來自泰坦意識的一部分，對，那顆寶石，本質就是被凍結的時間，也就是泰坦意識的一部分。”

    “當然，它比我所說的，要複雜很多很多，即便現在聽起來簡單，但是你如果仔細思考一下的話，你就會發現，被凍結的時間，被清空後截留的一部分泰坦意識，根本也不可能是什麽簡單的東西。”

    “曆史其實每時每刻都存在，因為時間並沒有消逝，對於人和其他的生命來說，時間可能是在不斷前進的，但是對於星球意識來說，過去就在那裏，永遠都在，不存在的隻有未來，因為未來還沒有發生。”

    “你不也已經能感覺到了嗎，每時每刻，你的身後都有許多個過去的你，而未來，卻在不停地變幻。”

    “對於你來說，過去的你或許是虛幻的，但是對於星球意識來說，它確實依舊存在，就存在於星球意識之中。”

    “瑟德星並沒有遭遇末日，它現在依舊好好地掛在宇宙裏，你認為是夢境的一切，其實都是真實，你鑽到了瑟德的意識之中走了一圈，這就是登神之路，以及成為神之後依舊要走的路。”

    “我猜可能是因為泰坦的登神之路被那些泰坦神封堵了，所以你第一次踏上登神之路，才會跨越遙遠的宇宙，進入了瑟德的意識。”

    “這不行！”

    “你必須去走泰坦的登神之路，如果你走的是瑟德登神之路，在你成神的那一刻，你的自我意識就會被瑟德意識吞噬得一幹二淨，因為你的**不在瑟德，所以，即便你無數次地改變瑟德的時間軌跡，你也根本沒有辦法通過探索瑟德意識成為一名宇宙神。”

    “如果剛剛讓瑟德意識察覺了你的存在的話，那麽，你的登神之路，就隻能在瑟德意識中開啟了。”

    “記住，想要成為一名宇宙神，關鍵就是在探索星球意識的過程中，找到關鍵的時間節點，改變曆史的走向，讓星球意識認為你與它背道而馳，在你成神之日，它會主動將你放逐。”

    “沒猜到吧，所謂的宇宙神，其實是被星球意識流放的。”

    “但是，被星球意識流放的神，反而才能獲得自由。”

    “自由永遠都是通過抗爭……”（www.101novel.com）